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星 第2章 冤家路窄

议会大厅的穹顶挂着十二星座的鎏金徽章，晃得人眼晕。

狮子座日轨刚听完教皇老爷子念任务——追查流失的星核碎片，地点在鸟不拉屎的迷雾森林。还没等他发表“这任务小菜一碟”的感言，老爷子话锋一转：“里昂，你和安瑞组队。”

里昂当时就炸了：“什么？让我跟他？”

里昂指着角落里那个穿黑斗篷的家伙，他连头都没抬，手指在星机屏幕上飞快戳着，不知道又在给谁发黑料。

上次议会聚餐，里昂不过是多吃了两个汉堡，这家伙就拍了张他满嘴油光的照片，配文“狮子座的干饭魂，饿死鬼转世实锤”，发在了议会的匿名吐槽群里！

“他除了躲在影子里偷拍，还会干嘛？”里昂越说越气，“上次我练火焰魔法，就燎了几根头发，他至于拍视频发群里吗？现在全议会都叫我‘地中海预备役’！”

安瑞终于舍得抬眼，紫黑色的瞳孔里淬着冰，嘴角却勾着笑：“巧了，”他晃了晃星机，屏幕上赫然是里昂被燎成斑秃的后脑勺，“我刚想把高清版发议会公告栏，既然你提了，那我现在就去？”

“你敢！”里昂攥紧拳头，火焰在指尖突突跳，“信不信我把你那破星机烧了？”

“里昂。”教皇老爷子扶着额头叹气，“再吵扣你们这个月的魔法津贴。”

里昂立刻熄火。开玩笑，那可是能买十箱限量版火焰能量饮料的钱。

安瑞收起星机，站起身时，斗篷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缕浅灰色的暗影，像条滑不溜秋的蛇。“走了，狮子座。”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早点去早点回，我可不想跟你在外面多待一秒。”

“谁稀罕跟你待？”里昂跟上他的脚步，故意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到了森林，你可别吓得躲我身后哭。”

他脚步顿了顿，没回头：“放心，我哭之前，会先把你怕蜜蜂的事捅去魔兽论坛。”

里昂：“……”

行，天蝎座，你给我等着。

——

迷雾森林的瘴气浓得像化不开的牛奶，里昂走在前面，金红色的火焰在他掌心跳动，勉强烧出一条通路。

他走得急，斗篷被树枝勾住了都没发现，背后拖了片枯黄的叶子，像条滑稽的尾巴。

安瑞掏出星机，调静音，对着他的背影拍了张照。相册里“狮子座蠢事大全”的文件夹又能更新了，最新一条备注：“行走的落叶收集器”。

“你能不能快点？”里昂回头，眉头拧成疙瘩，“再磨蹭，星核碎片都被魔兽啃了。”

“急什么？”安瑞慢悠悠地跟上，“反正以你的智商，找到了也未必能拿。上次在火山遗迹，你把熔岩结晶当成星核碎片，抱着啃了半天，结果嘴被烫出三个泡，忘了？”

他的耳朵瞬间红了，像是被火焰燎过：“那、那是光线问题！谁知道那破结晶长得跟星核碎片一样？”

“哦，光线问题。”安瑞点头，假装信了，“那刚才是谁把蜂巢当成‘发光的星核信号塔’，非要用火烤开看看？”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嗡嗡”声。

里昂僵硬地抬头，只见被火焰燎到的蜂巢里，黑压压的蜜蜂正倾巢而出。

“跑！”他拽着安瑞转身就冲，速度快得不像平时那个连瓶盖都拧不开的大少爷。

安瑞被他拽得踉跄了两步，忍不住笑出声：“你这速度，不去参加魔法赛跑可惜了。”

“闭嘴！”他吼着，突然往旁边一拐，把安瑞往暗影里推，“躲进去！”

安瑞没动。暗影魔法对他来说是本能，这点蜜蜂还伤不到他。倒是里昂，后背已经被蜜蜂蛰了好几个包，却还在挥着火焰赶虫子，活像只炸毛的狮子。

安瑞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瓶子，扔给他：“接着。”

他接过去就往身上喷，结果刚喷两下就打喷嚏：“这什么玩意儿？薄荷味的？！”

