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楼的阴影中,陆茗与黑暗融为一体。
头上戴着的热成像仪,将下方的一切转化为灰黑色的背景。她又把缴获的步枪架在了一个稳固的缺口,透过其上的瞄准镜,叠加在热成像视野之上,更清晰地“看”着延文绮的一举一动。
她完整目睹了那名狙击手试探性的三次射击,每一枪都如同敲击在她的心脏上。她能想象出掩体后延文绮的恐惧与身体的震颤——那不仅仅是面对死亡的本能,更有对雷电根植于记忆深处的惊惶。陆茗的指甲几乎掐入掌心,细腻的刺痛感是唯一能缓解内心焦灼的出口。她为延文绮必须独自突破这心理和实战的双重关卡而感到一种残酷的欣慰,但更多的,是细密如针扎般的心疼与不忍。
当第三枪击中金属箱,传来清晰的穿透声时,陆茗判断延文绮的掩体很可能下一枪或者下两枪就会被彻底击穿。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食指缓缓扣上步枪冰凉的扳机,屏息凝神,将瞄准镜中的十字线稳稳压向楼顶那个似乎正对着对讲机说话的橙红色身影——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哪怕打不中,自己的射击也完全能够迫使对方离开这里,为延文绮解围。
至于没有被雷声掩盖的枪声是否会引来大片的尸潮,不是她这时候该考虑的事。
她要延文绮活下去。
就在预压扳机的临界点,她看到那敌人的身影似乎收到了什么指令,烦躁地骂了一句,随即拎起枪,竟转身从楼顶的应急楼梯口快速离开了。
陆茗立刻松开了扳机,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高速跳动的心脏缓缓回落。她迅速拆下步枪弹匣,又熟练地拉动枪栓,退出那颗已然上膛的黄澄澄的子弹,将其小心地收入口袋——为了防止任何意外的走火,也防止自己因过度紧张而误触。
她看着下方那个橙红色的身影巧妙地利用假目标吸引注意——尽管射手已离开——自身则以一种爆发式的、无规律变向的快跑冲刺,惊险地穿越开阔地,最终成功抵达主楼侧面堆放着水泥墩和沙袋的相对安全区域。
热成像的视野里,那个代表延文绮的橙红色轮廓靠坐在水泥墩后,热信号稳定,但左臂的姿态明显异常——软软地耷拉着。
陆茗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混合着冰冷的雨水滑过脸颊。可她的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形成一个混合着巨大心痛与无比骄傲的、复杂到极致的笑容。
“延文绮……”她对着风雨无声地呢喃,声音轻颤。
你果然做到了……我就知道你可以……
……
抵达目标的延文绮稍作休整,强压下左臂阵阵袭来的剧痛,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主楼的结构图在脑海中清晰浮现,又被她一层层拆解、分析。敌人的分布、其他人可能的关押点、陆茗潜入后最可能的位置……无数信息流交汇、碰撞。
最终,一个冒险但可行性最高的潜入方案在她心中成型。
借助又一道撕裂天空的闪电和紧随其后的滚雷掩护,她如同受伤却愈发敏锐的夜行动物,悄然潜至主楼一楼一扇看起来废弃已久、位于背阴面的房间窗外。玻璃老旧模糊,她用枪柄裹着衣物,在雷声最高亢时猛地一敲!
“哗啦——”碎裂声被完美掩盖。
她警惕地倾听片刻,才灵活地翻窗而入。房间内堆满了蒙尘的仪器箱和废旧桌椅,空气沉闷异常。当她正欲悄声离开房间前往走廊,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谈话声却让她瞬间绷紧神经。
两名敌人正巡逻过来。是被刚才的声音吸引过来的吗?
延文绮瞳孔一缩,来不及细想,身体已本能地做出反应。她猛地缩身,挤进一个高大铁皮柜与墙壁之间的狭窄缝隙里。这个位置极其刁钻,从门口若不特意探进头来看,根本无法发现。
脚步声恰好在门口停顿。一道战术手电的光柱扫了进来,在堆满杂物的房间里晃了晃。
“妈的,这鬼天气,还要搜这破楼!”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低声抱怨道。
“少废话,老大说了,那个女人和大块头肯定还藏在楼里,必须揪出来!”另一个声音也低低回应着,手电光又往深处扫了扫。
光线几乎擦着她的鞋尖掠过,延文绮屏住呼吸,心跳如鼓。
第一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催促:“行了行了,这破储藏室有啥好看的?刚才动静肯定是风吹的。赶紧上二楼看看!别让他们跑了!”
