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 第79章 输

等待接听中……

沈一欧这时正在酒吧，压根儿没听见电话声音。

边崎之也不着急，把手机搁在一旁，低头写起题来。

等待这会儿，竟也做了一小半页的选择题。

“喂。”沈一欧的声音扰乱了他。

边崎之连忙撂下笔，调好自己找半天的角度：“总算接了啊。”

沈一欧懒得管这些，整张脸直接往屏幕上怼，还是帅得一批。

他盯着边崎之那边奇奇怪怪的角度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你为什么搞个半脸？你那边毁容了？”

“老子专门找的一个酷炫的角度，傻逼。”边崎之无奈随便坦着面。

“对嘛，这样多好看。”沈一欧目光很懒：“让我好好看看。”

边崎之扯了本书支着手机，端正坐着给他看：“看吧，好看吗？”

“好看。”沈一欧笑着：“你最好看。”

“你这是躲更衣室了吗？”边崎之问道。

沈一欧回道：“对啊，外面很吵，我让清姐帮我守一会儿。”

“哦。”

“是不是很想我？”边崎之看他面颊，笑意漾在眸中。

沈一欧眨了下眼：“你猜。”

“我不猜。”边崎之说：“你肯定不想我，都不给我打电话，消息也就发个早安晚安。”

沈一欧无奈道：“我这不是怕打扰你嘛。”

“借口。”边崎之道：“渣男。”

沈一欧倚着墙笑了一会儿，又垂眸定定说道：“小欧哥哥想你了。”

边崎之捻了支笔转，打趣起来：“有多想？不要让我问月亮。”

“神经病。”沈一欧笑起来。

“想不想的也没什么用。”边崎之说：“还是学习有用，学快点就能见面，用不着想了，老子天天围着你转。”

“嗯。”沈一欧看着视频中的人。

“哎。”边崎之长叹一口气。

“干嘛？叹什么气？”沈一欧问。

“想亲你。”边崎之说。

沈一欧趣于他：“我批准。”

边崎之偏头笑了会儿：“傻逼。”

他笑着站起身去脱衣服。

“脱衣服干嘛？”沈一欧说着手忙脚乱地要去准备截图，嘴里却说着：“不太好吧。”

“……老子就是热，随便脱一下。”边崎之将毛衣扔到一边：“你这心思稍微纯洁一点。”

“我也没说什么。”沈一欧下意识想甩罪。

“是，没说什么。”边崎之道：“截屏的姿势都摆出来了。”

窘迫之下沈一欧跳开话题：“吃饭了吗？”

边崎之想了想：“忘了，应该是是吃了。”

“你怎么回事？吃没吃还忘了？”沈一欧皱起眉：“回来不许缺斤少两啊。”

“不会的不会的。”边崎之说：“家里都把我当猪喂了，不可能缺的。”

“行。”沈一欧勾起唇。

“哆哆是不是在准备集训了？”边崎之问。

“嗯。”沈一欧点头说：“这两天挺忙的，张缶过段时间也有个比赛，是班级赛，他带我们班跟二班打。”

“班级赛什么鬼，他们都没打过配合，那不是拖张队后腿嘛。”

“张缶说班上这群智障教不转，都喜欢单人solo，他想着到时候打毛了他就去跟教练一起吹口哨，罢工。”

边崎之笑起来：“那他很有想法。”

“鸭哥前两天散打也小组比赛的。”沈一欧接着说：“鸭哥直接给人断层了好大一截，那小子心理承受能力不够，差点退学了。”

边崎之眉一扭：“哎哟，鸭哥好坏。”

“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快中期考试了，正好可以测测水平，perfect。”

“应该不会差到跟年龄肩并肩了。”边崎之冲他笑笑。

沈一欧也笑：“不会了。”

“嗯……”边崎之支起脑袋直看着屏幕，不肯松眼。

“嗯……？”沈一欧也看着他。

边崎之却是说：“数学好难。”

“历史好难。”沈一欧也说。

边崎之一笑：“地理也难。”

“语文也难。”沈一欧说。

边崎之缓了口气：“想你好难。”

沈一欧愣愣挑起眉，撑不过几秒低头在屏幕外笑了会儿。

“小乖。”边崎之喊。

“小帅。”沈一欧应。

“小帅？”边崎之扭了扭眉又道：“也行。”

“淮宁这两天也暖和了吧？”他问。

“嗯，昨天还出了个大太阳，张缶光膀子在操场打篮球，被领导拖到主席台当反面教材了。”沈一欧笑了起来：“好笑的是那领导忘了让他穿衣服，他直接光着站上面，他说他本来是不紧张的，结果突然这么正式地被人看光膀子，就特么跟生物解刨一样，差点扯根儿气球起飞，幸好你不在，不然就是你们俩了。”

“我也不可能啊，肩膀上有纹身。”边崎之笑了好一阵才又看着他说：“你不许光哈。”

“嗯啊。”沈一欧笑笑。

边崎之笑道：“什么鬼。”

“嗯——”沈一欧长吸一口气，又猛地降调：“啊!”

