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今天拔剑了吗？ 第3章 天生剑骨

苏小叶再次醒来的时候，全身剧痛。

她能感觉到身上无数细小的剑伤，伤口里还残留着凛冽的剑意。这剑意还在不断摩擦着她的血肉，全身如凌迟般难以忍受。

“好疼！爹爹，快救我！”她认出这是自己洞府，但动弹不得，只尖声大叫。话音刚落，流云宗宗主苏祗瞬间出现在她面前。

“爹爹...呜呜呜，女儿好疼！爹爹快救我。”苏小叶哇哇大哭。

苏祗往她嘴里塞入数枚丹药，又点她穴位，运功安抚她体内混乱的灵气。

苏小叶慢慢安静下来，哭得抽抽搭搭。

苏祗叹了口气，“别哭了。我已调整了疗伤阵法，再加上那些抚灵丹，你很快就能好。这三日你就待在此处不要出去，没有这个阵法加持，你会痛死。”

苏小叶再次仰天大哭，还伴着听不清的控诉声：“我只是好奇大师姐要带那个穷酸少年干什么去，没想到却看到了大师姐拔剑，害的我受伤至此，呜呜呜我也太倒霉了。”

“你还有脸哭！”苏祗一甩袖，低声吼道：

“安全守则里写的清清楚楚，远离你大师姐的剑。你倒好，还巴巴地用我给你的匿灵丹，隐匿气息跟踪他们！还好你听话闭上了眼睛，不然我用再多手段都救不回你。我看你就是活该！”

苏小叶不哭了，她拉着苏祗的袖口：“爹爹，我也不知道会看到大师姐拔剑...”

她回想着虽然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的绚烂剑光和寂灭剑意，心中生出向往：

“爹爹，大师姐的剑好生厉害。我不想学阵法了，我也想练剑！我要跟着大师姐练剑！”

苏祗没想到苏小叶命都快丢了，想的竟然不是远离楚欢雪，反而还往上凑，气得两眼冒金星：

“待着吧你！没我的命令，不许出苏叶轩半步！”

“爹爹！”苏小叶在他身后问道：

“大师姐和那个少年怎么样了？那个少年...莫不是死了吧？”

苏祗微滞，摆了摆手走了出去。他没用身法，慢慢地走到了不远处的誓雪轩。

在楚欢雪床边，看到了女儿口中的那个少年，谢不循。

他依旧穿着发白的粗布衣裳，盯着床榻上脸色苍白的楚欢雪。看到苏祗走进来，起身作了个揖，又沉默坐下。

离他不远处还有一人，依旧一身黑袍，是无尽。

苏祗开口问他，“欢雪还是一直未醒？”

无尽点点头，声音里带着疲惫：“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按说那蛟龙才化神初期，只比她高两个境界，反噬不深，她早该醒来。”

“我观她气息已稳，应无大碍。”苏祗坐在无尽面前，说道。

无尽无言，沉默地往嘴里倒酒。

苏祗一把躲过酒壶，“大白天的喝什么喝？”在他们身边施了一层禁制后说道：“那个谢不循，当真是无剑师兄收的小徒弟？”

没有酒喝的无尽趴在桌子上，闷闷嗯了一声。

“他当真目睹了欢雪拔剑？”苏祗低声道：“莫不是...歪门邪道吧？”

无尽“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掌门师兄，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十遍不止了，还要问？我哪知道这是因为什么，问那小子也死活不吭声，我能怎么样，打他一顿吗？

我打倒是可以，之后我那护犊子的师兄和师侄醒了找我事儿，你帮我扛着就行。”

苏祗老脸微红，不怪他反复问，他实在是太好奇了。楚欢雪的剑，他们都在安全限度下试过了，都被剑意给折磨得痛不欲生。

而且每个人的痛还不一样，这剑就像是有自己的灵智，知道怎么打对方最痛。

无尽却三两步走到那少年身边，抓住他的领子直接把他提了起来：

“说！到底怎么回事？为何我到的时候欢雪倒在你怀里，而你毫发无伤！”

熬了一天一夜的谢不循面色灰黄，依旧倔强地不肯既解释：“等大师姐醒来自会知晓。”

“你！”无尽的头发无声飘起，攥着谢不循脖颈的手也越来越紧，冷冷道：

“第一，她还不是你大师姐。第二，你等不到她醒了。”

谢不循的声音也几近破碎却依旧坚定：“我又不认识你们，为什么要跟你们说？”

“无尽师叔...放下小师弟...”一个虚弱但清晰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却见楚欢雪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琉璃般的眸子亮的惊人。

无尽把谢不循随手一扔，两步走到床榻旁边：“欢雪，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谢不循也顾不得快要被捏碎的喉骨，跌跌撞撞上前，声音嘶哑：

“大师姐...”

楚欢雪缓缓起身，靠在雪玉床头：“我没事。那蛟龙不过化神初期，这反噬我还抗得住。”

随后又轻拍谢不循的肩：“我看过小师弟的玉佩和书信了，确实是师尊选定。还有...”

