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多点恬 第26章 压迫

虽说何恬正面刚邓江，弄得她和邓江心里都不愉快，但！她不用听邓江逼逼了！她耳根清静了！她的世界安静了！这么一想，心情真的豁然开朗多了。

一个下午，不但工作速度没有减慢，反倒更迅速了些。

真是应征了那句老话，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张经理凭借自己优秀的讨价还价能力，将这次事故的锅送了一半给客户，客户将之前验收的代码中有问题部分自行删除，并给这边五个工作日时间探讨出解决方案。

不扣钱，不用向上汇报，这就对张经理没有影响，反正想办法的不是他。

张经理心满意足地将这个任务布置下去，头疼的又变成邓江。

解决方案不难，大家集思广益，头脑风暴，一起加个班就能完成，之前也不是没有这么做过。但那个时候，人心团结（他自认为），他出一个大概的框架，其他人进行编写调试，他从中指点一番，最后整合测试再给他拍板后就算完成。现在嘛，没有头脑风暴，他必须直接给出一个框架来。

他不是小说里那些运筹帷幄，一个人孤军奋战也能成功的天才。他是普通人，只是比何恬他们多好几年的经验，见过太多相同功能的程序，所以他也怕思虑不周，也怕有后患。何况互联网更新换代速度极快，更新更简便的方法层出不穷，他也很难保证，自己单独想出的方法就是最优解。

何恬与他的争吵就像是组内分裂的导火索，他明明只是对何恬一人说不要和他说话，可王倩和章亮也没和他说话。

想到这里，他对王倩的记恨更多了，章亮是他亲自向张经理报告要交给王倩带的，他没想到，从前一个那么狗腿想要巴结自己的人，如今忽然也跟他们一起站队。早知如此，最开始就应该他带，起码现在遇见问题，不会这么孤立无援。苍蝇腿再小也是肉，章亮再新，他也是接触过最新技术的计算机专业的研究生！

人越往高走就越怕摔。

这个项目组组长的地位不高，但也不低。公司的晋升靠带组的多少与经验，邓江熬了很久才能到这里，因此很怕从这个位子上下来。不是他的错误，他会摘得干干净净，把犯错的人痛骂一顿，如果错不全在他，那他会尽量甩锅，实在甩不完，那就扭曲一些事实真相，泼脏水。

能够做到这种程度还不被反噬，怎么说也得感谢公司这个不能越级上报的规定。在项目经理眼中，组员不重要，他们的声音也不重要，因为这些琐碎的事情，都会由组长汇报。所以，组长不汇报的，就不重要，组长说的，默认就是事实。

邓江坐在他老婆文曦的病床边，平静地削着苹果，但脑内高速运转，想着工作上的七七八八。他老婆之前因为出血被紧急送来医院，医生检查后，说是有先兆流产的症状，所幸发现及时，胎儿发育还算正常，在医院里吃保胎药接受治疗。

文曦每天除了去洗手间，其他时间都得躺在病床上，很是难受。但凡动一会身，就要被邓江的爸妈念叨，自己不舒服忍着，这都是为了他们的孙子。

邓江虽然嘴贱，爱甩锅，但是对老婆真的没话说，老天爷创造他时，肯定不小心将深情，撩妹的技能点太多，所以才让他用嘴损的形式偿还。

他十分心疼文曦，来医院除了看望她，还会为她按摩。

他将削好的苹果喂进她嘴里，替她把碎发别在耳后，柔声地说：“曦曦，咱们再坚持一会好吗？我知道你辛苦了。”

如果何恬三人在这里见着邓江温柔的样子，怕不是眼珠子都要掉。

文曦虽然对他父母有些怨言，但见邓江瘦了很多，眼睛下面还有青黑的一圈也很心疼，“嗯，我再坚持一会，你公司那边没问题吧？”

邓江安慰，“没问题，和领导都说好了，不用担心。”

文曦自责地说：“我就是怕你因为我，工作上面受人指责。”

他捏着文曦的鼻尖，“我在这个组还是有点话语权的，我指责别人还差不多。”

文曦拍开他的手，摸摸自己的鼻尖，“那就好，再给我一个苹果。”

邓江用牙签插一个苹果喂给她，看着眼前的人这么辛苦却还是坚持，他心中也暗暗做好决定，“是的，为了文曦也不能这么快认输，他不能从组长的位置上掉下来，特别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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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迫总是一层接着一层，客户爸爸给张经理施压，张经理就给邓江施压，邓江当然也选择对何恬三人施压。

他用聊天软件对三人说：“关于之前发现的代码问题，客户给了我们三天时间提供解决方案，你们有什么想法？”

先回答的是王倩，“听你的就行。”

章亮和何恬二人不回复代表默认。

邓江：“章亮呢，有没有最新的技术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章亮：“暂时没有想到，我回去会多查资料。”

邓江：“给你一晚的时间，明天上班告诉我结果。”

章亮：“知道了。”

邓江：“做方案期间，大家辛苦一下加点班，等方案通过了，就能恢复原来的样子。”

