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吟唱蔷薇之歌 第98章 第 98 章

等到关心则乱的卡洛斯终于意识到，自己该先给奥斯丁喂一些温水，那已经是奥斯丁用眼神不断安抚他之后的事了。

在此之前，卡洛斯只能用蘸水的棉签浸润奥斯丁干燥起皮的嘴唇，而现在，看着对方靠在自己怀里，慢慢地吞咽的模样，卡洛斯只觉得自己空洞的心被什么填满了。

是的，呼啸的狂风被窗户挡住了，凝结了冰霜的房间，终于升起了一丝温暖。

有了水的浸润，奥斯丁干涸的喉咙终于能发出声音：“我让你……担心了……很抱歉。”

奥斯丁的声音沙哑极了，也微弱极了，简直像是轻飘飘的羽毛落在了棉花上。

卡洛斯别开脸——为了掩饰酸涩发红的眼眶——他深吸一口气说：“不，该道歉的人是我。”

“卡洛斯……”

“我明明看到了，奥斯丁，我明明看到奥利维亚拿出了枪，却没能阻止她。”回想起那可怕的一幕，卡洛斯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我为我的无能向你道歉……我，我什么都没做到……”

“……这不是你的错。”奥斯丁轻声说。

“不，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卡洛斯自责地说，“我一直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可是看哪，我因为我的傲慢和愚蠢差点失去了你……奥斯丁……我……”

卡洛斯低下头，牵过奥斯丁的手，让它紧贴着自己的脸颊：“我很抱歉，如果我能再理智一些，如果我能再谨慎一些，你就不会出现意外。这几天你一直都醒不过来，我多么害怕，多么惶恐啊。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原谅自己，也不知道如果你真的醒不过来，我又该怎么办……”

奥斯丁试着动了动身体，但他发现伤口依旧钻心地疼痛，而看到因为自己的动作而神色紧张的卡洛斯，奥斯丁叹了口气，只能继续乖顺地靠在对的方胸膛上：“卡洛斯，这真的不是你的错……好吧，当然，你知道我不想和你争论这个。你也不想我因为情绪激动撕扯到伤口，是不是？”

卡洛斯点点头，此刻的他神情沮丧，似乎奥斯丁说什么都会无条件地同意。

奥斯丁再次叹气：“不要责怪自己，你知道那会让我难过。”

卡洛斯点点头，但又忍不住摇了摇头。

“当时情况那么混乱，那个女人又伪装得那么好，这不能责怪你。”

“可是……”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卡洛斯，”奥斯丁扬起了嘴角，“如果你真的感到抱歉，为什么不亲吻我呢？要知道，比起你的道歉，我更希望你能……”

这是奥斯丁的玩笑，他想用这种方式分散卡洛斯的注意力——哪怕一点点也好，奥斯丁可不喜欢卡洛斯露出悲伤的表情。

但奥斯丁的调笑停了下来，因为卡洛斯柔软的发丝拂过了他的脸颊，随着一股温热，奥斯丁感受到了嘴唇上的柔软。

轻微的、细腻的、珍重的——那是一个吻。

奥斯丁的眼睛瞪大了，他傻乎乎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随即，一股红晕渲染了苍白的图画。

“上帝哪……哦，该死的，好疼……不，不，别担心，我没动，我会好好地、乖乖地躺着。我只是……我只是……”奥斯丁不敢置信地看着卡洛斯，“哦，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看着躺回床上，孩子一般睁大眼睛的奥斯丁，卡洛斯有点被逗笑了，他握紧了奥斯丁的手，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我不知道……哦，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奥斯丁的眼神变得恍惚起来，“哦，是的，一点儿都不疼了，我简直……我……我……亲爱的卡洛斯，我能不能，我可不可以……”

“你想说什么？”

“我可以……认为这是一个证明吗？”奥斯丁观察着卡洛斯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它是我理解的那种证明吗？它是不是表示……你原谅我了？不，当然不止是这个，你是不是已经……不，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

面对语无伦次的奥斯丁，卡洛斯渐渐地停止了笑容：“奥斯丁，我很抱歉。”

“什么？”奥斯丁一愣，似乎不明白自己听到了什么，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哦，当然，我只是在自说自话……我不该逼迫你……我……”

