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王在上，电气使永远最强（超电磁炮） 第18章 死者故居

美琴将手放在00001号房间的门把上，在一片漆黑中犹豫不决地望向紧闭的房门。

她并不想进去。

美琴当然知道00001号的信息：第一个实验用的妹妹，也是第一个死去的妹妹，从她苏醒到生命终结一共只有二十个小时又死分钟；她死于一枚被反射的子弹，射穿了她右腹部造成大出血……以前美琴可能不知道这些，但作为御坂网络的核心，在她想到御坂00001号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位妹妹短暂生平的一切。

但是知道并不代表体验和经历；如果推门进去，在信息之上，她还会拥有记忆，感情，一颦一笑，以及每一次呼吸。

其实美琴并不想要拥有这种感同身受。事实上在接入御坂网络之后的这近半个月里她一直在屏蔽那死去的一万零三十一个妹妹，而整个网络也一直在帮她封存那些最可怕的记忆；除了复活后刚刚醒来的那一刻，她再也没有被死亡回忆侵扰过。其实美琴心底很清楚，时至今日，仍然活在阳光下的那些妹妹们也不愿意再回忆之前一万多次的虐杀，伤痛，和死亡。美琴的加入让所有妹妹们的人格与感情飞速发展，而一旦拥有了成熟的人性，谁又还能坦然面对那些惨烈？于是大家心照不宣地一同将最不堪回顾的过去封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不过最后之作倒是让美琴有了一种全新的警醒。

她不介意最后之作对一方通行的眷恋；一个懵懵懂懂，举目无亲的小女孩对一个用生命拯救自己的守护者有所感怀仰慕，那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了。最后之作也许是忘记了一方通行曾经的所作所为，也许是原谅了，也许只是最普通的放下了而已，这都可以接受；但是美琴介意最后之作放下了她死去的一万零三十一个姐姐们。

“如果连我也忘了你，还有谁会记得你？”美琴对紧闭的房门轻声说道，“如果连我也不能感受你的感受，还有谁会在乎？”

她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御坂00001号的房间是一个惨白的空间；屋顶过分得高，墙壁过分得远，空无一物，一看便知道是某种实验场所。房间的墙壁和天花板都是白得让人眼睛生疼的巨大组合板，地板应该也类似，但无法确定，因为地上是尺厚的漆黑积水。美琴缓缓往屋子中央走去，每一步都带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虽然房间里空无一物，但美琴突然感到她在水里踢到了什么，于是伸手去捞——是一幅护目镜，像是所有御坂妹妹都拥有的那种，但显得更硕大笨重一点，可能是技术成熟更新前的产物。护目镜的带子崩断了，左下方也少了一块。

那时候一方通行轻轻碰了一下少女的手肘，然后她就像只布娃娃一般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板上，摔下之后还反弹到空中，又摔了两下，滚出去好远，这才终于不动。护目镜就是在那时候碎了一大块，带子也断了，落在少女身边几尺远的地方。

美琴眨了眨眼睛，继续往前走去。又是几步，她从积水中捞出一把枪。

“我会继续实验，御坂说道，准备服从命令。”

少女端起枪，朝一方通行的方向再次扣下扳机。枪声响起，下一刻反射的子弹洞穿了少女的身躯。

和我一样啊，美琴模糊地想，那枚子弹和几乎杀死她自己的电磁炮弹一样清晰。

房间里的积水越来越深，已经没到了美琴的腰。她还在涉水前行，尽管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前行，又在往哪里去。

“好黑啊。就仿佛沉入深水一般。这就是……死亡么？御坂……这样问道。”

沉没之前的最后一刻，美琴再次看见了一方通行的脸；他的表情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凝重，甚至有些像挣扎与沉痛。你也会难过的啊，美琴迷迷糊糊地想，放纵自己往水底沉去。

真正的死亡多半不是这样的；死亡应该是黑暗的，冰冷的，窒息的，慌乱的。但是具象化处理过

的死亡记忆罩着一层平静温暖的滤镜，不过是回归潜意识的神秘深处而已，哪怕置身水底却也永远不会有窒息的感觉。

不过也不能这样沉入水底，御坂说道，会迷失在太多的记忆里。

美琴一时没能分辨出那究竟是她自己的心思还是某个妹妹的劝告。奇怪，她为什么分不清？她已经许久没有过这种疑惑了；尤其是在如今这个具象化的御坂网络里，她听到的每一个心声都应该是清晰分明的说话声音。美琴疑惑地睁开眼睛，然后便看见一头仿佛洪荒神话的巨鲸缓缓从她头顶掠过。

这是在海里？

周围开始渐渐透出光亮，能看见越来越多的鱼，而仍未远去的巨鲸在唱着悠远绵长的歌。美琴茫然了片刻，然后突然有人在她耳边喊道，“姐姐大人！醒醒，你赶紧醒醒！”

……哦。

终于想起来今夕是何年的美琴摆了摆手脚，只片刻便浮出了水面；这里是御坂网络的潜意识之海。她本想在海面上再晒会儿太阳，整理一下思绪，但耐不住身边的人已经开始摇动她的肩膀，还不停气地唤着“姐姐大人”。

她只得长叹了口气，睁开眼睛说道，“黑子，你就不能温柔一点？虽然，嗯，谢谢你叫醒我。”

“你这是怎么了？”黑子担忧地望着她，“午睡为什么也能睡得那么死，我叫了你好几声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美琴将手放在额头上，微微笑了起来。

“没什么，”她说，“我很好；以后都会好的。”

