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 第25章 要命

边崎之回来的时候撇了一眼沈一欧的房门，无奈走了。

其实沈一欧也挺难的，他的初心没错，也许太过执着了，在外人眼里就会显得过激。

但他不会跟谁说他的难处，只有自己躲起来慢慢消化。

就像现在，他只能躲在家里。

沈一欧好像真的已经不会哭了，就算是现在满脑子情绪的废墟，他也根本哭不出来，只会无神地发呆，盯着一个东西就没了思绪，眸色失了焦，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看着面前这个东西，还是望着一个看不见的未来。

好像在时光里失了焦，模糊的视线里未来的路变得漫长又窄小。

他这一晚都没入眠，一直到第二天凌晨的时候才把手机壳里那张一寸小的照片翻出来，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明明和这一整夜一样的神情，一样的目光，却好像看起来不再那么惆怅。

……

“对不起。”沈一欧微微低头。

这是沈一欧整夜无眠所想出的。

沈曼妤抬眼看他：“小欧，我没有怪你。”

“我昨天不该打人，不该骂他。”沈一欧面上无色：“让你……难做，对不起。”

沈曼妤眼眶泛红：“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小时候跟我闹我也不怪你，你现在做这些我也不怪你。”

“小欧。”沈曼妤抬手触到少年清瘦的脸颊：“我是心疼你。”

沈一欧没有躲闪，低着头不语。

“我知道你为什么打他，为什么骂他，我知道你把自己逼成什么样子了，有的时候我也会觉得自己不配当你姐姐，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摸不到你那些孩子气的小情绪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哄你。”沈曼妤双眼通红，低眼掉了泪。

沈一欧心疼起来，再不是面无表情。

沈曼妤抱住了面前这个男孩，却总觉得抱得不实，明明这就是自己的弟弟，她却觉得不是了。

痛苦与心酸之下，她怎么也控制不住眼泪。

“姐姐。”沈一欧抬手拍了拍她的背：“别为我哭。”

沈曼妤心里一颤，全身被针扎了个密不透风，他缓慢地抬起头来。

沈一欧偏头轻轻擦去了她的眼泪，小声哄道：“好了，不哭了，公主身份尊贵，不必为我哭。”

“我不要当什么公主，我就想做好沈一欧的姐姐。”沈曼妤看向他：“小欧，你是不是已经不把自己当人看了？”

“没有。”沈一欧添了几分笑：“我一直是姐姐的小欧，从来没变，可能变帅了，你不要介意。”

沈曼妤无奈笑了出来：“神经病。”

“不要哭了哦，我有事先走了。”沈一欧替她弄好头发。

沈曼妤点点头，收起眼泪。

沈一欧笑了笑走出她的房间。

“阿攸？”边崎之抱着饭饭出来。

沈一欧看起来一如平常，还会笑着打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边崎之摇了摇饭饭的腿：“去家教吗？”

“嗯。”沈一欧说完也走了。

边崎之对于昨天的沈一欧只是很无奈，却对此时满脸笑意的沈一欧有了心疼。

因为他觉得，沈一欧这一晚，不是自我调整过来的，是昏迷一晚后到早上逼自己站起来的。

因为路还有很长，如果自己不站起来，公主会很累。

所以他只能逼迫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劝说自己。

边崎之很快接到了来自边老牛的电话。

“三百二十几!”边煜乔吼了起来：“你是怎么考出来的!老子当年最差的成绩也没下过六百八!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

边崎之揉揉耳朵：“你先别急，听我说，这次考试的题目……”

“别跟我扯题难。”边煜乔打断他：“你们的卷子我让老师给我发了一份，我特么花一半时间写完的就考六百九!”

“怎么着？”边崎之打算来硬的：“是要跟我比比吗？说，你历史多少分。”

“九十五!”边煜乔吼道：“别他妈提历史，那种卷子考八十三你也好意思炫耀？!小时候让你看的书你看到肠子里去了？!倒数第二道大题你联系《史记》的时间线就能做对，你倒好，全给老子做错了!”

