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生魂引 > 第7章 07

生魂引 第7章 07

作者:茫茫生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31 22:53:33 来源:文学城

第二天一早,言肆去找阿松那几个好大哥,秦铃儿给她带路。

“你都不用去上工吗?”她问。

“现在还早,我只要在店里忙的时候去就行了,就是偶尔一两天不去也没什么。”

“哦。”言肆有时无法理解秦铃儿的自由,但有人带路也好,否则她一个外地人闷头去找,总归麻烦。

很快她就发现刻板印象害死人,本地人也靠不住。

隔着好几里地,言四爷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及到了近前,那七零八落坍塌的毫无秩序的坟包、那黄土间处处散落的白骨,以及风中上下飘飞的白幡……无一不在向她昭示着:到家了。

言肆欲言又止,准备带秦铃儿绕路。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秦铃儿已率先踏进坟地,挥手一指这片场子,一笑间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颇有些得意地介绍道:“穿过这片乱葬岗,再往前走两里多就到了。从镇里出来就是这条路最近,如果不从这里过,就要从后山绕,要多走十几里地呢。”

她热情地向言肆发出邀请:“你站着干什么,走啊。”

“……”,人只要死得够长,真是什么都能见到,言肆问她:“你不害怕吗?”

“啊?这里不是坟地吗?”

“对啊!这里不是坟地吗?”

西风吹过,带来一股腐烂的味道,风中有几声碎裂的枭叫,细听时又像是人的呻吟。

秦铃儿恍然大悟:“女侠,你害怕呀?”

“别怕,都是死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把眼睛闭上,我牵着你好了。”

言肆的眉心又突突地跳起来,她一言不发,越过秦铃儿走在前方,每一步都恨不得跨出老远,仿佛在贴地飞行。

清脆的笑声从她背后传来:“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哎呀你等等我呀!”

*

两人一直走到镇西的山脚下,迎面见到一围篱笆墙,两间土房,墙倒屋塌,一副荒废已久的模样。

屋外空地上,一个青年面带怒容,正揪着一个乞丐胸前的衣服,一副挥拳要打他的样子——这青年不是别人,居然是陈大官人。

陈堂老早就听到了脚步声,等看清来的是她们,忍不住皱眉冲言肆道:“又是你,怎么哪都有你?”

言肆的表情也不好看:“这话应该我说吧,陈大官人?”

秦铃儿环视一圈,半塌的屋中躺着一个老乞丐,如风箱一般断断续续地穿着粗气,屋外地上也躺着两个乞丐,有一下没一下的抓身上的虱子,眼睛却盯着她们几个不速之客,她和声问:“你们几位有谁认识松哥吗?”

抓虱子的两个人都拿眼睛看被陈堂抓着的那个乞丐,那乞丐一脸无赖相的笑起来:“原来两个美人儿是来找我的,你朱二爷今天真是个香饽饽。”

“你就是朱二?”言肆问:“你最近见过阿松?”

陈堂心中不悦,说道:“阁下总应该有点先来后到吧?”

朱二梗着脖子冲他说:“先来后到个屁,你今天弄死爷爷,爷爷也是不知道!”转头却向秦铃儿和言肆抛了个媚眼,说:“倒是两个美人儿,哥哥最心疼了,让哥哥香一个,哥哥什么都告诉你们。”

陈堂眉毛挑的快要从脸上飞出来,他松开朱二,看着他认真说道:“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等胆略,谁你都敢调戏,佩服、佩服!”

朱二没听出他话中的嘲讽,只觉得面上十分有光,居然真就凑到言肆和秦铃儿身边来。他用手指梳梳结块的头发,一副极潇洒倜傥的模样,“美人儿,找你朱二哥有什么事?”

陈堂抱着胳膊靠在土墙上,简直生出几分看戏的心情来了。

言肆与秦铃儿为找阿松而来,都对朱二的轻佻不加理会,秦铃儿问:“跟朱二哥打听一下,你最后一次见到松哥是什么时候?”

“小美人儿这声音听的哥哥都酥了,让哥哥摸摸,哥哥就告诉你松哥儿去哪了。”朱二一边说一边伸手来拉扯秦铃儿,可他连秦铃儿的影子都没碰到,就被言肆抓住胸前破衣,单手拎开了地面。

言肆寒声道:“今日才发现陈大官人的行事做派虽然粗暴,却也自有几分道理。”

陈堂在一旁拱了拱手,给捧了一句:“好说、好说。”

院中有一口废井,深不见底,言肆拎着朱二走到井旁,将他腰搁在井沿,头向下,半身按进井里:“我再问你一遍,见过阿松没有,他去哪了?”