“驱虫水啊。”安瑞笑得更厉害，“忘了你最讨厌薄荷？谁让你刚才烤蜂巢的。”

他气得想把瓶子扔了，又舍不得，只能一边打喷嚏一边赶蜜蜂，嘴里还嘟囔：“安瑞，你给我记着！”

安瑞靠在树后，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突然觉得这趟旅途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

傍晚的森林透着股寒气，里昂正生着火，突然听到草丛里有动静。

还没反应过来，一头浑身冒着黑气的魔兽就扑了过来——是被魔力污染的铁甲熊，皮糙肉厚，普通的火焰根本伤不了它。

里昂下意识地侧身，伸手把旁边的安瑞往身后拉。铁甲熊的爪子擦着他的胳膊过去，带起一阵刺痛，血瞬间涌了出来。

“里昂！”安瑞的声音里带着点从没听过的急。

里昂没回头，凝聚起火焰往铁甲熊身上砸：“没事，小伤。”

火焰炸开的瞬间，铁甲熊嘶吼着后退。安瑞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它身后，暗影像藤蔓一样缠上铁甲熊的腿，猛地一拽，那大家伙就摔了个四脚朝天。

而里昂趁机补上一记火焰箭，正中它的要害。

魔兽化成黑烟消散后，他才感觉到胳膊疼得厉害。安瑞走过来，手里拿着伤药，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坐下。”他的语气还是硬邦邦的。

里昂乖乖坐下，看他蹲下身处理伤口。

安瑞的指尖很凉，碰到他皮肤时，里昂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一下。

“你干嘛？”安瑞抬眼瞪他，“怕疼？”

“谁怕疼了！”里昂继续嘴硬，“我是怕你趁机下毒。”

安瑞嗤笑一声，低头继续涂药，动作却轻了不少：“毒死你，还得写报告解释，麻烦。”

里昂看着安瑞的发顶，黑得像泼了墨。刚才他拽魔兽的时候，斗篷被划破了个口子，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脖颈。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上次在议会看到安瑞偷偷喂魔鼠，手指也是这么轻轻的。

“喂，”里昂没话找话，“你刚才那招挺厉害的。”

安瑞手一顿，没抬头：“比你硬抗强。”

“……”行，好话不说第二遍。

安瑞处理完伤口，起身就往自己的帐篷走。里昂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周围的藤蔓好像少了很多——刚才只顾着对付魔兽，没注意到这些带刺的藤蔓什么时候被清理干净了。

帐篷里传来拉链声，他摸了摸胳膊上的绷带，突然觉得这薄荷味的伤药好像也没那么难闻。

——

安瑞后半夜被冻醒了。

不是天气冷，是暗影魔法的反噬又犯了。每次情绪波动太大，他就会浑身发冷，像掉进冰窖里。

安瑞缩在睡袋里发抖，听见帐篷外有动静。拉开条缝一看，里昂正蹲在火堆旁，往里面添木柴。他好像也没睡，金色的头发在火光里泛着暖光。

“冷醒了？”他突然开口，吓了安瑞一跳。

安瑞没应声，把帐篷缝拉得更紧。

过了一会儿，帐篷的拉链被轻轻拉开。里昂探进头来，手里拿着块燃烧的木火石，外面裹着布：“这个给你。”

木火石的温度透过布传过来，暖烘烘的。安瑞没接：“不用。”

“拿着。”他直接塞到安瑞手里，“冻死了没人跟我吵架，没意思。”

他的手指碰到安瑞的，烫得他缩了一下。这家伙的体温总是很高，像个移动的暖炉。

安瑞把木炭抱在怀里，热度慢慢渗进皮肤，冷意退了不少。帐篷外没了动静，应该是里昂又蹲回火堆旁了。

“里昂，”安瑞对着帐篷外喊了一声，声音有点哑，“你不用守着。”

“我没守着。”他的声音闷闷的，“我就是怕火堆灭了，明天没法烤面包。”

安瑞轻轻笑了。谁不知道他最讨厌烤面包，上次为了偷懒，用火魔法把面包直接烧成了炭。

黑暗里，安瑞摸着怀里温热的木火石，突然觉得，有个随时会炸毛的狮子在旁边，好像也没那么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