“女人”指的是陆茗,“大块头”显然就是奥威尔——他们还活着!而且仍在周旋,没有被抓住!
听到这句话,延文绮心中猛地一振,希望之火重新燃烧起来。
第二个敌人似乎也觉得有道理,手电光最终移开:“走吧走吧,真他妈晦气!”
脚步声逐渐远离,向着楼梯口方向而去。
直到声音彻底消失,延文绮才缓缓从藏身处出来。她不敢怠慢,立刻悄无声息地溜出房间,融入走廊更深沉的黑暗之中。
走廊冰冷而空旷,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风雨声和……一种极其微弱的、被压抑的啜泣声?
延文绮循着声音,小心翼翼地向可能是关押点的房间靠近。就在她经过一个转角时,几乎与一名正从对面走来的敌人迎面撞上。
对方显然也完全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到人,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得能看清对方眼中瞬间爆发的惊骇!
举枪、瞄准、扣动扳机——延文绮的肌肉记忆再次超越了思考的速度。
“砰!砰!”
两声经过消音器压抑却依旧迅捷致命的枪响,几乎重叠在一起。第一颗子弹精准地命中对方右胸,第二颗则狠狠砸在左胸。巨大的冲击力和疼痛瞬间了打破对方的身体平衡,他惨叫一声,持枪的手失控地扬起,整个人向后踉跄倒退。
按照“三颗射击法”的训练,下一枪应该指向头颅,彻底终结威胁。
延文绮的手指稳定地压下了第三下扳机。
“砰!”
然而,就在子弹出膛的微小瞬间,对方因中弹痛苦而后仰的动作,让这原本瞄准眉心的一击发生了致命的偏差。子弹没有命中要害,而是凶狠地犁过了他的左脸颊。
“噗嗤——咔嚓!”
一种令人牙酸的、混合着血肉撕裂和骨骼碎裂的闷响爆开。一大块颧骨以下的皮肉连同数颗牙齿被瞬间掀飞,温热的血液和组织碎末呈喷射状泼洒在潮湿冰冷的墙壁上。
敌人甚至连完整的惨叫都未能发出,就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直挺挺地向后仰倒,重重摔在地上。他瞬间因剧痛和冲击昏死过去,手中的步枪也“哐当”一声脱手滑到远处。
然而,这死寂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延文绮知道,且不提脸上那狰狞的创口,仅仅是两次9毫米手枪弹的近距离命中,就足以让对方肋骨断裂,断骨甚至可能会扎穿肺叶。
防弹衣在这么近的距离只能保命,别的都是痴心妄想。从刚才命中的效果看,对方应该没有额外的防弹插板,这对她和陆茗来说是好事。
地上的人发出一声极其痛苦、含混不清的呻吟,意识被地狱般的剧痛强行拉回。
他首先感到的是天旋地转的昏沉和恶心,身体像散了架般难以指挥。随即,他模糊溢满泪水的视野对焦——看见那个如同从地狱中走出的、眼神冰冷的女人正站在不远处,手中的枪口稳稳地指着他。而照亮这恐怖一幕的光源,竟是他自己那支滑到墙角、却仍亮着的步枪战术手电。刺眼的白光无情地打在他身上,也照亮了他自己创造出的这片血腥狼藉。
断续的记忆带着排山倒海的恐惧回来了。
他想开口求饶,发出的却只是一连串漏风般、混合着“嗬……嗬……”气音和模糊血泡音的怪异声响。他下意识地抬起还能动的右手,颤抖着摸向剧痛到麻木的左脸——
入手处,是一片温热、湿滑、彻底失去皮肤包裹的狰狞创口!手指甚至能直接触碰到暴露在外的、破碎的牙齿根部和剧烈跳痛着的、裸露的肌肉纤维!他惊恐地向下看去,地上晕开的大片殷红和那些无法辨认的碎块组织,无疑正是来自他自己!