“边老牛同志，请您收敛一下你的情绪，听我慢慢跟你说。”边崎之说道：“这次的考试——”

“听个屁!”边煜乔打断他：“我还没说你数学的，你数学真的是连懵都懵不对，你在做什么题？你是不是算命没学精湛？!要不要给你请个师傅？”

边崎之低下声音去：“不用了。”

“什么都别说了。”边煜乔平复了情绪，正色道：“把秦始皇本纪抄十遍，数学公式二十遍，下周给我寄过来，我一页一页地看。”

“哎哟。”边崎之烦躁不已：“干嘛这么狠？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再说了这种重复性并且浪费时间的作业是没有太大价值的，我倒不如花这些时间去听听课。”

“这是你自己说的。”边煜乔说道：“听课是吧，行，这学期的期末考试如果拿不到五百分就别想回这个家!”

“你能不能对你儿子宽容点，五百分是说考就考的吗？那不得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这样，四百!”边崎之理直气壮：“不能再多了。”

“你还跟老子讨价还价？!”边煜乔那边吼着。

“四百二!”边崎之说完便飞快挂断了电话。

“操!”他把手机砸到床上。

边煜乔当年是清华报送生，上大学后又保研，一出来就自主创业，在金融方面搞得风生水起。但他这个儿子却和他恰恰相反，完全是边煜乔的反义词，这让他苦恼不已。

对于他这个静不下心来学习的儿子，考四百二也是一个难题。

边崎之这才开始后悔，早知道刚刚就该从三百四开始说。

沈一欧家教时间很快过去，不一会儿便叼着个柠檬水上楼来。

边崎之飞快跑到楼梯间迎接他，笑意盈盈，看起来不怀好意。

“你干嘛？”沈一欧下意识远离他。

“家教累了吧。”边崎之依旧是笑：“去我家坐坐吧，想吃什么？”

沈一欧并不打算上道：“说人话。”

边崎之这才垂下笑来：“我得学点东西。”

“学什么东西？”沈一欧轻抿一口水。

边崎之说：“只要不学数学，学什么都行，反正得凑个四百二。”

“为什么？”沈一欧笑笑：“你不是不学主义吗？”

“哎哟我爸。”边崎之说起就是气：“一天天的发神经一样非得让我抄史记，我就跟他商量说换个惩罚，就换成了这个。”

“那找我有什么用？”沈一欧退了退。

边崎之追上他：“你就帮帮我嘛。”

“不是。”沈一欧已经退到了楼下，他抬手制止住他：“我就算给你补也只能补数学，你又不学数学，其它都是文科，你自己看书刷题就行啊。”

“那你得陪着我。”边崎之不再往前：“我一个人窝家里写作业的话可能会飞，我坐不住，你得在我旁边跟我一起写，要是碰到不会的还可以问问，怎么样？”

沈一欧想了想，有点心动，碍于不能太直接他还是拐弯抹角地说了两句：“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边崎之偏头想了会儿：“你这一学期的夜宵我都包了，还可以蹭免费的空调。”

“我其实不是很有吃夜宵的习惯，况且每次吃了都是老子洗碗，最近天气转凉了，根本也不热。”沈一欧看着他：“所以这两个对我来说不算好处。”

“我懂了。”边崎之愤懑地看着他，说得一本正经：“你就是想要钱!”

沈一欧：“……”

边崎之这股气势没硬多久，也就几秒就败下阵来，绕过地上的砖瓦缠住沈一欧的胳膊，蹭着他外套小声嘀咕：“哎哟你就答应我吧小欧哥哥，我是真的落魄了，没钱给你，我陪睡行吗？分你一半床，你以后就不用叠被子了，我还可以给你解闷啊，你晚上要是睡不着可以跟我聊聊天啊，你想想看，是不是很好？”

沈一欧顿时无措起来，被他缠胳膊就已经慌乱几分，再是他一嘴的“陪睡”，他彻底失了魂，全身僵硬。

“那个……陪睡就不用了。”沈一欧声音很低：“我答应你，你，你松手。”

沈一欧喘息不稳。

“小欧哥哥最好了!”边崎之松开他的又一把抱住了他。

沈一欧双眸一睁，脑袋轰地炸了下。

他一把推开边崎之：“给老子滚。”

说着又飞快上了楼。

好在刚刚边崎之的注意力全在那件事上，再加上抱得也不紧。

沈一欧烦躁地闭了下眼，拎着衣服去洗了个澡。

他脱去衣服拨开凉水，想了想又觉得边崎之这人真的很要命。

喜欢动手动脚，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