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多点恬 第28章 底层的心酸

何恬没有发现已经到了二人该分别的地方，她还在和章亮聊着天。

章亮人很好，耐着性子听她讲，回答她的问题，站在这里差不多快五分钟。

这个场景，徐渊博也看了五分钟。

又是这个娃娃脸，两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何恬的样子看起来很激动，到底有什么事情会让她如此兴奋呢？他真的好想知道。

见他们丝毫没有分别的打算，徐渊博心中升腾一股焦灼，身体比理智先行动，他迈着些许沉重的脚步走向他们。

章亮余光看见有人来，记起这个人之前和何恬吃过饭，他礼貌地打断何恬的话，“何恬，有人找你。”

何恬顺着章亮的目光望去，发现来人是徐渊博，初时有些吃惊，后又记起了什么，忙愧疚地对章亮说：“不好意思，都这个点了，你快回去吧，王倩说不定在等你呢。”

章亮听着这话咳嗽了一声，夜色隐藏他泛红的脸，他道：“没有，你别瞎说，你回去记得发消息给我们。”

“嗯，放心吧。”

和章亮道完再见后，徐渊博也走近她身边。

何恬忙道歉，“不好意思，我聊忘了。”

徐渊博见她大方承认，心中有些不悦，但他根本没有立场指责什么，只能调整心情，“我在你家门口等了好久都不见你回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所以下来看看。”

他们正在往公寓方向走，何恬听他说等了很久，还特意下来找，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自责，还有点感谢，“实在是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今天工作上有太多事情想问他。”

“可你微信都没回我。”徐渊博有些委屈地说。

何恬掏出手机看，不知道哪根弦搭错，按亮了防打扰，“不小心设置成了防打扰，但是打电话的话应该有声音的。”

徐渊博顺势而为，“可你也没有告诉我电话啊。”

何恬有些窘迫，“额，抱歉。”

他将自己的手机解锁递给何恬，“不如现在给我吧，下次如果再发生这种情况，我直接打你电话。”

何恬也没多想，更没去考虑为什么还会有下次，她接过后给自己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之后还给他，“抱歉让你担心了，这是我的电话。”

徐渊博右手捏拳，告诫自己不要太过于得意，之后拿回手机，迅速地加入通讯录。

他眼神偷瞄何恬，看到她也将自己添加联系人，刚刚那些什么不悦，什么焦灼，全部抛之脑后。

何恬看着他空空如也的手，“我的特产呢？”

徐渊博噗嗤一笑，“谁带着特产去找人啊？”

“也是。”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给你吧，明天下班和我说声。”之后他又嘱咐，“记得别再忘。”

“好的，我反省。”

徐渊博按着电梯的开门键，目送何恬进门后才松手。

金属门关上，他翻出刚刚存的联系人，盯着名字看了好久，右手握拳手肘向身后滑动，“YES！”他没忍住叫出了声。

叮一声，23楼到了，他立刻变脸保持冷静，哼着歌输入自家密码。

**

虽然章亮昨日承诺过邓江，今天就可以开始测试，但实际真如计划这般顺利，还是让邓江有些惊讶。

他目前又面临一个问题。

平常，他只需要动动口分配任务，完成后动动眼检查，以至于这一年来，他没怎么摸过测试的工具。

所以他现在很无措，他能知道这些工具具体是干嘛的，但是忘记了如何操作。身旁的三人昨天已经完成任务，今天正大光明地闲了下来，还和对面项目的人聊天。可他真的放不下身段去问，特别还是和旁边的人有嫌隙的情况下。

他硬着头皮，翻开工具的说明书看，他又顾及旁边人的视线，怕被人知道还在用说明书。

章亮负责全局，过来问了几次情况，可邓江瞒着没说实话。

如果换做邓江，早就开始嘲讽，“你怎么这么慢？新人都比你快！”或者“你是手残了还是脑残了？”

不过这个组没人敢说他，就算有，也必然是态度温和的提醒。

章亮实在看不下去了，又过来问：“邓组长，麻烦你给我看看你测到什么地方了。”

邓江见瞒不下去才说：“好久没用，手有点生。”

章亮扫一眼，估计这进度才10%，他嘴角不自觉抽搐，“组长，你得快一点了，否则你今天可能要加班到很晚。”章亮一语堵住邓江的退路，他已经直接默认邓江今天会加班。

章亮继续施压，“今天测完没问题的话，明天早上我检查完就能提交，这样也不用特意找张经理延迟，对吧？”

邓江觉得他正在被一朵云压迫，吞了一口口水。

章亮又说：“昨天你先下班了，没看见我们加班到多晚呢，王倩八点半走的，我和何恬两个人将近十点才离开。”

邓江想再狡辩，可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口，话都到了嗓子眼，出口却变成：“我尽量。”

越焦躁越是遇见麻烦，这工具也像和他有仇，频频弹出错误的弹窗，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只能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人。

找谁呢？可以和章亮正常说话，但也会让他知道这进度真的太慢。找王倩？她还不得抓紧机会嘲讽回来。找何恬吧，虽然他先开口会有些不自在，但何恬性格还行，总不会落井下石。

他只好僵硬地开口，“那个，何恬，你来一下。”