“不……嗬嗬……呜……” 极致的恐惧瞬间压垮了所有残存的意志。他彻底崩溃了,眼泪混合着血水疯狂涌出。他一边发出绝望的、不成调的哀鸣,一边用唯一能用的手死死捂住那可怖的伤口——尽管徒劳无功,另一只手肘撑在血泊中,徒劳地拖着不听使唤的下半身向后蹭去,试图远离那个决定他生死的身影。
每一次挪动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和更多血液的流失,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最原始的、濒死动物般的哀求和卑微到尘埃里的恐惧,仿佛在用尽最后力气祈求一丝不可能的怜悯。
延文绮握枪的手依然稳如磐石,但她的胃部正在剧烈痉挛,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眼前的景象惨烈得超乎想象,对方那不成人形的脸和卑微求生的姿态,冲击着她固有的认知。
也许有些人能够毫无负担地杀人,但延文绮不成。过去二十五年以来,她几乎是个遵纪守法的典范。而这样的一个人,在尝试夺取另一个失去反抗能力的同类的生命时,无疑要承受极大的压力。
但……他们攻破了天文台。
他们带走了跟随她的人。
他们让奥威尔和陆茗被迫躲藏周旋。
楼顶那个射手差点要了她的命。
理智如同冰水般浇下,迫使延文绮更冰冷地分析着:他脸上这创伤,在这种缺医少药、强敌环伺的环境下,根本不可能得到有效救治,失血过多会很快要了他的命。就算侥幸暂时止住血,随之而来的严重感染和高烧也会缓慢而痛苦地折磨死他。无时无刻不在的剧痛更是永恒的酷刑。
与其让他缓慢、痛苦、毫无尊严地走向那个必然的、更残酷的终点,不如……
延文绮深吸了一口空气,其中混合着浓重血腥味和雨雾的清冷,眼神逐渐变得坚硬如铁。
“我真的很抱歉……”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但你们拿枪对着别人的时候,就得做好同样被别人枪杀的准备。”
那人似乎从她的眼神中读懂了最终的判决,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哀嚎,竟爆发出残存的力量,挣扎着想要背转过身,试图爬离。
延文绮此时没有瞄准头颅,那样的死相太难看,也没有射击可能被防弹衣保护的躯干。她选择了颈部——一个能相对快速导致死亡、减少痛苦,并且……或许能让他保留一个相对完整容貌的方式。
微调枪口,扣动扳机。
“砰。” 一声沉闷的轻响子弹精准地没入颈侧。
敌人的身体猛地一僵,所有挣扎和爬行的动作戛然而止。那双充满了极致恐惧和哀求的眼睛瞬间凝固,随即神采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最终变得空洞无物。他无力地瘫倒在血水与泥泞之中,彻底不动了。
延文绮站在原地,枪口仍下意识地指着那个方向,手指死死扣着扳机护圈。胃部剧烈地抽搐着,那股强烈的恶心感再次翻涌而上。今天她杀了很多丧尸——记不得多少个了——也处理过被感染即将尸变的人类。
但这是她头一回,如此近距离地、清晰地,亲手夺走一个活生生的、会恐惧、会痛苦、会哀求的人的生命。一种冰冷的、粘稠的虚无感和沉重的痛苦开始缠绕心脏,几乎让她窒息。
但仅仅几秒钟后,她猛地甩了甩头,用受伤的左臂传来的尖锐疼痛刺激自己,强迫从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负面情绪中抽离。
现在,没时间也不应该想这些!
她快速做了几次深长的呼吸,用力压下身体的细微颤抖和胃里的翻江倒海,抹去不知何时溢出眼角的泪水,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专注。她走过去,关掉了那支仍亮着的步枪战术手电,将自己重新隐入黑暗。
一个常人难以想到的建筑物角落,陆茗看到延文绮开枪时的果决,也“感受”到那三枪之后,代表延文绮的那个橙红色轮廓所散发出的剧烈情绪波动——那不仅仅是杀人后的生理不适,更有一种精神上的剧烈震颤。
这就是这次孤身作战的意义了,延文绮。
现在你还有时间痛苦,但以后则未必了,所以……
好好感受它,适应它,忘掉它吧
陆茗的心脏也跟着剧烈抽搐,疼得几乎无法呼吸。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才勉强压下立刻冲下去紧紧抱住延文绮的冲动。
就在这时,她看到另一个橙红色的身影从二楼楼梯口出现,似乎被刚才那几声微弱的、但或许仍被察觉的动静所吸引,正警惕地、一步步走向延文绮所在的方向。
陆茗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从口袋摸出一颗之前捡拾的小石子,估算了一下角度和距离,手腕猛地一抖——
“哐当!” 一声清晰的脆响从走廊另一端、一个废弃的金属垃圾桶方向传来。
正准备仔细搜查延文绮所在区域的敌人猛地一惊,立刻调转枪口和注意力,快步走向声音来源查看。