“神经病啊。”边崎之无奈看他，笑着笑着也不免有些宠溺，哄小孩儿般。

“我快没时间了。”沈一欧说：“请珍惜我还在的时光。”

边崎之掀起眉，眼睛似乎都在唱你是不是傻逼，说出来的却要委婉一些：“你是不是修炼什么魔功走火入魔了？”

“啊……”沈一欧仰靠在墙上说：“我死了。”

边崎之：“……我陪你死。”

“好。”沈一欧活了一下。

边崎之：“……你能不能死得敬业一点。”

……

且说后来，时间似乎并未拖延，也不曾加快，了无生趣的时光里大家都在为了自己的人生拼命。

边崎之突然变得不那么爱干净，好久才洗上一回澡，甚至连门也不出，有的时候学烦了还会把饭饭撵给阿姨，成天抱着书揪着笔。

以前偶尔还会抱着饭饭到后花园吹会儿晚风，或是坐在门口的长椅看春许秋意，总之会给自己找一点时间去休息，后来便不再了。

休息也省去了，匀给了学习。

从上次和沈一欧打完视频开始。

当着人面他还真不愿说得太腻，其实真的好想沈一欧，不只是随口说的那么想，想得恨不得坐飞机直接坐到晟阳小区下，于是也就想快一点。

再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快一点。

这两天沈一欧也老给他打电话，大概是上次被说了渣男，所以渣男想表示一下自己，不过边崎之倒是不怎么搭理他，就是随口应付几句便又去学习了。

其实他的进度不算快，要是浪费了一点时间说不定就赶不上沈一欧生日了。

所以得抓紧。

抓紧紧紧紧紧紧紧紧。

沈一欧和以前一样地重复着枯燥烦闷的生活，就是少了原本该有的一点生趣。

“小欧。”沈曼妤喊住他。

“怎么了？”沈一欧走到门口。

“这两天怎么没有以前嗨了？”沈曼妤含笑看去。

沈一欧撒谎不眨眼：“快考试了，学业重。”

“哦!”沈曼妤转了转眼：“不是因为隔壁那位不在吗？”

沈一欧面露羞色。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出柜啊？”沈曼妤说：“我等挺久了。”

“你一早就知道了？”沈一欧眼直心惊。

“是的哦。”沈曼妤说。

“那你……”沈一欧这下倒是有些为难，吞吐问：“你觉得……”

“我觉得很好啊。”沈曼妤抢了话尾。

沈一欧双眸亮起。

“只要你喜欢就好。”沈曼妤走去拍拍他的背：“我不会反对你的。”

明明这是多么好的祝福，沈一欧却是垂下眸子去了。

自己在这个世界看来荒谬的恋爱没被姐姐否定，但她的每一个追求者却都是被自己打跑的，似乎是很过分。

“姐。”沈一欧顿顿道：“对不起。”

沈曼妤疑惑着眨了两下眼：“谈恋爱有什么对不起的？我不是那么封建的人。”

“不是。”沈一欧说：“我这些年，对你一直很过分，就算现在，我也做不到松手。”

“没关系的。”沈曼妤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怪你，我根本对那些人没心思，你没对不起我。”

沈一欧像是见到阳光的难民，不可置信地问：“真的吗？”

“真的。”沈曼妤轻轻点头：“我对他们没意思，你打跑他们，所以我只会批评你打架是不对的，但我从来不是责怪你。”

“那你能不能把眼光抬高一点？”沈一欧说：“我怕你看上了这片的臭男人。”

“我眼光……”沈曼妤似乎想到什么眼尾溜出一股子笑，缓缓而说：“挺高的。”

“那就好。”沈一欧点点头。

“小欧啊。”沈曼妤仰头看着他：“有人能陪着你我其实很开心，我的小欧终于谈恋爱了，我是真的放心了。”

“改天……改天等他回来了一起吃个饭吧。”沈曼妤说。

“好。”沈一欧点头道：“我回头跟他说。”

“嗯。”沈曼妤撩起鬓发勾在耳后，声音轻轻的：“还想问你一句，这个人……你是认真的吗？”

“原本不是，原本只是觉得他太耀眼了，忍不住喜欢。”沈一欧说：“但后来是了。”

因为太耀眼，因为触手难碰，所以假装并不走心，但是后来这耀眼的人向他走来了，一点一点把自己解刨开来。

他就知道，他输了。

他没法像最初一样跟他拉防线，也没法找到一个合适的平衡点去接触这道光。

他输给了边崎之。

输给了他眼中的坚定。

于是再不冷淡，局促地迎合而去，笨拙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