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君 第12章 回门

孟寻文的出现让萧以棠变得不自在起来。

她有点紧张。

李靖川这个名义上的夫君跟在身后，她和别的男人并排走，她的夫君当真可以宽容至此？

她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还没有走到孟寻文说的铺子，萧以棠假装打了一个哈欠：“困了，孟公子你看时辰有些晚了，要不咱们下次再一起逛？”

孟寻文稍微有点失落：“你困了吗？那下次吧。”

“那铺子离我们不远了，真的不去逛逛吗？”

萧以棠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黛眉微微蹙起：“真的不行，我到点就犯困。”

孟寻文怔怔地看着她。

怎么办，萧公子揉眼睛的动作好可爱。

他压下自己的真实想法：“好啊，那咱们下次再一起逛。”

他失落的语气突然变得高昂起来：“你怎么回府啊，需不需要我送你？”

萧以棠有点感动，孟公子还挺善良的：“不用，我有马车。

李琰的嘴角抿得很紧，浑身上下散发着莫名的戾气。

他冰冷的视线落在萧以棠身上，如一潭死水般渗人。

忽然视线中的女人转身，眼眸弯弯地朝他跑了过来：“李兄，李兄，我不想逛了，咱们回去吧。”

李琰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嗤笑，刚刚不是还流连忘返吗？此刻怎么不想逛了。

是怕他发现他们二人的奸情吗？要不是看在她还有用的份上，他一定将这对奸夫□□送入大牢。

男人锐利的目光似乎要将萧以棠戳一个洞，就在萧以棠张嘴打算哄一哄的他瞬间，李琰利落转身，迈着长腿朝马车的方向走过去。

萧以棠愣在原地，有些拿不准他了。

看着自家小姐还站在原地，春梨连忙推了她一把：“小姐你吓死奴婢了，你怎么能当着姑爷的面答应和孟公子一起逛夜市，你这不是把他的面子扔在地上踩吗？”

萧以棠有些懊悔：“我就是想逗逗他。”

“春梨你说李靖川有没有生气？”

“奴婢不知，姑爷的情绪太难猜了，咱们赶快跟上去吧，万一姑爷不等我们，难道真的要让孟公子送我们回去吗？”

萧以棠闻言连忙提起裙摆，小跑地追过去。

李琰踩着马凳子，偶然瞥见自己手里还拿着没有脑袋的兔子糖画，他冷笑一声，直接将它扔在地上。

等萧以棠也上去后，黑马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朴素的马车缓缓驶动起来，红木车轮将扔在地上的糖画碾得粉碎。

与来时相比，回程要安静很多。

萧以棠偷偷打量李琰一眼，男人板着脸，喜怒不辩。

萧以棠靠着柔软的毯子：“李公子，你生气了吗？”

李琰坐得很直，深不可测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张嘴，吐出干脆利落的两个字：“从未。”

他从未生气！

萧以棠放心地点点头：“我就知道，棠娘这般平凡的女人，怎么值得李公子生气。”

“李公子神仙般的人物，要不是那日的意外，咱们恐怕也不能结为夫妻。”

“李公子胸怀宽广，定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

萧以棠心中暗自发笑，她能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吗？萧鹤请人教她的那些讨好男人的招数她都白学了吗？

李琰吐出一口气，萧以棠说得对，她不配他生气。

男人垂在膝盖上的手用力攥紧，目视前方，明日审理那三名官员的时，他要亲自用刑。

萧以棠憋着笑，悄悄地伸手勾了勾李琰的手指。

李琰面色如常，看都没有看自己被萧以棠勾住的手指。

萧以棠看着男人一本正经的脸，心跳有些加速，还是李公子更俊美些。

见男人没有什么反应，她大着胆子用指甲挠了挠他的手掌心。

冷冰冰的，和他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没意思，她想着打算将自己手从他手中抽出来，电光火石间，有一道力量按住了萧以棠打算撤离的手。

李琰微微用力一扯，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他低头看着被自己攥住的纤细手腕。

光滑，细腻。

灼热的呼吸越来越靠近萧以棠的耳畔，萧以棠下意识抬眸，发现男人的视线竟然落在她唇瓣上。

男人的指腹不轻不重地捏着她的手腕，空气越来越暧昧，萧以棠彻底被男人的影子笼罩。

须臾间，她的手背传来“啪”的一声。

萧以棠震惊地看着李琰：“你……你……”

李琰面色如常，好像刚刚打萧以棠手背的不是他。

他说：“我不生气。”

萧以棠心中憋屈，李琰那一下打得不重，一点也不疼，但莫名让人感受到训诫。

“哦。”这下轮到她安静了。

萧以棠没安静多久又活跃起来，因为她突然想起来，她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问李靖川。