刚刚藏好身形的延文绮惊出一身冷汗,立刻趁机彻底隐入阴影之中,大气都不敢出。她心中暗自庆幸,以为是奥威尔在附近制造动静帮她解围。
陆茗看着下方延文绮成功脱险,悄悄松了口气,也将自己深深隐藏起来,伺机而动。
延文绮听到,在短暂的寂静后,又一个脚步声响起,听起来更加犹豫和紧张。一个人影端着枪,战术手电的光柱乱晃,从转角处小心翼翼地探出来。
没有预告,光线一下照亮了地上那具尸体。由于此时尸体脸上的恐怖创口被压住,所以他只看见了脖子上的弹孔和地上的血泊。
“呃啊!”这人吓得猛然后退一步,差点摔倒,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他喘息了好一阵,才惊魂未定地慢慢靠近,光线颤抖着落在尸体上。
“乔……乔尼?”他试探着、轻声叫了一个名字,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
没有任何回应,只有血腥味浓郁得令人作呕。
他慢慢靠近尸体,随后,延文绮惊讶地发现,这个年轻人的神情在惊恐之余,竟然迅速转化为一种强烈的愤怒和憎恨。他甚至抬起脚,狠狠地踢了地上那具尸体的肩膀一下,将其踹得翻动,拖出一道血痕。
于是,尸体原本侧向另一边的、那破碎不堪的脸,猛地转向了年轻人。
年轻人显然没料到是这般骇人景象,瞬间脸色煞白如纸,胃里一阵翻腾,干呕了几下,连连后退。
这时他才猛地反应过来——能如此残忍地杀掉乔尼的人,很可能还在附近!
他立刻惊恐地举起枪,战术手电胡乱地扫视着四周黑暗,就打算后退离开这是非之地——
“右手握住枪托底部,把枪慢慢放到地上。然后,举起双手。”
一个冰冷、沙哑,却异常清晰的女声,毫无预兆地在他身后极近处响起。
年轻人感觉自己的天灵盖仿佛瞬间过电,全身汗毛倒竖!
“我只说一遍。”女人的声音补充道,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比任何威胁都令人胆寒。
他想反抗,想转身,但理智残酷地告诉他——连乔尼那种老手都被瞬间解决,自己绝无任何胜算。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
于是他颤抖着,依言照做,慢慢弯腰将步枪放在湿冷的地上,然后举起了双手,声音带着哭腔:“好的,好的,别……别杀我……”
“往前走三步。慢慢走。”女人的命令简洁明了,“接下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明白就点点头。”
年轻人不住点头,颤抖着往前走了三步,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他发现枪灯的光影变换了一下角度,这是自己的步枪被捡起来了。
“把他拖到那个房间,别弄出太大动静。”延文绮的声音冰冷而短促,枪口战术灯轻轻往前晃了一下,示意方向。
年轻人如蒙大赦,又带着巨大的恐惧,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执行命令。处理曾经同伴的、尤其是面部如此恐怖的尸体,让他几次几欲呕吐,但在身后那无声的、冰冷的注视下,他强忍着生理和心理的极端不适,笨拙地将乔尼的尸体拖到延文绮所指的、一堆废弃仪器形成的阴影角落里。
延文绮紧随而入,并反手轻轻关上了门,将走廊的血腥与危险暂时隔绝在外。
室内更加黑暗,只有窗外偶尔划过的闪电提供瞬间的照明,映出堆积物品的扭曲轮廓。
“面朝墙壁,双手扶墙。”延文绮命令道,同时快速扫视房间,确认没有其他威胁。
利亚姆依言照做,额头抵在冰冷粗糙的墙面上,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接下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稳定地来自他身后。“你叫什么名字?”
“利……利亚姆·肖……”
“拼写出来。”
“L-i-a-m, S-h-a-w……”利亚姆完全不明所以,但在极致的恐惧下,只能像课堂上回答老师问题一样乖乖照做。
“告诉我,你们是谁,对这里的人做了什么。”女人的声音依旧冰冷,“别说太多废话,也不要尝试说谎。除非你想变得和他一样。”
利亚姆用余光看了看地上乔尼血肉模糊的脸,冰冷的恐惧仿佛实体化了,变成毒蛇,从脚下一路往上,缠绕住全身,他忍不住闭上了眼。
女人的语气并不狠毒,甚至没有刻意提高声调,但那种平静叙述下所蕴含的、刚刚实践过的恐怖手段,让年轻的利亚姆生不出丝毫反抗或欺骗的念头。
“……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利亚姆几乎要哭出来,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我们是……”
感谢自发文以来到现在的:
卡卡利利梦哒的1个营养液
AY的10个营养液
在祀的18个营养液
你们的支持是我日更的最大动力[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