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的心魔竟是我 第74章 错乱15

季照安冲出传送阵，险些撞上人，辛子允眼疾手快拦下他：“师弟？师叔不是在平遂峰么，你这么着急要去哪？”

“眼睛都红了，你师父骂你了？”是云沉。

大比结束，各家族宗门陆续离开，云沉因着项子石一事多留了一日，今日要回昌玉城，便来跟江熠道个别，碰上要来找季照安说清守和搬峰头事宜的辛子允，干脆一道来了，谁知会在传送阵入口处撞到季照安。

云沉出言，辛子允才注意到季照安偏开的脸上似有泪痕：“怎么了？师叔又罚你了？”

季照安无声沉出口气，声音闷闷的：“没有，我与无忧长老已断绝关系，自此桥归桥路归路，他不再是我师父，我也不再是他的徒弟。”

“？？？”

云沉和辛子允同时愣住，辛子允一个失神，季照安挣出手离开。

云沉率先反应过来，一拍辛子允：“你去追他，我去问你师叔怎么回事。”

“噢好。”辛子允折身追人。

季照安一阵风似地刮过人群，窜的飞快，引得众弟子纷纷回头，顺灵峰禁止御剑，辛子允没想到他那么灵活，愣是没能抓住人，直到追出山门才御剑赶上。

“师弟！”

季照安猛然转身一剑隔开辛子允：“滚开！”

“……”

辛子允险险避开，愣在原地，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季照安，双眼通红，咬牙切齿，像头被逼到绝境忍无可忍的幼兽，整个人绷到极致，每根发丝都在抗拒任何人的接近，一副谁敢上前他就敢跟谁拼命的模样。

辛子允掌心还握着玉牌，路上他一直在试图联系江熠想问问情况，丝丝缕缕灵力钻进玉牌，这情景惊得他一时忘了松开。

“我都说了我不是他徒弟了！你非要追着我干什么！也想切磋一下么？”

少年的愤怒夹杂着灵力荡开，震得耳膜嗡鸣，辛子允怔了怔，还是想伸手拍拍他的肩：“师弟，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和师叔……”

“别叫我！”季照安嘶吼出声，剑气擦着辛子允的手背劈下，“你们是不是都知道？！”

辛子允茫然，季照安却没给他疑问的机会。

“所有人都知道！就是没人告诉我！他是举世无双的无忧长老，那我呢？我算什么？他大发慈悲捡回去的蝼蚁？不想要的时候放着不理，感兴趣了就收下逗着玩？”

“凭什么？就凭他修着苍生道，有颗慈悲心？是！他慈悲了，怜悯了，给我生路了，他满足了！所以呢？所以我就活该成为他大道之上的垫脚石？”

“我怎么办？！我要记生养之恩！我不能原谅跟我有血海深仇之人、我还要尊师重道，我能拿他怎么样！”

季照安死死睁着的眼睛逐渐猩红，有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滚下，那颗头颅却倔强地昂得更高：“我自顾自地把他当个神一样在心里供了十二年！十二年！！！”

“然后呢？”

“然后告诉我，我是你师父，我杀了你父母，不过你可以恨我，就算你是我一手教养长大的也没关系？”

辛子允完完全全僵住了，怎么也没料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季照安盯着他，忽而笑了，一句一缓地问他：“辛道友，你说，我该怎么做？”

“是该当那欺师灭祖之徒，杀他报仇成全孝义，还是做那不孝之子继续当你的师弟，忘了生养我的倒霉蛋？”

辛子允：“……”

“你看，你也答不来。”季照安看向辛子允身后，笑着摊了摊手，心脏却忽然骤缩着痉挛起来，像是被人发狠攥住，这猝不及防的一下让他呼吸一顿，险些疼弯了腰。

季照安抓着胸口拧起眉，只觉得心脏疼的要炸开，匆忙在辛子允反应过来之前转身：“别再跟上来了，我不会回去。”

“他大可以继续修他的苍生道，但是我不奉陪了。”

***

云沉在无名院没找到人，下到山腰才看到站在檐下的江熠：“江时岓！”