“他，目睹了全部剑身，却依旧能免疫誓雪剑咒。”

此话一出，无尽和苏祗都惊了一惊。谢不循却仿佛是迷雾里见到了一丝清明：“原来，大师姐是被剑咒反噬。”

楚欢雪：“是反噬。连我这金丹修为都反噬如此之深，你还未筑基，为何毫发无伤？”

谢不循：“誓雪剑咒有那么厉害吗...”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又补充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苏祗却一把抓住他的手，口中急言：“打扰了。”随即唤出自己的佩剑，散发剑意注入他的经脉。

谢不循只感觉到一股澎湃的剑意在他身体里游走，随即隐入经脉，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天生剑骨。”

过了很久，苏祗才放下剑。手搭在他的脉搏，“怪不得师兄要收他为徒。”

“天生剑骨？”谢不循喃喃低语，脸上更加迷惘，“是什么？”

“天生剑骨万中无一，万剑亲和，剑意自生。我为何没在他身上感受到剑气波动？”无尽问道。

“你的玉佩呢？”楚欢雪看着他，“拿给给师叔们看看。”

谢不循听话地掏出无剑仙尊给的半枚玉佩，绕开无尽的手，递给了苏祗。

苏祗感受着玉佩温润的古意，也感受到了无剑师兄在玉佩上下了一道隐匿剑意的功法。

他把玉佩递给了无尽，说道：“这玉佩和欢雪的一样，都能隐匿剑意。覆盖范围周身五尺。”

话音刚落，他一掌挥出，把谢不循“温和”地推到了五尺之外。

谢不循刚站稳，床边的誓言剑就嗡嗡作响，却又很快安静下去。

无尽和苏祗却也都感受到了丹田内的剑蠢蠢欲动，仿佛想要破体而出，仰天长鸣。

而疲累落拓的谢不循，没有了玉佩的压制，整个人犹如如一把出鞘利剑，自带锋锐之气。

楚欢雪好似恢复了力气，“师尊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天生剑骨，我当悉心教导，直至师尊出关。”

她朝着苏祗和无尽躬身：“谢谢两位师叔相救，欢雪此次拔剑，实属走投无路，但也违反了门规。欢雪会在三日内递交说明，还请两位师叔海涵。”

无尽似乎恨铁不成钢，“他刚来就害你至此，你还要悉心教导？谁知那些妖兽是不是他故意引来的！”

楚欢雪再次躬身，“两位师叔莫怪。妖兽出现确实蹊跷，我定会追查到底，给宗门上下一个交代。”

苏祗正欲开口，却被楚欢雪打断，“两位师叔慢走，待我理清此间事宜，自会找两位师叔赔罪。”

两位知道，这番滴水不漏的话，是逐客令。

楚欢雪就是这样，无剑的那番做派学了个十成十，护犊子的很。有什么事都要先关起来内部解决，之后才会告诉他们。

无尽冷哼一声出门直接飞走，苏祗却还是有些担心欢雪身体，

“欢雪，好好保重。有什么事尽管和我说。”看到欢雪点了点头，苏祗这才飞身而去。

哪知他刚刚落到苏叶轩门口，就看见无尽在不远处发呆。他叹了口气走近。

“师兄，你看看那逆徒！她眼里还有尊师重道吗！”无尽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酒壶，边灌酒边说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意思，她只是想为那小子撑腰而已。妖兽可能真的和那小子有干系，但她素来好强，不想我们当着那小子的面质疑。等她捋清楚了，自会给一个交代。”

无尽喝了一大口酒，“我就是生气，师兄闭关前让我看顾好她。这才过了几天？就又伤成这个样子！那小子来历不明，我看就是他引狼入室！”

“妖兽是否真的冲他而来，现在还不好盖棺定论。”苏祗望向誓雪轩的方向，

“无剑师兄找了这么多年才找到天生剑骨，我们都不知这其中有何因果。况且，师兄明知这小子不日上山，却还是要闭死关，肯定有他的道理。”

无尽轻叹一声，“我知道，欢雪那丫头还在生我的气。否则态度也不会如此冷硬。”

苏祗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无尽，“你帮着无剑师兄隐瞒他要闭死关的事情，其实也怪不得你。师兄那个人决定的事情有谁能阻拦呢。”

“不过你也别想了，那丫头外冷内热，指不定明天就又活蹦乱跳，又要天天缠着你聊天吃东西了。”

无尽无言喝酒，两人沉默半晌，苏祗叹气道：“还好这次有小叶在旁看到了打斗场景，及时发了风信传音，要不我们也不能那么快知道竟有鼍和蛟出现。”

无尽闷声道：“蛟龙是上古异种，就这么出现在流云山下。现在看来，它不是冲着欢雪的剑来的，就是冲着那小子的剑骨来的。不管是哪个，我们流云宗都得小心。”

两人无声对视，在彼此眼睛里都看到了凝重。

送走两位师叔，楚欢雪强撑着的那口气终于卸了。

她身形微晃，几乎站不稳。谢不循急忙上前搀扶：

“大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