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域魔尊 第73章 反派就是这样作死的（四十八）

虚空无边，沉寂如死。

顾清尘的幻相消散后，萧景焱孤身漂浮于黑暗之中，四周仿若无形的牢笼，将他的意识一点点压至深渊。时间在此仿佛失去了意义，连思维都开始变得迟滞。他听不见任何声音，唯有自己沉重的心跳，在空旷的黑暗里缓缓回响，一声声击打着他已然支离破碎的情绪防线。

“为什么……”他喃喃低语，声音带着颤意，在这片无边的死寂中几乎被黑暗吞没，“为什么我无法摆脱这份束缚……难道，我从一开始就注定……要迷失在你给的光里？”

他的手微微颤抖，十指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在沉默中渗出，疼痛却成为他仅存的现实感。他曾以为自己已足够坚定，可此刻，一切信念都像被剥皮抽骨，徒留残骸。

那些未曾解开的疑虑、无法倾诉的沉重与执念，如同一条条无形锁链，盘踞于心。他恨顾清尘，却又无法真正舍弃这份牵引。那个他曾无比信任的人，如今却成了他所有痛苦的源头——这份纠缠，几乎将他逼至崩溃边缘。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崩塌的刹那，一道柔和的光芒，忽然从他腕上的墨玉镯中缓缓流出。

那光不耀眼，却仿若初雪拂尘，轻柔地洒落在他周身，将那无尽的黑暗染出一层朦胧的银白。那是一种极致克制的温暖，不驱逐黑暗，不轰然破局，却像一双无形的手，静静抚慰他早已撕裂的心绪。

萧景焱怔住了。

“你不该这样想。”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低沉温和，如山涧流泉，带着某种不容拒绝的安抚。他蓦然抬头，那道早已消失的身影，竟再度出现在他面前——

顾清尘。

这一次，他并非幻象般冷漠，也不带任何压迫与操控的气息，而是站在那光芒中，神色平静，眼中隐约流转着情绪的漩涡。

“你……”萧景焱的嗓音沙哑，带着未散的愤怒与脆弱，“你这样接近我、引导我、操控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顾清尘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缓步向前，每一步都踏碎虚空的黑影，步步清晰，缓慢却坚定。他走到萧景焱身前，低眸看着他，嗓音低沉：

“你说我利用你？”

这一句，竟带着微不可察的迟疑。

萧景焱的情绪再度翻涌，他咬紧牙关，目光里透出锋利的痛：“我不知道。但从我踏入你设下的那条路起，就再也没有机会选择。你让我相信、让我依赖、让我一步步为你所用……而我，却连你真正的目的都不明白。”

顾清尘的目光轻轻一动，眼底有暗光涌现。他没有辩解，只是缓缓道：

“你不懂。”

他的声音低沉，仿佛从心底深处传来，“你从未明白，那些你以为的信任与依赖，其实并不是我施加于你，而是你自己从一开始就不愿割舍。”

“你怕失去我，怕失去被我认可的价值。你在意的，从来不只是‘真相’，而是我在你人生中——那个无法替代的位置。”

萧景焱怔住了。他的唇微微颤动，像是要反驳，却被这番话生生击碎了所有防线。

“你一直以为，你的痛苦是我赋予的。但你真正的心魔，从来不是我。”

顾清尘的语气依旧平静，却透着一股让人无法逃避的力量，“而是你自己，对我那份深到骨血的执念——才是将你困于此境的根。”

“心魔，从来不外求。”

这句话，仿佛一道天雷落在静水之上。萧景焱眼中猛然闪过一丝清明，他下意识握紧腕间的墨玉镯，那从玉中流出的温光依旧柔和，却愈发坚定，如在回应他即将松脱的心志。

他缓缓垂下眼帘，良久，才低声开口：

“是我……一直舍不得。”

顾清尘静静望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只是那眼中的情绪，终于不再波澜不惊。

就在这一刻，黑暗悄然破碎，一缕曙光自虚空中渗透而下，如同黎明的第一道霞光，轻轻划破封锁心灵的重幕。

萧景焱站在光中，目光不再迷茫。他还未全然走出迷雾，但那道裂口，已经悄然打开。

他握紧手中的光，像握住一道将自己从深渊中拉出的救赎。

——他终于不再执着于顾清尘的“真相”，而是开始试图理解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