最近,高铭义在攸宁的生活中出现的频率实在有些高。父亲外出宴饮,是他送回来,李母让他进来歇一下,他就真进来歇歇再走;母亲与高伯母外出喝茶,他也是包接包送,采买的物品,也要亲自送进来,说两句话再走;会专门来家里,向父亲请教法律的知识;还会向父亲主动提及攸宁的功课,带她去书店买推荐的书......
暑假都快结束了,铭义的相亲没任何进展,高母看他一大早接了个电话又出去了,不满的发牢骚:“正经事不干,一天到晚在外头忙什么!真要气死我了!”
铭宇吃着面包,不经意说:“他现在除了天天围着李府转,其他的事都是瞎了的。”
“李府?”高母追着问:“你是说你哥天天往李叔家跑?”
铭宇没说话,接着啃面包。前两天,他居然在书店还看到俩人选书,他可是跟哥哥说了好多次,带他去选书,他都嫌烦,没想到竟带李攸宁去了。
高母联想最近的事,似乎也反应过来:“我还瞎操心,原来他早就惦记上了!”
高父正好下楼来听到,问:“惦记上什么了?”
“你先别问,让我想想......”高母打断他,似乎还不敢相信,接着问高父:“你觉得李广振家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高父说:“成天在一起,你不清楚谁?”
“对啊,知根知底,当然是最好的了。攸宁那小姑娘,那么机灵,我当然一百个满意了!”像是终于捋清楚了,拍着手,高兴地笑起来。
高父还一脸莫名其妙,高母看着他说:“李广振家,小攸宁给你当儿媳妇怎么样?”
高家父子一脸吃惊,高铭宇嘴里的牛奶差一点吐出来。
网球场上,李攸宁和杨曼将一位女孩挡在身后,可以看到女孩头上受了伤,压着伤口的毛巾,都渗出血来。
攸宁和杨曼早上约着来打网球,清晨的网球场上,人还不多,除了他俩,还有旁边球场一队男女。杨曼不经意的一看,叫出声来:“哎,那不是柳丝吗?”柳丝是她们同班同学。
柳丝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转过头来,僵住了。她看清了来人是攸宁与杨曼。
杨曼本来想跑过去打招呼,攸宁看了两眼,拦住了她:“咱们打咱们的,别过去了。”
杨曼本来还有点奇怪,但看清楚那边的男人后,似乎明白了什么,早就听说柳丝家道中落,父亲去世后,哥哥有时会拉着柳丝应酬。看着对面那大腹便便的男人,和柳丝不太自然的表情,她也明白了。
大肚男人见柳丝与刚来的两个姑娘认识,便问:“同学吗?不去打个招呼?”
柳丝摇摇头:“田总,咱们接着练习吧。”
打了两个回合,大肚男人看到攸宁与杨曼球技极好,都说这网球是什么时髦的玩意,自己也想带着小姑娘来玩玩,但外行的很。现在看来,这两个小姑娘打的到真漂亮,人也漂亮。于是,不由分说,拉着柳丝的手,便朝这边走来。
“两位小姐,打的真好!我们四个人来打双打啊!”大肚男人大大咧咧的说道,更肆无忌惮的将两姑娘从上到下的,看来看去。
两人看的浑身不自在,杨曼说道:“不用了,我们自己练会。”
柳丝赶紧劝说:“是啊田总,咱们去那边练习吧,四个人更不好打呢!”说着,拉着大肚男准备回。
“哎,这不是你同学吗?怎么这么不给面子?”说着就不走。
“田总!”柳丝还想劝说,大肚男一挥手,竟将她推倒。
“哎你大男人,怎么这么没风度!”杨曼急了,赶紧去扶柳丝。
“这是我雇的网球教练,用你多管闲事!她现在的时间都是属于我的!”说完,不由分说的拉着柳丝就走。
杨曼与攸宁本想阻拦,但见柳丝冲她们摇摇头,怕她难做,只好让他们离开。
可到了隔壁球场,大肚男明显在发泄报复,打给柳丝的球,又直又硬,没有章法,只冲着她身体打去。
柳丝不断躲闪,但也总有球打到胳膊、腿上,甚至故意让她站近,一球竟然直接打到脑门上。
柳丝只觉一记重击,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留下。这次,攸宁与杨曼真急眼了,俩人跑过去,拦在柳丝前边,不准男人再靠近。
“先生,您的教练受伤了,恐怕不能再陪您练习,您付了多少费,我们还给您!”攸宁瞪着男人,冷冷的说。
男人看她俊俏的模样,生起气来还挺有味道,便无赖的说:“我不要退费,就要练习。如果她不行,就换你啊!”
“你,太过分了!”杨曼冲他喊道。
争吵声引来了球场的工作人员,加入劝说的行列。但大肚男纠缠不休,人越来越多,柳丝掩面哭泣。攸宁看形势不好,趁机跑到球场俱乐部的经理室,拿起电话要打给父亲,可转念一想,父亲的身份卷入这种场合不合适;打给张佑林,恐怕局面更难以控制。突然脑中闪过一人,攸宁立马把电话打到了高宅。
高铭义赶来时,正好看到两个姑娘护着另一个受伤的女孩,网球场周围陆陆续续聚拢了人,都在看热闹。攸宁见到他,立马觉得心里有底了,他走到近前,先问她:“有没有受伤?”