“臭娘们!”那躺着的乞丐见朱二吃了亏,跳起来便向她扑来,刚一挪脚又忽然脑子一转,眼见言肆不好惹,转头向秦铃儿扑去。然而扑过去还未及伸手,腿上忽然凌空挨了一计石子,力道之大将他打的向前栽倒,惨叫一声,扑通跪到了秦铃儿面前,吓了秦铃儿一跳。

陈堂仍靠在墙上,一只手上下掂着另一枚石子,冷笑道:“我劝你要命就老实待着,那位要是动手,你可就不是摔一跤这么便宜了。”

乞丐转头,言肆正冷冷地看着他,一双眼睛如同千丈寒潭,森森凉意深不见底。乞丐在暮春的闷热中打了个寒颤,再也顾不上其他,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言肆一直看着他跑没了影,转头逼视朱二,手松开又抓住,朱二在这一松一抓之间又向井中滑了几尺,大半个人都在井里了,吓得他大叫起来,“女侠饶命!我说、我说!”

“松哥儿就来让小的给打听什么挖心挖肝的事,小的本本分分要饭,平时什么杀人劫道都是小的吹的,小的哪知道这事啊!”

“小的从那之后再没见过松哥儿,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朱二倒悬在井中,头昏脑胀,以为陈堂和她们是一起的,连着他问的事情也竹筒倒豆子交待了:“那位爷,老贾要了一阵子饭就死了,病死的,就埋前头乱葬岗子里了,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话,饶命啊!”

*

回去时,三人同路。陈堂神色十分落寞,一路都不说话,还有两三里地就要进镇子时,他在一个卖吃食的小摊前停下来,“两位略坐一坐再回去如何?”

言肆看秦铃儿,她点了点头,两人遂坐下来,她们也有许多问题想问陈堂。

陈堂问老板要了两坛烧刀子,言肆以目光询问秦铃儿,她又摇了摇头。

“铃儿不喝,我陪你。”言肆道。

“好!”陈堂给她倒了满满一碗,自己也斟满了一碗,先仰头饮尽了,将碗底亮给她看。

陈塘没有说多余的话,但举止间却透出挑衅之意,言肆端起酒碗,不紧不慢地喝了,也同样冲他扬了扬碗底。

“好酒量!”陈堂称赞了一声,飞快又喝了一碗,言肆拿过酒坛倒满,又是不紧不慢地喝了。两个人就这么互相标着对方,一碗接着一碗,什么菜都没都没吃,仿佛酒鬼上身一般,沉默着各自喝下了两斤烈酒。

陈堂心中苦闷,本就想喝几杯,又想着灌醉了人方便套话,最不济套不出话来,也能让她出出丑找回些场子,存了这样的心思,故而从一开始就喝得飞快。他原本预计最多一两坛就能放倒言肆,可是酒过数巡,言肆面色如常,他干一碗她就跟一碗,仿佛喝水一般,一副可以喝到地老天荒的样子,让他不得不放慢了速度。桌上的酒坛越摆越多,陈堂的眼睛也越瞪越大,终于在又斟满一碗后,端起来犹豫再三,肩膀一塌,放下了酒碗:“不行了,再喝我就真的醉了。”

言肆微一挑眉,仍将手中酒一饮而尽,淡淡地说:“你随意。”

陈堂苦笑一声:“阁下真是克我。”他揉着额头缓了一会,径直问道:“阿松是谁,他怎么会打听人命案子,这镇上有人遇害被挖了心肝吗?”

言肆淡淡地看着他。

这熟悉的目光把他带回了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寒凉的晚上,陈堂自嘲一笑:“我管不着,是吧?”

他又喝了一口酒,沉默了片刻,望着远处自顾自说起来:“但他打听的那人,可能与我有关。”

“实不相瞒,我本名花堂,山西应县人,五年前我哥哥花存到江南贩卖皮货,一走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一天夜里,花堂闭门读书,斗室之中凭空一阵阴风吹熄了烛火,两年多不见的大哥满身是血,推门直入,“二弟,你如今只想着读书,可还记得大哥吗?”

“我死的好冤枉,兄弟你要替我报仇!”

“替我报仇!”

花堂猛然苏醒,惊出一头冷汗,原来是自己看书看的累了,不止几时伏案而睡,此刻烛火明明,屋门紧闭,房中哪有哥哥的影子?

第二天晚上,大哥又是满身血污,站在窗外高声哀嚎:“兄弟为什么不理睬我,我死不瞑目啊!”

