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光年·狂欢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期末考试考完后，我们放了两天假。趁着假期，我拉上同样刚考完试的晓玫逛街，夏天则早早地跑到顾伊桦家约他打篮球去了。

晓玫看我一直在精品店逛，还买了一大堆礼品包装盒，惊异地问：“你买这一大堆华而不实的东西干什么？恋爱啦？”

我立刻白了她一眼：“哪儿啊！我是在买毕业礼物。怎么说也算是高一结束了，有些人可能再也没交集了，留个纪念呗。”

晓玫“切”了一声，说：“虚头八脑。”

我指着旁边那一大堆笔记本说：“你光看着我干嘛。好歹同学一场，你也挑点什么做礼物呗。你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就看看那边的文具，我看挺好看的。”

晓玫摇摇头，说：“我可没什么舍不得的人。”但还是挪到文具区去了。结账的时候，我买了十来个小物件，都是沙漏、水晶球之类，用礼品盒包装好，手里提了两大袋。她只买了两支荧光笔和一盒晨光水笔替芯。

晓玫把她的东西放到包里后，自然而然地接过我手里的一个大袋子。

“这次期末考得很好吧？”

“应该是我有史以来考得最好的一次。”当着晓玫面，我从来不会掩饰什么，只是实话实说。“班级第二，年级二十九。嘿嘿，居然三生有幸进了年级前三十。”

“恭喜恭喜。”晓玫微笑着客套了一句。

“你怎么样？”

“一般般，也就普通水平。班上第五，年级十六。”

我由衷地赞叹了两声。晓玫成绩一直很好，在实验中学这样高手如云的地方居然还能考到年级十六名，是相当让人佩服的了。

“你最后还是选了理？”

“嗯。因为我听说叶泉选了文。我可不想再跟她一个班了。为了保险，我选了物理和地理。就算叶泉念头一转选了理科，肯定也不会选地理这样偏门的科目。”

“你选理就因为叶泉？”我哭笑不得。果然成绩好的人就是任性啊。

“对了，你们明天去学校拿成绩单和报告书？”

“嗯，然后就放假了。”

“那……后天我们出来逛吧。就我们两个人，不带夏天和顾伊桦。我想买两条裙子，你给我做做参谋。”

“没问题。”

拿成绩单的那天，我刚到学校，就被简蓝一把扯住，来来回回地晃了二三十遍。昏头转向至于，听见她尖着嗓子在我耳边大叫：“夏夜——你这回考得可真好啊——”

等她终于松开手把我放下来后，我听见她像连珠炮一样激动地说：“我们都知道了，你这回人品大爆发，又考了一次班级第二名！年纪二十九！居然进前三十了你知不知道？你这回肯定能进好班了，唉，我不能跟你做同班同学了。”

我嘻嘻笑了两声，赶紧把给她准备的礼物掏出来——一个精致的沙漏。

简蓝捧着沙漏，把它倒过去颠过来，看了好久，才说：“真好看。”

“可以漏四十五分钟呢！”

“行，到时候我把它放在桌面上，就靠它计算还有多久下课。”

简蓝摆弄沙漏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问道：“谁是班级第一？”

“你说呢？”

我郁闷地憋了口气，坐回到座位上。“韩梓铮。”

“对了，我也有东西给你。”简蓝小心翼翼地把沙漏装回盒子里，放到桌面上，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包装好的礼物。我拆了一看，是村上春树的《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

“啊！谢谢！”我真的非常喜欢这个礼物。

正好这时候顾远之跑来找简蓝，我趁机走开，把给其他人的礼物一一送去。我送给林羡鱼一个很华丽的笔筒，旁边有龙猫的小装饰。给小眼睛的是一个相框，里面自作主张地加上了某天我偷拍的小眼睛和宋樟晨的合照。照片里两个人的头腻歪在一起，笑的特别开心。

我发礼物的时候，看见龚邑郡眼巴巴地看着我，便笑着对他说：“你看什么看？我可没有礼物给你！”

龚邑郡笑着吐舌：“我看都不能看喽！谁稀罕你的礼物！”

我一敲他的脑袋，笑说：“骗你的啦！给你准备了一个小玩意儿。”接着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包装好的纸盒子，递给他。龚邑郡在我的示意下打开，看到里面安安稳稳地摆着一个造型奇特的魔方。

“这是魔方吗？”

“是的。你看，没送给你之前，我都不好意思拆开玩呢！”说着，我伸出罪恶的双爪，三下五除二把魔方弄得一塌糊涂，然后说：“现在好了，你拼起来吧！”

龚邑郡什么也没说，好奇地摆弄了几下，然后一脸挫败地放下，说：“算了，我待会儿再弄它。”

我嘲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把书包里剩下的几个礼物，都是些小摆件之类，分别送给了我们宿舍的三个女生和后座的两个人，她们也分别回了礼。

