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宜被揶揄的红了脸,还好导演适时出现,转移了话题。
他在客厅一角把大家喊拢,笑眯眯宣布:“下午我们主要录些备采,然后安排下一个任务——需要你们摆摊卖自制的中国文化小工艺品。材料需要你们自己拿资金去采购。”
“摆摊?”陈骁眼睛一亮,“在哪儿摆?”
“这需要你们自己调研,”导演摊手,“我们只是安排任务,怎么执行都在你们。”
“资金从哪来?”张云问,“之前给我们的旅行预算不多了。”
“所以要讨论如何‘凑’资金。”导演笑,“可以表演吸引客流,可以做路演募捐,也可以上门推销,或者跟本地店铺联动。什么方式都可以,你们自行决定。”
话音落下,大家面面相觑,好像这个任务才是目前来说最艰巨的一个。
“要不我们先分工?”梁沫放下勺子,“谁擅长什么先说。”
“我可以做中国结。”沈丛一主动开口,眼睛亮了一下,“小时候奶奶教过。另外,如果要吸引客流,我们也可以唱歌卖艺,把摊位气氛带起来。”
“那我来布置摊位,”陈骁也认真起来,“体力活我在行。”
“剪纸我可以搜视频学一下,”周楚宜接话,“简单的窗花、福字,应该问题不大。有什么需要德语交流的任务我也可以。”
“我就吆喝然后到处揽客吧。”梁沫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张云说:“那我来做收银,负责管账吧!”
周楚宜边记边补充:“另外要考虑的是许可问题。维也纳有些地方不允许临时摆摊,尤其在市中心。节目组能不能帮我们问一下纳旭市场那边临时位?或者博物馆区前的广场?”
导演想了想,“我们可以去沟通,但你们自己也要做基本信息的查询,给我两个备选地点,一主一备,最好附上你们选择的理由和人流预估。下午四点前把方案口头和我过一次,我去报批。”
“没问题。”大家同时应。
沈丛一看了看时间,“那我们现在分头行动?”
“我和梁沫去买需要的材料。”张云举手,笑着说,“需要的列出来,我们边走边补。简单的英文交流我没问题,他们要是听不懂英文我就用手机翻译。”
陈骁在电脑前查地图,头也不抬:“我去打印店,我觉得可以给我们摊位做个立牌。”
众人默契的让“小别胜新婚”的这对小情侣同行。周楚宜低头检查背包:折叠剪刀、一卷测量用的纸尺,还有唇膏。
简短分工后,大家兵分三路。维也纳的下午阳光正好,从街头漫进街尾。周楚宜戴了顶浅色的棒球帽,与沈丛一并肩走。两人的影子在石板街上修长,彼此叠过又分开。
他们先去了纳旭市场。摊位一字排开的长棚下,香料的味道和烤肉的气息混在一起,空气里全是浓郁的烟火气。周楚宜边走边说:“这里周末客流更大,平日中午到傍晚也不错。游客居多,比较合适。但是位租可能要收费,而且需要提前申请许可。”
去办公处咨询时,负责的女士一边翻资料一边打量他们,得知是要拍摄节目,态度倒是友善:“如果只是半天的小摊,且不涉及油烟和明火,可以安排在靠近入口的活动区域,你们只需要缴纳二十欧管理费。但需要保证文明和卫生,也不影响周边摊主。”
“太好了。”周楚宜笑,接过申请表,“我们今晚会决定最终方案,如果选这里会给您发邮件。”
从市场出来,他们又去了博物馆区。这里更开阔,草地、台阶、还有方形的紫色躺椅。各色游客散在街上,偶尔能听见街头艺人的手风琴声。沈丛一站在广场边,细细看了看四周:“如果在这里摆,场地更好看。虽然人流不如市场稳定,但只要我们引流,应该也不差。”
他们找到管理处,一位年轻男生接待了他们。听完需求,对方建议:“可以在公共区域短暂停留,但不要搭建固定装置,属于街头活动。晚上如果参与人数不多,我们可以通知保安配合。但请不要使用扩音器。”
两人道谢离开时,太阳往下压了一点,街面亮的星光点点。周楚宜停下脚步,望着一群在草地上练舞的年轻人,忽然说:“要不,我们还是选纳旭市场?这边更有烟火气,赚钱才是首要目标。”
“我也是这么想。”沈丛一笑,“你看,我们就是这么合拍。”
她偏头看他,帽檐下的眼睛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阳光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投出细细的影子。她心口一阵柔软,像被羽毛扫过。
两人回到住处时,其他人也把采购和材料备好。张云和梁沫买了一大卷中国红绳、红纸、刻刀;陈骁把“立牌”样张摆在桌上——A4大小的硬纸板上,印着带有英语、德语、和汉字的“中国结小课”、“中国剪纸”,下方是简单的图示和价格区间;他还买了一块板子准备作为“缘分墙”,让大家写上自己想写的内容。
“太专业了!”梁沫一拍桌,“陈老师牛!”
大家围在桌边,快速梳理最后的方案汇报:
地点——纳旭市场入□□动区。
时间——明日下午两点到七点。
产品——基础中国结5欧;复杂款8—12欧;剪纸基础款5欧
互动——中国结小课;体验剪纸;游客可以写下“来自你城市的一句话”,贴在“缘分墙”上。
许可与费用——市场管理费20欧,材料预算控制在50欧以内;收益目标≥200欧。
导演听完,点头:“方案很清楚,没问题。我去沟通市场管理方。我建议你们今天做些样品,方便明天展示。”
“收到!”
散会后,屋子里像突然亮堂起来。房间角落里的镜头照常工作,记录着大家的每一刻。红绳在指间穿绕,纸屑安静地堆在桌角。大家跟着沈丛一学做中国结,梁沫学不好“斜卷结”,手忙脚乱地打成死疙瘩,引得大家哄笑。
夜一点点降临,窗外的城市像一只困了的猫缩进夜色里。大家的手作也越做越熟。忙到十二点多才收工,桌面上整齐罗列着一排样品,颜色像一小丛盛开的红山茶。周楚宜揉了揉酸得发硬的手指,刚想回房,袖口被人轻轻拉住。
沈丛一说:“等一下。”
“嗯?”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小巧又精致的中国结,是刚做的双线盘长。他把东西扣在她手心上,语气认真:“这是我今天做得最好的。这条给你,不卖给别人。”
她低头看着那只红色的小物件,笑得唇角软软的,“好。”
他手指插进她柔顺的发丝,上下顺了几次,“早点睡。明天要累一整天呢。”
她点头,转身回房,把门关上。门里是她轻快地跳上床的动静,门外是他无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