一连三夜,花存夜夜入梦,要弟弟给他报仇雪恨。

第四天,花堂收拾了行装,拜别父母,决意离家去寻找大哥。

嫂嫂李氏送出县城五里:“叔叔,我女人家不能跟你同去,可你大哥他走时跟我说过,这一趟最多一年就会回来,还赶得上我的生辰。”

“我们成亲这么多年,他一直说话算话。可如今已经两年多了,他还不回来,只怕是不成了。但无论如何不能让你大哥这么不明不白的流落在外头,活要见人,死、死……”,李氏几番哽咽,还是不愿意说出最坏的结果来。

花堂一仰头将碗里的酒喝尽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找到我大哥,我要给他报仇!”

他的声音有三分激昂,更多的却是悲凉和绝望,言肆也将自己的酒一饮而尽,这样的心情她能体会。

秦铃儿问他:“你怀疑这镇上的人杀了你大哥?”

“正是。我哥那一趟是去江西路昌南镇卖货,货物脱手,他就返程了。我先到的昌南镇,一路倒追着他的踪迹北上,到这里就消失了,我在这镇上到处打听,居然没一个人见过他。”

“只有最近才有了点眉目,倩娘说几年前一天傍晚,她从县里回来,在镇外的茶摊上歇息,遇到过一个四十多岁的客商。”

“那客商雇了辆驴车拉行李货物,看着很是丰厚,她就留下了印象。客商是紧赶慢赶才在天黑前赶到镇上,他看见镇子就在眼前还长出了口气,下车来买了碗茶喝。”

“后来大路上又来了个汉子,和那客商似是旧相识,两个人攀谈了一会,就一起搭伴进镇子去了。”

“这是我这么久以来,听到的最有用的消息。”

言肆问:“你觉得那个客商是你大哥?”

“对,年纪和东西都对得上。倩娘明明见他进了镇子,可是镇上人却没见过,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呢,只怕我大哥进镇的当夜就遇害了。”

秦铃儿问:“大官人,那你应该去找那个一起搭伴进镇的人啊,怎么会来找朱二呢?”

花堂脱下了陈大官人那身轻浮浪荡的皮子,赧然一笑道:“惭愧,姑娘叫我花堂吧,只要人前避着就行了。”

“我想茶摊的老板应该认识那个攀谈的人,兴许还能记得。听人说茶摊的老板姓贾,生意失败,又欠了债,后来做了乞丐,我就在镇上的乞丐里挨个打听,刚刚才知道人已经死了。”

秦铃儿又问:“那你又怎么会找上卖豆腐家的沈娘子?为了这事冯大哥和她天天吵架,她都不知道哭了多少回了。”

花堂瞥了言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姑娘家里有个三彩的鸡公哨子吧?”

“是有一个”,秦铃儿不明白他怎么忽然提起哨子来,又突然灵光一闪,“哦,我想起来了!”

花堂点点头:“来升前阵子去姑娘家定二十斤细面,跟姑娘打听那个哨子,姑娘说是卖豆腐家沈娘子给的。”

“那个哨子是昌南镇的特产,别的地方烧不出这种窑。我从来没在曲阳镇见过这种东西,我猜这极有可能是我大哥带来的,或者至少有点关联。”

“那你直接去问沈娘子不就好了?”

说到这个花堂也十分无奈:“起初我也这么想,但是我去的不巧,她家男人正在家里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发疯,一见了我就说怪不得他老婆这么硬气,原来是另攀了高枝了,又喊又叫的要打我,把我轰出来了。”

言肆和秦铃儿听了,异口同声道:“他是有点扭曲了。”

“所以我只好让来升每天去盯着,借买豆腐为由,看有没有机会跟沈娘子打听打听。”

言肆想起他到处溜门撬锁、翻箱倒柜的做派,问道:“你哥哥可有什么信物或者凭证带在身上?”

花堂沉默片刻,从领口里拽出一枚红绳系着的玉佩,说:“这个玉佩我们兄弟一人一个,我哥那块恐怕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一个人可以凭空消失,他的银子和信物却不会。这些东西会流向哪里,我仔细的想过。无论是谁拿了一笔横财,短时间内最有可能挥霍的地方无非赌坊、当铺、花街柳巷。只要舍得花钱,从这些地方打探消息最是便捷。”

“可是镇上这些地方我都去遍了,居然没有人见过这玉佩,连我哥的扳指、扇坠、印章……一样都没见过。”

“说来惭愧,为此我总盼着有万一的希望,也许我大哥还活着,也许只是残废了或者变得痴傻了,才回不了家,那都没关系,活着就好。”

他这话说的让人大为不忍,秦铃儿道:“花二爷,哨子的事情我去问问沈娘子,或许会有消息。”

活人的事言肆很少插手,但花堂这桩事她想帮一帮,于是说:“还是我去问吧。”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