走过二芸身边的时候，我想了想，还是站定，把早就准备好的一个礼品盒放到她桌上。也没等她开口，我就先转身了，我很怕她当着我的面把东西扔进垃圾桶。

“夏夜。”二芸在背后喊了我一声。

于是我转过身去，微笑着，尽量装作毫不经意地看着她。

“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二芸的声音也是意料之中的平静。然后她从桌肚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纸盒子递给我，上面用丝带包好，扎了个蝴蝶结。

我简直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个浅蓝色的水晶球。水晶球里装饰的很漂亮，仿佛一个梦幻的童话世界。手轻轻晃一晃，亮晶晶的小碎片就绕着这个童话世界轻轻旋转，久久不落。

我说：“谢谢。”不知为什么，声音居然矫情到有些发抖。

“也谢谢你的礼物。”二芸指了指桌面，接着说：“这可不算我们和好了。我现在还是不能原谅你。我跟你说过的，他对于我，就像小太阳一般。现在你把我的小太阳抢走了，我的世界就再也没有光了。”

我抿着唇，一言不发地转头看了看龚邑郡。他正在跟韩梓铮两个人绞尽脑汁地摆弄着我刚才送他的魔方。

“但我还是祝福你们。”二芸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道。“我还是祝福你，我希望你能跟他好好的。毕竟，你的确是比我优秀很多的一个人。”

我还是一言不发，如鲠在喉。我只是摇了摇头。

二芸最后微笑着对我说：“我选了理科，物化。我希望……我们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

后来班主任来了，最后一次以高一三班班主任的身份跟我们讲了些暑假的注意事项和嘱托，高一生涯就彻底结束了。

放学之后，大家一时吵吵嚷嚷地收拾着书包，可基本上谁都没有离开。龚邑郡趁乱把我拉到了教室后面没人的角落里，递给我一个鼓鼓囊囊的大纸袋子。

我惊异地看着他：“都是给我的？”

一个大男生居然在我面前红了脸，显得有些扭扭捏捏的：“刚才人多，我不好意思给你。都是给你的，你打开看看！”

我打开袋子，里面居然整整齐齐地码了一堆学习用品：各色水笔，荧光笔，无印良品的透明铅笔盒，还有十来个本子，大小厚薄都有，简约而且精致。

我愣了一下，大声说：“你送了我一大包学习用品啊！”

龚邑郡赶紧挠头，争辩道：“我我我听简蓝说的嘛！我问她你喜欢什么东西，她告诉我你喜欢学习！”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龚邑郡有些急迫又有些腼腆地指着袋子，说：“你再看看，还有呢！”

我仔细地翻了翻袋子，终于在几个本子的夹缝里看到了他暗示的东西。那是一个塑封好的水彩画，画上的女孩分明是我——眉眼弯弯，笑得很甜。我穿着浅蓝色的小裙子，背景是一片绚烂至极的粉红色。

我笑着说：“哎呀，你找谁画的我呀！真好看！”

龚邑郡气急败坏地说：“什么找人画的啊！这是我自己画的！”

我真的被惊讶到了，很不相信地看着他：“你自己画的？”

“当然是我自己画的！我怎么可能找人来画你啊，我又没有你的照片……”龚邑郡的声音越来越小，显得越来越底气不足。

我扑哧一笑，说：“所以你就自己画了一幅？”

“对啊！”对方底气不足却中气十足。

我再次仔细地看了一回画，这回注意到右下角有个小小的签名，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龚邑郡”三个字，地下标注着时间。

我由衷赞叹道：“画的真的很好。我都不知道你会画画！龚邑郡，你应该去当画家！”

龚邑郡笑着骂道：“去你的。”

我又看了一回，指着粉红色的那一片问道：“这是什么？花吗？”

“合欢花。”

“我家自有芙蓉树，不羡他人富贵花”的合欢。

我想起来龚邑郡曾说过，总是毕业的时候，合欢开的最美。

我轻轻抚摸了一下画中的女孩，然后很认真地微笑着看着他说：“我很喜欢，真的。”

对面的少年慢慢绽放了笑容，露出一口小白牙。

就在这时，顾远之结结巴巴的声音飘进我的耳朵：“如、如果你没空的话，就、就算了。”

他对面的简蓝笑眼盈盈地说：“没事，我有空的。”

顾远之更加紧张地说：“你不、不想去的话，也没关系，我、我、我……”

“我想去的。”简蓝微笑着打断了他。

我和龚邑郡同时把头别过来，互相对视了一眼。龚邑郡说：“我能明天约你出来玩吗？”

我几乎没有犹豫地说：“行。”

与此同时，在教室的另一端，宋樟晨正柔情蜜意地对坐在他大腿上抹眼泪的小眼睛张铭说：“没事的啦，我们又不是分别到天涯海角了，我只是选了理科而已啊……我还是一样爱你的啊……”

我突然鼻子酸酸的，有一种要抹眼泪的冲动。眼前的这个班，这些人，我们朝夕相处了一整年，终于在今天要分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