章亮：“好的，收到。”

王倩：“知道了。”

何恬：“哦。”

下班路上，何恬三人一起回家，章亮疑惑地问：“不是只给了三天吗？还浪费一天给我回去查资料？万一我查不到怎么办？”

王倩鄙夷地说：“他的老手段，上面给一周，他就说给三天。”

章亮不解，“为什么啊？想让我们有紧迫感吗？”

王倩答：“你还是太嫩了，不过情有可原，学校不管干嘛，都会把截止时间写得清清楚楚。”

“那是什么原因？”章亮问。

王倩看何恬从公司出来一直没有说话，用手肘顶她的手臂，“何恬，你告诉他。”

何恬看章亮充满求知欲的眼神，于是回答：“为了留有余地吧。先告诉我们三天，让我们有紧迫感，拼命加班赶，如果三天正好搞定，还能在张经理面前邀功，说是提前完成。如果三天完不成，我们的心理压力也大，他也可以对我们施恩，说是和张经理谈判，为我们多延长了两天。反正，两边都能讨好。”

章亮恍然大悟，“定个时间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可不是嘛，这手段早被我们看穿了。对吧？何恬。”王倩又把话题抛给何恬。

又被CUE的何恬明白王倩的担心，遂微笑回答：“是啊，要不是有一次张经理说漏嘴了，我们永远都不知道邓江还刻意压缩时间。”

“那我们怎么办呢？”章亮又问。

这次不需要王倩CUE，何恬自己主动答：“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的目的就是想给我们施加压力，我们不接受这个压力，按照自己平常的节奏来做就行。”

章亮觉得有些不妥，担心地说：“可我们随意揣测不太好吧，万一这次是真的要三天怎么办？”

何恬回答：“只是说不要有心理负担，没有让你恶意减缓干活速度。”

王倩也附和，“你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肯定不止三天，他不都浪费了今天让你回去查资料嘛？而且，就算这次真的是三天，做不完又不是只有我们三个受罚，邓江作为组长，没有起好监督的作用，他难道就能独善其身？”

章亮觉得真不好说，张经理刻意袒护的话很有可能。

王倩直接问何恬：“你今天话不多，有什么事情惹你生气了吗？”

何恬摇头一脸轻松地回答：“没，我在想解决方案呢，怎么说也是我找到的bug。”说着她做作地将头发撩至肩膀后，“我这该死的责任感。”

王倩被逗笑，“那你想到了吗？”

何恬惭愧地摊手，“有点难，你也知道我的水平。”

王倩不再为难何恬，反而调侃起章亮，“那高材生你呢？”

高材生说到自己专业领域，显得格外胸有成竹，“其实，我有点点思路。”

王倩惊疑，停下脚步问他：“那你刚刚不跟邓江说？”

“不是你说听他的吗？我这还不是听你的。”

“我……”王倩刚想辩解，话锋一转，“也好，我还怕他把你的办法据为己有了呢。”

“现在邓江在你们心中的形象已经这么不堪了吗？”章亮哭笑不得地问。

王倩耸肩，“防范于未然。”

章亮又看向何恬，她也耸肩，“别看我，他在我心中已经没有形象了。”

看来上次的事件让何恬彻底和邓江撕破脸了。

章亮对其他的事情有些好奇，他问何恬：“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何恬点头示意他问。

“之前那件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张经理偏袒邓江，但你好像只是对邓江有意见，对张经理的态度一如既往。为什么？”

“说句矫情的，张经理对我有知遇之恩，当初是他招的我。而且，就算我想讨厌张经理，我的手也够不到他那去，不如先讨厌着眼前人。”

话说回来，何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我觉得我很可能会被调组。”

王倩挽着何恬的手臂，“为什么啊？你不就和邓江吵架了吗？我不也和邓江吵过几次吗？”

“你吵的几次好像都没闹到张经理面前吧？”何恬问。

王倩仔细回忆，“好像是的。”

“你们吵过后起码还能正常说话，但我不同，我已经当着所有人面捅破这层纸。还有，明明邓江只对我说不和我讲话，你们两居然也不和他说话，邓江肯定认为我们站队了，估计还认为是我挑拨的。为了让这个组愉快地进行下去，也为了诛锄异己，邓江肯定会杀鸡儆猴，拿我第一个开刀。”何恬抽出手，双手按着王倩的肩膀，“所以啊，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王倩不信，她双手捂着耳朵不想听这个坏消息，“不会的！你干得好好的，怎么会让你走呢！”

何恬看她不信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我就是做最坏的打算而已。”

章亮劝慰，“暂且再相信邓江一次吧。”

王倩忽然变脸，翻了一个白眼，“你没在他手上受到实质性的伤害，所以你还愿意相信他。”

“我……”章亮想辩解，但被王倩打断。

“行了，只要你还待在这组里，你一定会收到邓江春风般和煦的照顾，我相信有那么一天。”

之后的事实证明，王倩这嘴开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