之后的三天里美琴没有再踏入御坂城堡中永远沉睡的那一部分，但她也没有放下。御坂网络其实并不希望她再去刺探那些死亡记忆。最后之作就曾十分直接地对她说道，“姐姐大人为什么要用那些回忆来折磨自己呢，御坂御坂嫌弃地问道。这只会让整个御坂网络产生巨大的负面情绪。那些死去的妹妹们并没有被忘记；她们的经验，知识，和记忆早已成为了御坂网络的一部分，是否亲自重温死亡记忆不会对此有任何影响，御坂御坂这样告诫姐姐大人。”

美琴望着这个让她头疼的小妹妹，叹道，“你不愧是司令塔。”

最后之作看上去比所有妹妹们都更活泼可爱，也会展现出更多的随性和孩子气，但这孩子气的另一面便是她从来不屑掩饰自己的非人属性，于是时不时就会像现在这样，理智得近乎冷血。

但无论妹妹们怎么想，美琴始终想着再回去一次。不光是因为她想要感受与记住，更是因为上一次在00001号的房间中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触碰到了什么集陌生与熟悉为一体的存在，但或许又只是在杯弓蛇影，她也说不清楚。但那种奇怪感觉一直在骚扰她的意识，仿佛在呼唤她回到那一片黑暗中。三天之后美琴终于还是回到了御坂城堡深处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那部分。

最后一次，她告诉自己，就去看看10031号的房间，然后就将过去的所有都放下。

御坂10031号是最后一个死去的妹妹。当初美琴站在一所已经被烧得只剩残骸的研究机构里的监视屏幕前，眼睁睁地看着10031号倒在一方通行身前，又眼睁睁地看着她血液逆流，心脏爆裂，死无全尸，用鲜血将所有摄像头覆盖。

在那一刻美琴想死。

不是一时的悲愤与冲动；事实上当她终于在屏幕前摇摇晃晃站起来的时候她就做好了一切赴死准备。如果不是斯芙拉格斯带来的奇迹还有上条当麻的奋不顾身，她此刻应该正用另一种方式陪在10031号身边。

不过10031号多半也不想要她这个的姐姐陪伴吧。在生命的最后几个小时里，10031号仍然注意到了姐姐的痛苦与失态，努力找寻方法让姐姐大人开心，却只得到了恶语相向作为回报。

当初她是怎么说着来的？

“别用这个声音，这副模样，出现在我面前！”

这句话再也收不回来了。哪怕御坂网络能保留一切存在与记忆，御坂10031号也再没有办法知道，她的姐姐大人并不讨厌她。

想到此处美琴只觉得胸闷得喘不上气，不得不扶住门框，用力深呼吸几次，这才勉强定下神来。这里就是10031号的房间了，房门上挂着的是她自己和上条当麻的照片。美琴深吸了一口气，推门入内，然后愕然发现门后竟然她最熟悉的街角：白石堆砌的花坛，齐齐整整的碧树，她时常坐的桌椅，黑子最偏爱的路灯，当然还有那个和她有仇的饮料贩卖机。对，这就是御坂10031号初遇上条当麻和她的地方。但是在10031号的房间里，这个熟悉的街角正在下雨；明明他们相遇的那天晴空万里，天是矢车菊一般的蓝色。

美琴捂住了嘴，缓缓地坐在唯一的桌子边。雨越下越大，积水很快就没过了美琴的鞋面。

“喵。”

坐在桌上的杂色小猫站了起来，竖起尾巴，朝着美琴喵喵叫。小猫走到美琴身边，用力用脑袋蹭美琴的手。这是当初10031号指给美琴看，想要籍此让她高兴起来的那只猫咪。在御坂网络的虚拟精神世界里猫咪不但不会怕美琴，反而会主动凑到她身边，想要和她亲近。或者说，这是10031号最后的臆想与希望。

美琴颤抖着双手将小猫抱在怀里，泪水漫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

那一天美琴想过追上去道歉，也想过要用全身力气拉住妹妹的手，恳求她逃跑吧，不要再去参加什么实验了，更想告诉她，是的小猫太可爱了，能让任何人开怀，她找到小猫可算是立了一件大功。但是最后美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靠在路灯柱上自怨自艾。

再也传达不到了，她所有的歉意，悔恨，痛苦，与不舍。

雨还在疯狂地下；她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积水也淹到了她的胸口。

难不成所有死去的妹妹们的房间里都是水？美琴迷迷糊糊地想。

她或许应该起身离开，走出这个逐渐沉入水中的属于死去的人的房间，用自己的意志回到有光的地方，但她并不想那么做。她已经错过了那么多！就让她在这里陪着10031号，直到她的精神世界将她驱离此处，回到潜意识的海洋中。

别难过了，有人这样告诉她。

怎么可能不难过呢？她自嘲地想，抱紧了怀里的小猫，抬头望向已经趋近与黑暗的天空。就这样看了片刻天，积水终于没过了她的头顶。

别难过了，她又一次听见有人说道。

等等……不对？！

美琴一个激灵，突然彻底清醒过来。她意识到自己置身于水底；更不能理解的是，她仿佛真正沉入水底那样，无法呼吸，只不过片刻整个胸腔就火烧火燎起来。她像溺水之人那样慌乱地扑腾挣扎着，却始终无法挣脱窒息的感觉。直到她觉得可能真要淹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的时候，周围突然一轻，她已是冲出水面，抬头望着一片无边无际的碧蓝天空，还有同样色彩的海面。

别难过了，她最后一次听见有人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这一次她听得十分清楚明白，确实是御坂10031号的声音。

尽管漂浮在熟悉而温暖的潜意识之海的表面，美琴仍然只觉得无法呼吸。她终于理解了困扰她整整三天，并且呼唤她回到黑暗中的奇怪感觉：死去的妹妹们还在。

这章结尾虚假HE预警。从这里开始全程高虐，很降san值，这整个事件就是卖惨的请不要期待任何种类的H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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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死者故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