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师姐一起去。”景煦立马道。
宁忤犹豫了一瞬道:“我还是盯着邵载焕吧。”
“周南呢?”
周南是师姐的徒弟,玉竹是他的长辈,理应多照顾他,可每当玉竹与周南视线相接,就觉得不自在,总是尽量减少与周南的交流。
周南还没发出话音,宁忤就接道:“周南跟我一起吧。”
周南听罢,遂点头,“我跟宁道友一起吧。”
去仙顶阁之前,玉竹决定换一套行头,带着景煦来到天衣阁,玉竹交代他要选一套花哨的衣服,看着就要有游戏人间的感觉。
玉竹换上一身用金线绣有大片海棠花的丹色齐胸裙,外罩同色大袖衫,露出清晰的锁骨,还有一枚用银丝编成绳坠着的青玉平安扣。
玉竹先换好衣服,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之前是长什么样子来着,她都忘了。手指触上平安扣,自原主母亲给她戴上它后,就未曾离身,她本来以为是件宝物,可这么多年都没有变化,就只是一枚普通的平安扣。
原主十岁那年,母亲死在了魔修手中,原身也被关进了一个地方,囚禁百年,后来应天宗攻破魔窟,救出原身,原身拜入应天宗,一路成为琼芳仙尊的弟子。
被囚禁的百年,原身经历了什么,玉竹的记忆不是很清晰,但她猜测,或许跟百草寨失踪的孩子经历的差不多,想到此处,玉竹面上覆上一层阴翳。
景煦出来时,见玉竹立在镜前,半披的黑发垂在腰际,眼神不知落在何处,向来浅淡的嘴唇擦了口脂,更衬肤色瓷白,少了艳色带来的秾丽,反而平添两分森意。
景煦顿了顿,复又走近玉竹,“师姐。”
玉竹回神侧目,眼里闪过惊艳。
景煦换了一身赤色锦袍,银色腰封勾勒出劲腰,长身玉立,乌发高束,用一顶银冠固定。
“你这身不错啊,很有少年气。”
玉竹眼神流连在景煦身上,不住赞叹,之前景煦衣着素雅,头发半束,给人温润书生的感觉,今夜换了行装,少年英姿勃发,怎么说呢,很有生命力。
玉竹想着想着,笑意越发灿烂,看到这般朝气的少年,实在让人心情舒畅。
见景煦又要掏灵力袋,玉竹按住他手背,“我来付我来付。”
景煦要开口,玉竹连忙道:“我来付吧,知道你有钱,也不能总薅你吧,就当是云冰珠的回礼。”
景煦只得点头,笑看玉竹付款。
二人出发仙顶阁。
芳草洲人的夜生活丰富,街上灯火通明,行人如织,商人的叫卖声,路人的谈笑声,各种声音汇成一股,不绝于耳。
玉竹二人很快到了仙顶阁,正面看,这是一座四层的小楼。停驻片刻,门口只见人进,不见人出。
“看吧,我就说要换一套衣服,别人都穿的珠光宝气的,我们穿得素了,就打眼了。”玉竹歪头对景煦说。
忽然,一枝盛放的浅粉海棠花出现在玉竹面前,“师姐说得没错,我看进入仙顶阁的女子都有簪花,师姐也戴枝花吧。”
玉竹今日刚进城就要买花,一直到现在都忘了这回事了。
她仔细看了眼进入仙顶阁的女子,确实头上都有花,接过景煦手中花,往发间一插。
“好,我们进去瞧瞧吧。”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仙顶阁。
一进门,外头的喧嚣便被隔绝,像是用了隔音阵法,掀起珠帘,只见阁内雕梁画栋,门栏之间饰以彩绦,正中间是一座方台,幕布紧闭,座下宾客满满当当。
一粉衣女子迎上玉竹二人,笑盈盈道:“客管今日来想做些什么,我叫涵儿,可为二位引路、安排。”
服务这么周到,玉竹瞥了两眼其他人,确实也有人上前招呼。
玉竹跟景煦对视一眼,景煦道:“我们初来乍到,姑娘可有推荐?”
“原是新客。我们仙顶阁共四楼,一楼人人可进,听戏赏曲,二楼和三楼分别唯男子和女子可进,但进前都需告知修为。”
见二人不解,涵儿惊道:“你们难道不知道仙顶阁是干什么的就来了吗?”
“合欢术?”玉竹试探。
“对啊,合欢术讲究阴阳调和,我们阁的姐妹兄弟修为不一,要是跟一个修为高上许多的人双修,岂不被人白白占便宜。”
这倒也是,玉竹理解了,但修士的修为是很重要的个人**,他们这**保护能行吗?
景煦:“那四楼呢?”
