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不为妾 第8章 拜师

“老爷且放宽心。”赵姨娘听完钱博远叙述，以帕掩唇，轻笑出声，“何道东不过是一时酒后真言。他妄想平安度日，然这世道，平安岂是他能说了算的？待他酒醒，自会想明白其中利害。妾身敢断言，明日他必会寻老爷。此刻，还是让妾身伺候您安歇吧。”言语间，自信满满。

钱博远还想追问秦王究竟握有何家把柄，赵姨娘却已柔若无骨地偎了上来，吐气如兰：“王爷不许奴家多言，奴家岂敢泄露？老爷……**苦短，还是疼惜奴家要紧……”

美人软语温存，钱博远哪还把持得住？心中那点疑虑早抛到九霄云外，只觉权势果是好物，若非投靠秦王，他这中年之人，焉得如此绝色主动投怀？

正房内，钱太太得知老爷又宿在赵姨娘处，气得绞紧了帕子：“贱人！仗着是王爷所赠，便如此张狂！待我女儿成了世子妃，待你失了用处，再看我如何收拾你！”

她对女儿嫁入秦王府之念，愈发坚定。

次日，何付氏果然携女登门。钱博远命管家去妙手堂照应，自己则留在府中等候。闻报后，立让夫人出面周旋，自身于侧厅细听。

“姐姐，”何付氏刚落座便急切开口，“我家老爷昨日贪杯，醉得糊涂，压根未听清钱大哥之言。醒后追悔莫及，懊恼了一夜，天未亮便催着妹妹过来。左等右候，估摸府上已用过朝食，这才带着果儿登门。他说万不能因他醉后糊涂，让钱大哥心生误会，更误了果儿前程。”

“妹妹言重了。”钱太太笑容温婉，“昨日不是说好今日再议吗？我家老爷昨日也饮多了，醉话岂能作数？他出门前还再三叮嘱，若妹妹今日过来，定要让你见见夫子，好让妹妹安心。”

两人一番对答，皆大欢喜。

“还是姐姐思虑周全。倒是我们家老爷，枉做小人了。”何付氏笑道，“来前老爷特意交代，果儿能得此机缘，是全仗兄嫂抬爱。我们绝不能令兄嫂为难。若夫子不弃，愿收果儿，束修自当由我们亲自奉与夫子。”

“妹妹深明大义，理当如此。”钱太太含笑点头，随即吩咐满儿，“去请柳夫子与大小姐到花厅一叙。”

一盏茶功夫，钱绍敏携一位年约二十三四、身着素白儒衫、作妇人打扮的女子步入花厅。

“敏儿，快来见过何姨妈。”钱太太引见。

“好孩子，快请起。”何付氏忙上前扶起钱绍敏，细细端详，由衷赞道，“真真是天仙般的人品！姐姐好福气！”随即奉上备好的赤金天仙子步摇并一把长命金锁，“敏丫头，这是姨妈一点心意。”

钱绍敏目视母亲，见其微微颔首，方行礼谢过。何佳果亦上前与钱绍敏及那位柳夫子见礼。

“柳如云，见过太太、何太太。”女子行礼，声音清越，举止从容。

何付氏见她年纪轻轻便已嫁人，却不在家相夫教子，反出来坐馆，面露诧异。

钱太太解释道：“柳夫子乃宫中退役女官，到了年纪放出宫来。恰逢我为敏儿寻师，几经周折方请得。夫子久居宫闱，见识非凡，心思通透，立志不嫁，故做此打扮，妹妹莫要见怪。”

旋即转向柳如云，将欲让何佳果一同受教之意说明，问道：“夫子看果儿如何？可愿再收一名学生？”

此前钱太太已透过口风，然当时只说伴读，此刻却改为正式学生，二者天差地别。伴读与否，于她无干，至多钱府客气，多给几两赏银；若再收学生，则意味著束修倍增。她虽不慕虚荣，然既决心不嫁，亦需为晚年计。

柳如云凝神细观何佳果。适才见其与钱绍敏相处，一派天真，此刻关乎自身前程，却能沉静自持，目光澄澈，不见丝毫怯懦或急切。心中不由赞道：静如处子，动若脱兔，是个可造之材。

“何小姐灵秀聪慧，甚合我意。”她微微颔首，“太太既开口，如云岂有推拒之理？”

“如此甚好！”钱太太心中虽有一丝计划偏离的失落，然目的已达，亦展颜笑道，“妹妹，果儿是个有福的，你呀，不必忧心。”

“多谢夫子！果儿，还不快行拜师之礼！”何付氏喜道。

“学生何佳果，拜见夫子！”何佳果上前，端端正正行了三拜大礼。师生名分，就此定下。

“妹妹，日后我们可朝夕相伴了！”钱绍敏欣喜地握住何佳果的手。

“嗯！”

“瞧这两个丫头亲热的。”钱太太笑道，“妹妹，不若让她们自去说体己话，咱们再商议细节，如何？”

何付氏自无异议。

待二人离去，钱太太、何付氏与柳如云商定，过了三月初十正式开课。何佳果束修与钱绍敏相同，皆由何家自出。一切尘埃落定。

归家后，何佳果掐指计算，今日是三月初五，再过五日，她的人生便将翻开崭新一页！

接下来的日子，何佳果过得充实无比。白日在家缠着母亲识字，跟随制药，帮何妈料理家务，偷空便做女红；夜晚则央求父兄教她写字。二十两束修于何家并非小数目，近乎一年用度。她深知父母不易，唯有拼命努力，方能不负期望，拥有保护家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