攸宁摇摇头说:“我同学受伤了!”
“你们两个先把她扶到我车上!”
见她们扶起柳丝,准备离开,大肚男还想纠缠,高铭义一把抓住他抬起的手臂,顺势用力一带,大肚男竟半个身子摔出去。
大肚男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见来人强势,顺势就倒在地上:“你把我摔坏了,陪我医药费,我跟你没完!”
高铭义伸出食指冲他一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就离开了 。
大肚男本就见他气度不凡,知道不是平常人,又被这冷酷的气场所震慑,不敢再多说一句。
高铭义将三位姑娘带到医院,进行了包扎。医生说伤口有点深,估计额头上会留下一道浅疤。柳丝听完,又哭了起来。
“那个田总不会放过我的。”
“他把你打伤了,该是咱们不放过他才对!”攸宁生起的说。
“你不知道,他是建筑公司的经理,我哥的大部分建材都是卖到他那,这回弄糟了,他们都不会放过我。”
高铭义听到姑娘们的担心,走过来问道:“哪家建筑公司的?”
“有强建筑。”
“你别担心了,这事我来想办法吧,放心好了。”高铭义说道。
柳丝站起来,礼貌地向高铭义鞠了一躬,说:“还没谢谢您刚才相助,请问您怎么称呼。”
“高铭义!”
杨曼解释说:“高家的大公子。”
“谢谢高公子!”柳丝再次鞠躬。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
“虽对您是举手之劳,但对柳丝而言,却重如泰山,日后有机会,一定相报。”柳丝感激的说道。
高铭义先将杨曼与柳丝纷纷送回家,只剩他与攸宁,攸宁方才说:“今日的事情,谢谢你!”
“那你准备怎么谢我?”
“啊?”攸宁没想到他这样问。
“你想我怎样谢?”
高铭义慢慢说道:“柳丝小姐刚才又是鞠躬,又是致谢的,其实她谢错了人,她该谢的人是你。我是因为你才去解围的,不是因为柳丝或是杨丝。”
“那要不,我也像柳丝似的,跟你鞠一躬。”攸宁问道。
“不用,你冲我鞠躬可不是现在。”高铭义说道。
攸宁不明白,难道说拜年的时候?他们不是同辈嘛。
高铭义接着说:“你要真想谢我呢,去前边商店给我买支钢笔吧,我钢笔刚好坏了!”
高家大少爷还能缺少钢笔?攸宁实在不明白。
不过也无所谓,俩人进到商店,攸宁开口便说:“老板,你们这最好的钢笔是哪种?”
“最好的呀,那当然是美国进口的派克笔了。”老板热情招待,拿出了一盒进口派克笔。
攸宁看到有黑色与银白色两种,便问:“你喜欢哪个颜色?”
“你送我的,当然得你选了。”高铭义也不看笔,只看着攸宁笑着说。
“要我的话,喜欢银白色,不过这是女孩喜欢的颜色,还是给你选黑色的吧!”
“老板这款多少钱?”
“15银元。”老板伸出五个手指头。
这么贵!攸宁差点说出口。没办法,她拿出钱包看看,还好今天多带了点钱,可这次花了,暑假的零用钱就全用光了啊!
看她不情不愿地付了钱,高铭义压抑着笑意,一脸平静地接过礼物说:"谢谢!"
攸宁在心里嘀咕:“你还真要!不愧是生意人家出来的,算盘打得真精!”你还真要!做生意的人家,算的就是精明!
车开到李府,高铭义打算把人送进去的时候,攸宁赶忙说:
“高少爷,实在不用如此礼数周到,近日你常送我回家,我母亲居然问我是否与你在交往,真是天大的误会!”
高铭义不语,也没再送她,见她下车,又问道:“明日还去打网球吗?”
“不去了,没钱了!”攸宁挥挥手,回家了。
高铭义笑笑,看着车上的礼物,有些满意。
高铭义回到高宅,见母亲坐在客厅,显然正等自己。"你快过来坐下!"高母见他回来,赶紧叫住他。
“你快过来坐下!”高母见他,赶紧拦住。
高铭义坐到沙发上,母亲便开始追问:“你刚才去哪了?是去找攸宁了吗?”
“你怎么知道?”高铭义问。
果然。
“你跟母亲说实话,是不是喜欢那小攸宁。”高母追着问,这个问题在她心里半天了,就等他回来问个明白。
高铭义没有直接回答,笑笑说:“您想说什么啊?”
“不是我想说什么,是你怎么想的,你真是喜欢上那姑娘了?”高母追着要问明确的回答。
“嗯。”高铭义从鼻子里嗯了一句,摸摸脖子,伸伸腰躺在沙发上,好像还有点不好意思。
高母拍手笑道:"哎呀,我猜得没错吧!你这小子,给你介绍那么多都不上心,可把我愁坏了!这下好了,眼光还真不错!敢情我先前都是白操心。"
“那你俩谈多久了?”
“没谈。”高铭义老实的说。
“没谈,你老找人家去。”
“是我看上她了,她还没......”高铭义有点不好意思。
“那我明白了,攸宁还小,还没开窍呢。这事不急,要不我先跟李太太提提,免得让人家捷足先登了。”李太太说。
高铭义想到刚才攸宁提到的“误会”,又想到马上开学,要回北平了,确实有些不放心,便同意了,又加一句:“别给她压力!”
“知道的,母亲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