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君 第13章 秦红玉

李琰垂眸打量了萧以棠一眼，她面色如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一声嘲讽的笑从男人的喉咙中发出来，在他面前肆意妄为的样子呢？怎么几个恶奴的嘴巴就让她害怕了？

李琰莫名不喜欢萧以棠这副样子，明明心里委屈难受得不行，表面上却还要装作平静，真不像她。

李琰淡淡地开口，有些别扭地说出那两个字：“娘子，有什么办法堵住她们的嘴，实在聒噪。”

日光强烈，萧以棠上扬脑袋看李琰有些刺眼：“人言可畏，堵不住的夫君。”

“从我很小的时候，她们就对我，对我母亲指指点点了。”

“我小时候会和他们吵架，打架，甚至还将事情闹到父亲面前，都没有用。她们过后还像没事人一样该说什么说什么，甚至还会添油加醋地说。”

萧以棠看向春晓院的方向：“后来长大一点，我逐渐意识到他们之所以这样猖狂是因为背后有人示意，我若不能强势过他们背后的人，他们会一直听从她的话。”

萧以棠眸底闪过一丝狠厉：“夫君，你说我要用多长时间才能强过他们，才能不受他们的欺负？”

萧以棠嘴角的笑意淡去不少：“夫君我真善良不和他们计较。”

她离开萧府了，可母亲还在，只要母亲在一日，她都不敢擅自行动报复她们。

李琰莫名觉得此刻的萧氏和以前的萧氏有些可怜。

这样一个小可怜真的会成为别人安排在他身边的棋子吗？

那人是怎么慧眼识英才选中她的？

李琰笑了笑，没有回答萧以棠，他不动声色地使了一个手势，藏在暗处的暗卫，开始逐一记录这些人。

钱康一路领着他们往后院走去，萧家的诸位长辈都在后院大厅等着他们。

萧以棠的祖母因为生病没来，其他人倒是来得差不多。

林云烟站在萧鹤身后，远远地看着萧以棠过来激动地走上前去：“小宝。”

李琰动作标准地朝萧鹤，林云烟及其其它几房的长辈行礼，唯独落了赵兰茹。

赵兰茹冷哼一声，她本身也不稀罕他的礼，等她的女儿到了御史大夫府，李靖川和萧以棠得上门巴结她来。

萧以月即将嫁到御史大夫府为妾，赵兰茹特意交代她最近不要招惹事情，安心待嫁。

萧以月虽然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嘲讽萧以棠，但因为现在情况特殊她全都忍下去，等她嫁给尉迟大人后，难道还愁没有机会报复她。

以后她等着萧以棠给她磕头认错。

她也想通了，御史大夫不能人道便不能人道，反正她图得不是他这个人，图得是他的权势。

她一定要比萧以棠嫁得好。

嫁给这样一个穷秀才真是白瞎了萧以棠那张脸。

赵兰茹和萧以月露了一面，便带着丫鬟离开，诸位长辈也慢慢散了，几人成堆地说着闲话。

林云烟拉着萧以棠往拂柳院走，一时间大厅只剩下萧鹤和李琰。

赵广看着萧夫人抛下主子就走，连头都没有回，气得牙痒痒。

“来人将我书房的棋谱拿过来给姑爷看看。”萧鹤声音威严，他平时喜好下棋，走南闯北收集了不少棋谱孤本。

林云烟眼眶有点泛红：“小宝，你看看夫人和大小姐的样子，他们怎么能当着靖川的面，不给你好脸色。”

萧以棠拉住母亲的手：“母亲今天开心的日子，咱们别提她们了，她们什么时候给过我们好脸色。”

林云烟正色道：“那也不能今天就一副看不起你的样子，最起码装得和和气气的。”

萧以棠好笑道：“其实这样挺好的，总好过他们表面上和和气气，最后陷害算计咱们。”

“母亲，这么多年，要是咱们能和她们春晓院和气相处，早就和气相处了。”

“今日你又去抄经书去了吗？”萧以棠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母亲总是对一些不可能的人抱有美好的期待。

“没有，我听你的话，告了病假。”林云烟耳尖微红：“你没有来的时候，夫人还讽刺我，说看不出我像是哪里生病的。”

萧以棠淡淡一笑：“母亲就该这样，我从前就给你说，你面对嫡母太过于柔弱，你总感觉自己亏欠她，处处忍让，到头来嫡母也没有念你一点好。”

林云烟认同道：“是啊，她都针对我半辈子了，要不是有老爷护着我，我早就被她发卖出去。”

萧以棠闻言气笑了：“父亲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蛊，让你这样偏向他。”

林云烟叹了一口气道：“小宝，做人要知足，老爷对我已经足够好了，他让咱们母女二人锦衣玉食，过得比寻常百姓要好很多。”