江熠侧首。

云沉几步跨到他身边：“照安说的是真的？你要跟他断绝关系？”

江熠没答，云沉迸出一声冷笑，将一枚指环抛给他：“我看你是疯了，这破事可别想再交给我。”

指环从江熠指缝滑过，砸在一方小结界上，又弹到他脚边。

江熠神情平静，垂眸去看：“他知道身世了。”

“……”云沉顿了顿，不可置信道，“是他提的？”

“是。”

云沉哑巴了。

江熠指尖微动拾起衔枝戒，道：“除了衔枝戒，我给他的法器丹药都被留下了，沉川还是自己从兽环爬出来跟去的。”

云沉：“……”

挺好。一脉相承，最不缺骨气。

“龙魂锁是我带他炼化的，上面下了咒术，他动不了。”江熠摩挲过衔枝戒，“碎魂珠在他丹田处，印记是我的，他暂时没有察觉，只要他戴着衔枝戒，除了你便无人能找到他。”

云沉足足呆滞了一炷香，然后惊悚地愣在原地：“你连他要跟你断绝关系离家出走都料到了？你究竟还有几手准备？”

江熠不动声色叹了口气：“无人能料事如神，他从没问过，我也只当他没看见。”

“……”云沉问，“那他之前是忘了？怎么突然又想起来了？”

江熠摇头：“不知。”

“等等，”云沉迟钝地反应过来，“你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要让我看着他？”

江熠沉默少顷：“不必时刻盯着，让他自己闯闯也好。”

云沉还是觉得不对：“你不是还想把那玩意儿给我吧？”

腰间玉牌一直闪烁不断，江熠终于无法再忽略，分神探了丝灵力进去，对云沉道：“有备无患。”

云沉防备道：“什么患？”

江熠抬手要将衔枝戒给他，云沉果断负手于身后，江熠动作微顿。

云沉哼笑一声：“无忧长老，求人办事也得先说清楚利弊吧。”

“……”江熠敛眉，广袖垂下遮住了玉牌，“是我多虑了，他既然能说出口，自然也是想清楚了的。”

云沉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江熠笑了笑：“无事，走罢，在你回云家前再喝盏茶。”

云沉不放心：“这事你准备怎么办？真与照安断绝关系啊？”

“我……”江熠转身想带云沉回峰顶，一步还未踏出身子先僵了一下，元神的剧痛猝然放大，来势汹汹，当场激得他经脉逆行呛出口血，还不及反应就被吞噬了意识，衔枝戒骨碌碌滚进草地。

“！？”云沉防不胜防，手忙脚乱托住人，“时岓？哎，我是来告生别不是说死离的，你别来这一出啊，江时岓？江熠！”

……

云沉吓得不轻，长孙邱也惊得魂飞魄散：“他他他……这小子真的不是鬼么？这都还能活着？”

他不是没有给江熠诊过脉，也确认了这小子确实没有其他伤处，但谁能想到是伤在元神？

云沉：“……”

云沉揉太阳穴：“长老，这话万万不能跟辛宗主说。”

长孙邱回头瞪他：“那我说什么？说他没有大碍，区区一点元神弥散的迹象，还能睡两日再入土为安？”

“……”云沉被堵得无话，神情恭敬，“全依长老，时岓就交给您了，我就不在这碍事了。”

长孙邱一拧眉：“你站住。”

云沉折回：“您吩咐。”

长孙邱眸光犀利：“他元神碎成这样，你怎么丝毫不意外？你早就知情？”

云沉：“………………”

云沉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欠了江熠不少灵石，硬着头皮也不敢在这时欺瞒得罪这位医修：“……知晓一些。”

门外响起辛子阳的声音：“师父，无恙长老已经在为师叔诊治。”

辛若莹来了。

长孙邱不予理会，也不管云沉的死活：“说，我看看你能吐多少，再决定他能不能活。”

云沉：“……”

云沉无颜面对安和宗宗主，头也不抬让出路，站出门外和辛子矜大眼瞪小眼。

辛子矜睁着双大眼睛看了他半晌：“云伯放心，我师叔肯定会没事的！”

