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的都对 第13章 第13章

东渐收刀作扇，望着跑远的人叹气。

过去许久，东渐仍不能狠下心，对人型生物下毒手，也幸得刺客们连日来只是骚扰，并非不死不休，否则还需得迹雪收拾残局。

迹雪将凤竹往上颠了颠，腾出一只手来，摸出黑剑，“我教你断经脉。”

东渐想了想，竟觉得这办法着实不错。

看不见的伤，能叫伤吗？

“这里，”迹雪将剑尖指向东渐胸口，腰腹几处，“和这些地方，灵力运转丰沛，你将灵力注入刀中，与灵流相冲。”

黑剑的剑尖和剑刃一样，是钝的，东渐却被刺出一身冷汗。

等他回过味来，就发觉这办法大约不行，不适用。

迹雪对灵的感知太敏锐了，他自认为做不到。

灵力在经脉之中流转何其之快，在对战中分心感应对手灵力流向，预判出到达这些地方的时间，并恰好能够在预判的时间地点递上一剑，送去足以炸裂经脉的对向灵力……

虽说如此，迹雪的话还是给他提供了一些灵感。

东渐的实力稳步提升中，他们到达了临川城。再过两三座城的距离，他们就到中州边界了。

临川依水而建，河流分支穿城而过，城中桥梁众多，各具特色，自成一道风景。

两岸民居错落有致，香蔓蓬勃肆意的藤枝点缀其间，开着细碎的金色小花，清风微飏，便洒落一阵花雨，暗香浮动。

凤竹很是喜欢这座城，于是他们多逗留了两日。

最初与迹雪相识，他说要去往横河，东渐未作他想。如今明了迹雪实力，心中便好似揣了一只小猫，时不时挠他一爪，心痒痒。他去横河做什么？

横河与宁川河同样汇入绝迹江，怎的放着宁川不看，偏要去看横河？

莫不是专程去看横河究竟有多直？

知道迹雪一定会实话实说，东渐却不敢问，担心涉及某不知名前辈。

他没忘晋窅然还在，而且她还不知道前辈的存在。

确实，这段日子安分了不少，然而她背靠晋家，便不得不以家族利益为先，迹雪或许已经暴露在中州众人眼中，日后是敌是友，还说不清。

小猫挠了一路，东渐生生忍住了。

被不间断骚扰了将近三四个月，站在东门城前，渐渐觉出些味来。

这不对劲。

东渐给迹雪打了个暗示，提出要去澡堂体验一番，顺势撇下晋窅然。

“过了东门，就算是中州地界了。”东渐觉得不妥，铁扇开开合合。

迹雪一边搜罗零食小玩意儿，一边应和。

“他们害怕秘密被曝光，但是我们到了中州，会有更多的机会泄露他们的秘密，甚至可能一举铲除他们的势力。”虽然也面临更多的危险。

“前提是我们真的知道这个秘密。”迹雪道。

“可若是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并不知情，为何还这般穷追不舍？本就是误会一场，他们撤了追杀，难道我们还能找上门去？”找得到门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在钓鱼。”迹雪简明扼要地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于是东渐也很快想通。有一个真正知道所有秘密的人，这个人本身能力可能不强，但是藏得很好，并且有可能寻求迹雪的帮助。暗中势力找不到这个人，只能紧抓着他们不放，守株待兔以图一网打尽。

满足这些条件的人，“是赵螭。”东渐合扇，笃定地拍进掌心。

理清前因后果，东渐气愤非常。

要知道，这三四个月以来，他们被骚扰的频率高达一日三次，比吃饭还准时。骚扰他们的人多，可以车轮战，甚至能轮休一两天，可是他们只有三个战力！迹雪为了锻炼他，已经很少出手，晋窅然到底另有防备，总是在战局边缘划水，可以说，三四个月全是他一个人顶上的！

他这样惨，却仍不配在这场不知名的阴谋中留有姓名，竟然还是为钓一个纨绔作饵！

愤愤然跟着迹雪逛了几条街，突然想到，晋窅然不在，此时正是好机会，便将折磨了他许久的疑惑宣之于口。

“不知迹兄可否方便将横河之行目的透露一二？”

“师父说，痕河原是一道剑痕，让我去参悟剑意。”没什么不方便的。

“嘶——”东渐长长吸了一口气。

原先听迹雪讲“痕河”，发音与“横河”略有差异，只当是他个人的口音问题，万万美想到中间还有这一桩隐秘。横河一说，大抵是浩劫后的人谬传了。

东渐曾在《西州志》中看过痕河的描述，现在还留着痕河很直，很长的印象。

这应是何等惊天动地的一剑，才能造就这条造福无数人的河流。

浩劫之前的修仙者竟有这等本事？浩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仙门怎么就跳崖式没落了呢？

骤然闻此秘辛，东渐震惊之余连连感叹，叹得凤竹塞了个没剥壳的谷露果给他。

谷露果，形似榛子，是谷露鼠最爱的口粮。

东渐不敢动，含着果子再不作声，一路往岚溪客栈去，果然在门口见到了等待的晋窅然。

几个人交换了眼神，又各自散去。

东渐和晋窅然回到房中修炼，迹雪带着凤竹在堂中用了些点心花茶，回房给凤竹换了身衣服，又出门去游玩了。

东门城，顾名思义，是中州的东大门，是以城中比较临川、庆云等城，繁华不少，新鲜玩意儿也多，之前和东渐走那一趟，不过是跑马观花，看了个笼统，并不能满足凤竹。

迹雪提不上什么兴趣，摊贩售卖的兵器入不了他的眼，材料也是都见过的，于是专心替凤竹物色起零嘴玩具。

逛着逛着，热闹的人群突然散开了一条两人宽的道。

本想随人流走，结果道直接开到他面前了。

迹雪眉头微动，像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直直望向道路那头。

迎面走来了一个狂放的中年人，着一身绸布短装，披了件暗红朱雀刺绣外袍，脚下趿拉一双木屐。两鬓粗硬黑发张牙舞爪向外支起，络腮胡子掩去大半面容。

此人唤作卫询，在东门一带的城池很是出名。

戚家先后曾铸有五把五行之剑，皆引来天雷降世，世人惊叹，谓之五行神剑，以为神器。

卫询机缘巧合之下，幸得其中之一，是火行神剑的第二任主人。他凭借此剑，迅速跻身高手名列，在东门无一败绩，是最喜与人切磋不过。

人未至身前，笑先到了。

“久闻迹雪兄弟大名，卫某今日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这是屁话，听说有疑似迹雪的人进了城，不远千里从卯汐城赶回来的。他都不知道人家全名叫啥，传言里只说姓迹，哪个迹（此处应为拼音）其实也不知道。

莫问，问就是谢邀，刚下飞剑。

迹雪还没见过这样性格的人，思忖片刻，略一点头，算作问好。

若是旁的什么人，大概率是要就迹雪这有些倨傲的态度批判一番的，但卫询并不在意这些他自己都时常忽略的礼数。

卫询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提出了切磋请求，迹雪立刻就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