萧以棠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明日回门，你要跟着我一起回去吗？”

李靖川跟不跟她回去，她都无所谓，她几乎可以猜到，明日回去大概是怎么一个情形，肯定是被很多人嘲笑的。

李靖川那么爱面子，她怕他跟着她回门后，第二天就自戕。

李琰眼神微眯，明日倒是也不着急审讯那三名贪官，他左右无事，不如亲自去萧家探寻一番。

已经过去了五日，暗甲还没有调查结束吗？萧氏是不是奸细的事情就那么难调查吗？

“明日几时？”李琰问道，他得等上完早朝后才能陪着萧氏回门。

“嗯……你什么时候有空呢？”萧以棠没有想到一个连迎娶她都不愿意的人，竟然愿意陪着她回门。

“我从书院回来后。”李琰漫不经意地回答道。

他又补充道：“你在瓦房等我。”

夜半三更，萧以棠熟睡后，李琰将跟在萧以棠身边，负责监视她的暗癸叫了出来。

李琰长身玉立，面前半跪着一穿夜行衣，手持宝剑的人。

“主子，奴才今日跟着萧夫人走了一圈……并未发生什么异样。”

李琰声音透着冷意：“才一日并不能排除萧氏的嫌疑，往后你继续跟在她身边，她的一言一行整理成册给我，这就是你以后的任务。”

暗癸接下任务又悄无声息地消失。

……

因为答应了陪萧氏回门，李琰下了早朝后，便让赵广驾车回西市。

赵广：“主子，咱们不去大理寺吗？”

李琰在马车上闭目养神：“时机未到。”

昨夜，他又没有睡好，萧氏絮絮叨叨给他说了很多话，大概是什么不要太介意别人话语之类的，聒噪又无用。

马车晃晃悠悠停在瓦房前，萧以棠和春梨将准备好的回礼装进马车。

李琰冷淡地看了一眼塞满自己马车的小木箱，便收回视线。

萧以棠言笑晏晏：“李公子昨日我给你说的话，你可还有印象。”

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睛，李琰瞬间想到她叽叽喳喳的嘴巴，他不想让萧以棠再重复一遍，于是说道：“有印象。”

萧以棠满意地笑道：“行，那我就放心啦。”

“嘴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今日过后，也不会再见他们。”

萧府。

知道今日女儿回门，林云烟将自己最喜庆的衣服，最隆重的首饰都穿戴上。

又可以见她的小宝了，虽然昨日才见过。

小宝回门，她一定要表现得好一点，在女婿面前，给小宝长长面子。

虽是商贾之女，但她家小宝，有父有母，李靖川一定要善待她的小宝，希望小宝也争气，早日诞下麟儿。

萧府的管家钱康站在门口等候萧以棠和李琰。

“二小姐，姑爷回来了。”远远地看见马车，钱康便往萧家传话了。

想到今晨，老爷和夫人的交代，他心中犯难。

老爷交代将事情办妥当，夫人交代要给二小姐夫妻一个下马威。

家里面肯定是老爷说了算，但是老爷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外经商，他还是先听夫人的吧。

老爷那里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应该就没事。

“二小姐，二姑爷，您们终于来了。”钱康看着他们两个从马车上下来，笑得很慈祥。

有不少下人站在门口，偷偷瞟萧以棠和李琰。

“二小姐脸皮真厚，偷来的野男人，也好意思回门。”

“真给萧家蒙羞。”

“是不是二小姐主动勾引的李公子，不然李公子怎么会看上她。”

“都是老爷的孩子，怎么大小姐和二小姐差那么多。”

“二小姐真不要脸。”

“你们瞧瞧她那得意的样，不就是嫁给一秀才吗？”

“大小姐的姻缘才是真正嫁入高门大户，当凤凰去了。”

李琰听着他们叽里呱啦的话，脸色愈发铁青。

他总算明白萧以棠为什么在知道他要跟着她回门以后，对他说那么多废话了。萧家是怎么管教下人的，这么多人敢明着嘲讽主子。

她在萧家过得这么窝囊吗？

萧以棠忐忑地看了李琰一眼，看他好像没有什么过激的情绪，试探性地握住李琰的手：“李公子，萧家我只有一个在乎的人，就是我母亲。”

“我们能不能在我母亲面前伪装一下我们很恩爱的样子，我唤你夫君，你唤我娘子。”

被萧以棠握住右手，李琰欲挣开，赫然，女人小意讨好的话出现在耳边。

倒也是一片孝心。

他动作要一顿，回握住萧以棠的手，二人一起走入萧府，随着他们的动作，那些嘲讽萧以棠的话愈发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