“希望将来靖川早日考取功名，让我的小宝过上诰命夫人的生活。”

萧以棠有些郁闷，她和母亲的想法真的不一样。

母女二人闲聊了一会儿，便到了吃席的时间。

女眷和男人们分开坐在不同的席面，吃完席，萧以棠才又见到李琰。

对于自己留下李琰独自一人面对父亲的行为，萧以棠有些许愧疚，她讨好地笑笑：“夫君。”

二人并肩而立，看起来十分相配。

林云烟欣慰看着他们：“靖川以后，小宝要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尽管来找娘，娘替你做主。”

她语气沉重：“娘希望你可以善待小宝，你们两个人一起把日子过好。”

李琰眉目间已经有些不耐烦，他语气平静：“岳母放下，娘子很好。”

林云烟很想再留萧以棠一会儿，但现在已经酉时，再留萧以棠有些不合规矩。

“时辰也差不多，你们两个回去吧！”林云烟不舍道。

萧以棠好笑地抱了抱自己的母亲：“母亲又不是见不到我了，等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的。”

林云烟一直目送他们二人出了府门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出了萧府，萧以棠一眼就看见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巷口。

她眼睛微眯，秦红玉的马车，是有什么急事吗？竟然来萧府找她了。

秦红玉，百花楼的花魁，萧以棠偶然和她相识，结成好友，以姐妹相称。

她拉住李琰的袖子，压低声音说道：“李公子，我看到一好友的马车，我能否过去和她说几句话。”

李琰闻言冷笑一声，萧氏此人变得真快，不过右脚刚刚迈出萧府，她便不再唤他夫君，又成了李公子。

这样也好，他们真正的关系才不是什么夫妻，而是李公子与萧氏。

“去吧。”一段假婚姻而已，他何必对萧氏干涉过多，李琰期待萧氏行动，好让他抓住马脚。

萧以棠粲然一笑，提着裙子朝马车的方向跑过去。

李琰看着萧以棠小跑的身影，嘴角露出摄人的寒意：“暗甲什么时候从晋城回来，不过调查区区萧氏的身份，竟然都需要跑到晋城去了？”

赵广也犯迷糊，暗甲作为头号暗卫，办事能力一直是顶尖的，怎么调查萧夫人的身份会浪费这么长时间。

“明日。”赵广回答道，真不知明日暗甲回来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消息，能否将萧夫人背后之人也调查出来。

说话间，李琰登上马车。

半晌，车内传来男人平淡的声音：“让暗乙去给所有嘲讽过萧氏的下人，下一副哑药。”

“嘴巴里讲不出好听的东西，便也不需要嘴巴。”

赵广低声应道：“遵命。”

萧以棠一登上秦红玉的马车，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红玉姐，你怎么来找我，是出什么事情吗？”

秦红玉嗔怪地看她一眼：“来看看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还把不把我当朋友，成亲这么大事都不和我说一声。”

她说着拿起淡粉色手帕，状似擦拭眼角的泪滴：“是不是嫌弃奴家的身份，觉得奴家不配去你的宴席。”

美人落泪，萧以棠瞬间慌了：“没有的事情，红玉姐你不知道我这桩亲事来得名不正言不顺，我整个人心里都乱糟糟的，而且我们成亲那天本来就没有宾客，甚至新郎官都没有去娶我。”

秦红玉假哭的声音一顿，她挑起来眼来：“那新郎官是谁？多大的本事，怎么连迎娶你都不去。”

她双眼冒火：“你真是糊涂，我教你的那些你全都忘记了，他都这样对待你了，你竟然还上敢着嫁他。”

“我没有忘记。”萧以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秦红玉说了一遍。

秦红玉消化掉她的话，愤愤不平道：“你那嫡母嫡姐实在过分。”

“不过嫁给尉迟宏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他的那些小癖好我都是听姐妹们说的，保真。”

“按照你这样说来，也是阴差阳错得了一件好亲事。”

“只是……如今科举门道颇多，听着李靖川身世凄惨，他能有门路考中吗？”秦红玉担忧道。

“他若是考不中，你难道跟着他过一辈子苦日子吗？“

秦红玉是除了林云烟以外，第二个真心实意关心萧以棠的人，虽然良家女子大多唾弃青楼女子，但萧以棠却愿意和秦红玉做朋友，甚至还很欣赏秦红玉的为人。

红玉姐是她见过最洒脱的人了，身处青楼却又自己的气节操守。

她曾对她说：“棠娘，男人，金钱，权势，名声都不重要，自己过得快活才最重要。”

秦红玉也很支持她写话本，她有好多话本的灵感都来自秦红玉给她讲得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