奥斯丁懊悔起来，为着自己的虚弱而失去的理智。

在重逢之后，在抑制自己的感情上，奥斯丁一直做得很好。他不会称呼卡洛斯为“亲爱的”，不会故意说一些挑逗的话，更不会在卡洛斯不愿意的时候，产生过分的肢体接触。

哪怕卡洛斯主动提出两个人可以同塌而眠，奥斯丁也时刻提醒自己，这只是出于卡洛斯的温柔——卡洛斯知道自己有失眠的症状。

所以嫉妒着奥斯丁的佩斯特，绝不会想到公爵胆小到连一个亲吻都不敢索取。

现在也是，奥斯丁懊恼着，发自真心地责备着自己。是的，借着受伤提出无理的要求，这简直就是流氓的行为！奥斯丁，你就是个混蛋！恶棍！

奥斯丁多想把被子拉高一些啊，好掩饰自己的尴尬和无地自容。

但下一刻，泪水顺着卡洛斯的脸颊滑落，砸在了奥斯丁的手背上。

奥斯丁的不安消失了，因为那滚烫得几乎要烙进他皮肤里的温度：“上帝哪！卡洛斯，你怎么了？”

奥斯丁想要起身，但被卡洛斯按了回去——轻柔，但坚定。

“我为我的愚蠢感到抱歉。”卡洛斯再也忍不住眼泪，任凭它们不断地涌现。

“不，别道歉……”奥斯丁惊慌地说，“别哭，上帝哪，别哭，卡洛斯，我祈求你……如果是一些糟糕的事，我已经醒了，我可以帮助你。哦，上帝哪，谁能来帮助我？谁能让你停止这些让人心碎的眼泪？”

“我只是……想要嘲笑自己……”卡洛斯的表情，是奥斯丁从没见过的悲伤，“看看我都做了些什么？我……我爱你啊，奥斯丁……”

卡洛斯的自白，混着他的眼泪，直击了奥斯丁的心脏。

“我爱你，却推开你……我爱你，却没有勇气承认……”卡洛斯简直要哭喊起来，“甚至于……甚至于……我差点到死都没有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我……哦……”

卡洛斯没再亲吻奥斯丁的嘴唇，他伸出手，捧住了奥斯丁的脸颊：“我甚至不该再奢求你的爱。你爱的人是一个懦夫，奥斯丁。如果不是这一次意外……他到现在都不愿意承认你对他而言有多么重要。明明，明明你值得更好的……你是最好的……”

奥斯丁的心真的要碎了：“别再哭了……哦，这么美妙的话语，为什么要配着你的眼泪呢？如果你的告白注定要以这么悲伤的形式，我反倒希望这是一场梦了。”

卡洛斯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不断地摇着头。

“别再说话，也别再哭泣了。”奥斯丁放缓了语调说，“为什么不靠近我呢，卡洛斯？过来，靠近我，贴近我，是的，听听我的心跳吧，它现在快乐极了。”

但卡洛斯并没有贴近奥斯丁的胸膛，只是把脸靠近了对方的肩头，小心地蹭了蹭。

奥斯丁的眼眶都变得温热了：“别再责怪自己了，我的爱——我能这样称呼你了，是不是？”

“如果你还愿意的话……”卡洛斯嗓音沙哑地说。

“我当然愿意，我一直都愿意！”奥斯丁转过头，亲吻了卡洛斯的鼻尖，“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但卡洛斯并没有变得喜悦，神情显得更阴郁了。

“哦，别这样，亲爱的卡洛斯。”奥斯丁小声说，“难道你希望我责怪自己，责怪自己的大意和麻木，责怪自己没有及时躲开灾祸，才让你的告白显得这么悲伤吗？”

“当然不……那明明是我的错……”

卡洛斯和奥斯丁眼神交汇了，他看到公爵露出了无比幸福的笑容。

“那就让我们重新开始吧，我的爱。”奥斯丁深情地说，“笑一笑，开心一些。我今天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礼物，那是你给予我的，最珍贵的宝物。这是我们幸福的开始，也是上帝最好的安排。从今天开始，我们不会再有遗憾了，是不是？”

拖拖拉拉，终于明面上正式告白了呢_(:з」∠)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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