何恬面无表情地看着邓江，不发一言。

邓江不耐烦地催促，“叫你过来一下，没听到吗？”

何恬心中白眼翻了无数次，不情愿地凑近邓江的电脑。

邓江将错误指出来给她看，“这工具怎么老是出错？”

何恬看到弹窗上的错误信息，不得已开口说：“你这工具版本太低了，得升级。”

邓江脱口而出：“怎么升级？”

“……客户提供的文件夹里有新版本，你自己下。”

邓江打开客户提供的工具文件夹，找到升级版本下载，安装再次运行后确实没有再出现错误弹窗。

一看能顺利进行，他也懒得再管理自己的语气，“好了，你可以走了，该干嘛干嘛。”

何恬真的好气，这人真的是，有事就好言相求，没事了就撒手滚蛋，邓江让人讨厌的技能又增加了呢。

工具上手后，邓江的速度渐渐加快。

测试也如同章亮预计那样简单。

邓江赶紧喊来章亮，“我测完了。”

章亮看一眼屏幕，点点头，“好，那你继续吧。”

邓江又疑惑，“还继续什么？”

“做测试报告啊……这个就和普通项目流程一样，测试，测试完了做报告，然后我检查。”

“报告交给何恬做啊。”他一个组长，为什么还要做这么基础的事情？

“……组长，何恬和王倩的部分已经完成了，昨天你对这样的分配没有意见。”

何恬在旁边听了都想发火，邓江做起底层的工作连新人都不如！新人教了就默默做，他还要讨价还价！

“行吧。”他回忆着何恬每次做报告也花不了太多时间，这本还算简单，也应该还好。

他点开另一个工具导入结果，可是每次到99%的时候就会失败，他啧了一声，只好再次求助何恬。

何恬才不想理他呢，她直接喊来王倩：“王倩，能过来帮一下忙吗？”

王倩过来问：“怎么了？”

何恬指着邓江的电脑，“他的工具出了问题，你写的工具你应该很熟。”

邓江看见王倩过来还是有点怵的，王倩完全不隐藏脸上的嫌弃和不耐烦过来看，“我的天，你这个工具级别这么低，是有多久没更新了？”

说话声音不大，但也能让周围的人听见，老何看戏一般的眼神扫过来，如果旁边加块西瓜就更完美了。

“很久没用了，我怎么知道要更新？”邓江反驳。

“呵呵，我当时做这个工具出来的时候你还嫌弃得不行，现在又要用。”王倩讥讽他。

“你快点，免得晚上要加班。”

王倩才不吃这套，“你加你的班，关我们什么事情，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邓江目前处于求人的弱势，不得不忍气吞声，“行行行，你快点行吧？”

王倩切一声，懒得跟他讲，她夺过鼠标一顿操作，给他更新工具，连结果都导入完毕。

以防万一，王倩还是好心地问：“你检查过那么多本测试报告，应该很熟悉那些注意点了吧。”

“知道知道，别耽误我时间。”邓江不耐烦地赶人。

王倩切了一声，拍拍何恬的肩膀回位。

检查的时候觉得特别简单，哪个地方有什么要注意的，脑子下意识地就能反应过来。但实际换他操作就不同了，字体大小，风格要保持一致，截图大小要保持一致，还需要手敲结论，真的是繁琐至极。

总算是做完了，邓江觉得解放，他隔着何恬对章亮喊：“我结果提交了，你看看。”

章亮闻言更新文件夹，打开邓江放上去的结果进行检查。

具体流程和邓江相同，先是看结果，不过这次主要的还是看时间的显示，他等了5分钟，确定能随系统时间变化而变化，他打算再等一个整点验证小时数。

等待时间验证的同时顺便看测试报告，测试报告做得很完美，几乎挑不出错处。

一个整点过去了，章亮回到画面上，小时数也变了。

章亮向邓江报告：“组长，我检查完了，没问题了。”

邓江见他这么说，立刻变回傲慢的模样，“行，大家都辛苦了，今天可以到点下班，明天我提交方案后和张经理报告。希望客户能认可我们的方案。”

何恬和王倩不理他，只有章亮回应。

**

下班，何恬第一时间给徐渊博发信息。

三人走在回去的路上，王倩不甘心地说：“昨天我们加班那么晚，凭什么他的活就能到点走！”

“谁让他是组长呢。”章亮无奈地答。

何恬说：“希望他今天能体会体会我们底层人员的心酸。”

王倩不同意，“怎么可能，你在做什么美梦？”

何恬也觉得痴人说梦，如果邓江会共情，太阳也会从西边出来。

这次加班结束，应该会回到之前的状态，其实何恬心里有点舍不得，一组人共同加班，团结一致朝着一个目标奋斗的样子，她真的很久没看到了。

她感激章亮，这次的方案可以说全靠他，他给人莫名的安心感，不骄不躁，就像打游戏带了一个靠谱的辅助，她可以心无杂念地全力输出。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停下脚步对章亮说：“我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