涵儿暧昧一笑,“四楼只有夫妻道侣可进,合欢术修炼一次惠及两人,许多修士都想学学。你们二位莫非也是一对年轻的小道侣?”
最后一句话槽点太多,玉竹表情都呆滞了,尤其两个字,年轻。来到这个世界,时间被拉长到几乎停滞的程度,即使过了十八年,她感觉自己仍然停在刚穿越的时候,心态姑且算年轻吧,可这具身体可有两百多岁了,但或许在修仙界也还是年轻吧。
可相比景煦,那都不够看的,人家才十八岁,真真正正的青葱少年。
正当玉竹感叹自己与景煦年龄差的时候,景煦问:“那四楼要告知修为吗?”
“这自然不用,道侣之间肯定知道对方的修为,若真想牺牲自己,成就他人,我们也管不着。所以二位要去四楼?”
玉竹正要摆手,景煦道:“我们刚来,先在一楼看看。”
涵儿将两人带到大厅的观众席,一名小厮将她拦住:“涵姐,大厅已经坐满了。”
玉竹二人也听到此话,涵儿不好意思地说:“二位也听到了,大厅没有位置了,一楼还有包厢,二位不如去包厢?”
“这……”
玉竹跟景煦稍显犹豫,他们为探查顶仙阁而来,在包厢视野就大大受损了。
涵儿脸色变了变,小厮见二人面上的踌躇,附耳对涵儿说了些什么。
“二位若不嫌弃,我可派人去问问有没有客人愿意拼桌,如何?”涵儿说。
景煦:“劳烦了。”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涵儿也不再与他们搭话,与先前热情洋溢的态度截然不同。
玉竹尴尬的看着脚下那块地,猜想涵儿是不是觉得他们看着光鲜亮丽,实则掏不出包厢的钱,浪费了她时间。
小厮回来,喜笑颜开道:“有一桌客人愿意拼桌,正好两个人。”
“行吧,你好好招待他们。”说完,涵儿就甩着袖子走了。
小厮倒是很高兴,一边引路一边说;“二位叫我阿全就是,桌上有铃铛,二位若要酒水小食,摇铃便是。”
到了位置,有一男一女已经落座。
玉竹向阿全点了一壶茶,两盘糕点。
景煦向那两位修士道谢,男修爽朗笑笑,浑不在意。
玉竹见女修几次看向她的平安扣,主动道:“这是家里人送的,就是个普通的坠子。”
女修不好意思道:“原来如此,我是器修,忍不住观察别人身上佩戴的物件。现在修士很少戴单纯的饰品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真是不好意思。”
玉竹:“没事。”她拿起桌上的戏簿翻开。
女修倒是打开了话匣子,问她跟景煦是不是道侣。
景煦不答反问道:“二位是道侣?”
女修:“是啊,我们是道侣。”
景煦:“我们初到芳草洲,听闻贾家大公子爱来仙顶阁,便慕名而来。现下觉得,这仙顶阁虽好,也不至于令贾公子这样出身大家的人偏爱吧?”
男修不屑冷哼一声,“贾文戟爱来是因为他修炼不易,要靠合欢术提升修为。”
“这……贾公子不是要娶百里氏的小姐吗,若要靠合欢术提升修为,百里氏的小姐嫁过来岂不委屈了她?”
玉竹一边说一边将戏簿递给景煦,她对修仙界的文艺节目不了解,看不明白这节目单。
女修也染上忧色,迟疑道:“这是贾家向百里氏提的亲,贾公子应该会好好对百里小姐吧。最近都没看到贾公子来仙顶阁二楼了,说不定以后都不会来了。”
玉竹撇撇嘴,“有合欢术这一修道捷径,他会甘愿放弃?你看,那儿上楼的人都没断过。”
玉竹盯着楼梯,有一群身着黑衣的人轮流经过。
“那是仙顶阁的守卫吗?”玉竹问。
男修颔首,“对,毕竟这楼上都是私密之事,仙顶阁可不得守卫森严。”
景煦放回戏簿,“我看戏簿上都是些求仙问道的戏码,也有这么多人来看?”
男修:“非也,这几日仙顶阁请了高阶乐修,戏演完后,乐修会弹奏一些有助灵台清明的曲子,不少人都是因此而来。”
景煦:“那真是可惜了,我们若是早几日来就好了。”
女子停顿了一下,缓缓道:“也不可惜,今日才是第一天呢。”
忽而,灯光一暗,幕布拉开,好戏即将上演,那一男一女不再交谈,认真看向舞台。
玉竹看了看,这出戏讲的是一名修士终日苦修,最后经由神道飞升神界的故事。
玉竹不太感兴趣,神道都关闭多少年了,也不知道哪天重启,还有人做飞升的美梦,还不如演个狗血故事呢。
传讯玉牌闪了闪,玉竹打开,静舒和白薇到芳草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