云沉回顾长孙邱方才肉眼可见的沉默，扯了扯嘴角，抱有希望：“你要不进去和你师父说说？”

辛子矜歪头往里面看，屏风挡着，什么也没看见，干脆不看了，又转头盯着云沉：“我小师兄呢？”

云沉：“……”

“这得问你二师兄。”

“师父来平遂峰了，二师兄就被大师兄拉去送客人了，云伯也不知道我小师兄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

辛子矜略显失望：“那我小师兄会好好的吗？”

云沉紧了紧手，黑木指环贴着掌心，冷硬硌人：“会。”

辛子矜笑起来，紧跟着眼睛一亮，看向他身后：“师父。”

云沉下意识侧身回首，辛若莹眉眼夹杂着许疲累，举止依旧礼节周到：“云二公子。”

云沉拘礼：“辛宗主。”

“子矜，在这儿陪陪你师叔。”

“弟子知道。”

辛若莹看向云沉：“想请云二公子同我去一个地方。”

云沉：“劳烦辛宗主带路。”

……

穿过不知凡几的障眼阵和结界法阵，云沉看到一个无人看守的洞口，长明洞。

云沉步伐顿住：“辛宗主，此地为贵宗门人方可进入，我来怕是不妥。”

各宗门的长明洞便相当于各大家族的祠堂，非本宗本家之外的人踏入，是为对其内所供先人不敬，云沉再野也是出自大家，这点道理他不会不懂。

辛若莹笑了下：“无妨，江熠深受元神碎裂之苦十余年，我身为师姐却一无所觉，自是要来向师父请罪的，另外，关于他师徒二人，我有几句话想同云二公子说说，当着师父的面，也算是给他老人家一个交代，只是免不得要委屈云二公子了。”

“辛宗主言重了，云沉愧不敢当。”云沉定定心神，“既如此，我就随辛宗主走一趟。”

说罢，他先在洞外向内拘了一礼：“此番叨扰，晚辈得罪。”

云沉跟在辛若莹身后，看她行过跪拜大礼，起身径直一道灵力打向江熠魂灯所在。

灵力相撞，荡开波纹，辛若莹那一击消失无踪，也探出了层层重叠的障眼阵。

云沉无言敛眉。

辛若莹道：“时岓自幼要强，仗着天赋好修为高，少时便常常反过来替我和他几个师兄顶事，大小伤无论多重，于他而言俱是磨炼，他那时性子活泼，会装模作样借伤讨我们心疼一番，再在师父手下免几次课业，所以他虽然不在意那些伤，但也从未刻意瞒过我们，直到……魔修作乱。”

“我知道他不好过，这么些年能由着他便也由着他，我本以为，只要我能一直撑着安和宗，只要我还在，只要师门没有彻底散开，还有个能让他想回便回的地方，他总会一点点好起来的。”

“我以为我做的应该够多了，够留住他了，结果连他时刻走在陨落边缘都不知情。”

云沉张了张嘴，干巴巴道：“……辛宗主做的已经很好了，时岓所为也是不想叫你担心。”

辛若莹笑叹一声：“是啊，我这个师姐真被他瞒的很紧。”

云沉第一次体会抓耳挠腮的感觉，偏偏数万魂灯照耀，让他连动个手指都觉不妥，煎熬的要命。

辛若莹呼出口气，视线上抬，定在解仪的魂灯上：“师父临走前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唯有念想能蹚灾厄，照安就是时岓的念想’。”

“照安是在师父力保之下留在平遂峰的，其实我至今不懂师父这句话，我只是能看出来，照安到平遂峰后，时岓的状态确实好了许多。他们师徒之间隔着消不掉的血债，但绝不是时岓放照安离开的原因，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知道他定然不希望照安出事。”

云沉叹的无力：“是。”

“时岓心思活泛，他放心不下照安，必然会留有后手。”辛若莹转向他，“云二公子，时岓最为信任你，你应当知晓如何能找到照安吧？”

终于有勇气换个表情了[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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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错乱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