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有恙 第30章 惊亮相

翌日，苌茗于睡梦中惊醒，意外发现卧榻上的掖尘陷入了沉睡。

“师傅、师傅？”苌茗轻唤两声，掖尘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慢慢转醒，眼底的疲倦一闪而过，白眼球中还带着几根猩红。

苌茗不解：“师傅，你昨晚干嘛了，怎么看上去这么累？”

掖尘弹了一下苌茗的额头：“别胡说，叨扰数日，莫南身子好了，咱们该启程了，快去收拾一下。”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下一秒，莫南捧着早膳进来。相比昨日的苍白无力，莫南已恢复清妍容貌，仿佛一切灾厄都没发生过似的。

掖尘看着莫南气色转好，彻底安心：“师妹，这几日多有叨扰，甚至给弱水河带来了些麻烦。我们便不久留了，今日就走。”

莫南端着粥碗的手一抖，滚烫的稀粥溅到白皙的手背上，瞬间泛红。

“没事吧？”掖尘抓着莫南的手，放入一旁的水缸中，“多浸会儿，免得起泡。”

莫南望着掖尘紧张兮兮的样子，笑靥如花：“师兄，我如今已经不是当初动辄受伤的凡人小女孩了。”

掖尘恍然大悟，触电般松开莫南的手：“抱歉，我一时恍惚，将眼前的你和从前的你重叠了。这点小伤，对如今身为弱水河神的你而言，已不算什么了。”

莫南失笑，转过头，却见苌茗脸色铁青，如局外人般站在一旁。

“苌茗，别傻站着了，快趁热用早膳。”莫南温柔给苌茗盛粥，“我听手下说了，我受伤后，是你替我清理、包扎的伤口，谢谢你。”

苌茗的怒气瞬间消散，拿眼前的莫南一点办法也没有，乖乖坐下吃饭。

莫南又给掖尘盛粥：“师兄，不必急着启程。再过一日，便是西王母的蟠桃宴，我们可以借此机会，一起去天庭。”

“你的意思是……”掖尘在莫南眼底看到了久违的默契。既然他们都怀疑天界的人，那不如探查一番。

苌茗兴奋不已：“那我可以去么？”

“位列仙班者及家眷、亲属、门徒都可以，但是，天界规矩森严，可比不得凡间。稍有行差踏错，谁都救不了你。依为师看，你不如留在弱水河，好好练习画符。”掖尘对苌茗实在不放心。

苌茗却拉住莫南衣袖：“师姑，你劝劝师傅，带着我一起去呗。我一定乖乖听话！”

莫南入水双眸看向掖尘：“不如就带她去吧，你我都在，轮流看着，焉能有事？再者，能位列仙班的，也没有吃素的，只怕苌茗想打骂他们也难。”

“就是，师傅，我这么弱，能伤害谁啊？”

“你在南极造的孽还少吗？”掖尘再次敲击苌茗脑门儿，“带你去也行，你得答应，寸步不离我们，否则，我立刻送你回来。”

苌茗闻言，一把环住掖尘胳膊：“徒儿就知道师傅最好了！”

二人皆未察觉，莫南眼底的复杂一闪而过。

这蟠桃园看似是吃蟠桃、增长寿辰，实则也是每年一度的攀比大会。众仙身处各自领地，好容易集聚一堂，免不得看看彼此近况。

翌日，莫南便筹备起蟠桃园的服装，亲自给掖尘和苌茗丈量身形。

“师兄喜欢月白色，你呢，喜欢什么颜色？”莫南替苌茗量体的时候，不经意问及。

苌茗思索片刻：“青色、紫色都可以。”

“我倒觉得，粉色更适合你呢。说来无奈，我常年居于弱水河底，没见过什么世面，在凡间的时候，又在山上修行，几乎统一着装。都说我为人轻简，其实是没什么审美。这衣服啊，你最好自己多上点心，画个图，让小章鱼帮你做出来。小章鱼女红极好，做得也快。”莫南温柔道。

苌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具体又说不上来：“不必麻烦，师姑你穿什么，我就穿什么好了。”

“那好吧，我们同一款式，不同颜色，你看如何？”

苌茗除了点头默许，还能说什么。小章鱼会意，捧了月白色、紫色、粉色的布料出了房门。

转眼到了蟠桃宴前夕，天尚未亮，章鱼便敲门唤醒三人，并奉上早膳。苌茗迷迷糊糊喝了两口粥，便换上粉色衣裙，坐在铜镜前梳妆。

不得不说，小章鱼的手是真的巧，几天的功夫，织就的衣裙如云锦般，绵软细腻，衬得苌茗肤若凝脂，双颊自带红晕。

可惜，苌茗折腾了半天，不知梳什么头，半炷香时间过去，还没收拾妥当。

掖尘久等不耐烦，推开门，就见苌茗一脸懵圈看着自己。苌茗见掖尘一身月白色长袍，翩翩公子，眼睛都看直了。

掖尘来到苌茗身后，叹了口气，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兀自替苌茗梳头。

“这么粉，梳个双髻吧。”约莫一盏茶功夫，掖尘替苌茗梳好头发，又攒了根碧玉色的攒子。

苌茗左右摇晃头部，十分满意：“师傅，你这手艺，跟谁学的？”

“哪个修行者不是一切自理？梳头罢了，有什么难的。”

“师傅迄今有学不会的事吗？”苌茗好奇。

掖尘却不回答，放下梳子：“走吧，莫南等候许久了。”

莫南站在岸边，小章鱼陪伴，望着河中小路，只等掖尘和苌茗出现。她们故意挑选了最艳俗的粉色，企图让苌茗出糗。这种颜色本身不丑，但挑人，非皮肤白皙、气质出众者不可驾驭。

等掖尘和苌茗并肩从湖底走来，莫南却觉眼前一亮，为什么苌茗穿得如此漂亮，发髻也梳得极好，整个人精神抖擞。

莫南斜眸小章鱼，后者羞愧得垂下头。

“师兄，苌茗，你们来了？不早了，我们出发吧。”莫南又叮嘱小章鱼，“把弱水河看好，有急事记得传信。”

“上仙放心，弱水河在我在，弱水河亡我亡！”小章鱼连连点头，目送三位飞远，方转身回河底。

三人并肩飞行，不时路遇八方小神仙，点头打招呼。小神仙们见三个人气度不凡，未敢自报家门。

苌茗忍不住调侃：“师傅，你真的比我更适合待在南极，好看得像一座冰雕，冷得也像一座冰雕。”

“少耍贫嘴，若非你拖后腿，我和你师姑可以以更快的速度飞行，你倒还有闲情逸致开小差？”掖尘佯装生气，加快速度，一下子飞出去好远。

莫南回头看了苌茗一眼：“你快跟上！”

苌茗尚未回答，二人皆不见了踪影，急得她集中注意力，一遍又一遍念口诀，直到好远，勉强看到莫南的紫色背影。

等半炷香时间过去，苌茗双脚落在长白山巅，气喘吁吁，掖尘和莫南却像没事人似的，不知等了苌茗多久。

“走吧。”掖尘带头，往悬崖边走。

苌茗眼瞅着掖尘和莫南自尽般往下跳，心脏都快飞出嗓子眼儿了。

“师傅、师姑！”苌茗迎着风往下看，却未看到二人身影。

身后几个脚步声传来，苌茗回头，几个身着道袍的人正上下打量着她。

“这位道友怕是第一次来？跳下去，就到天界入口了。”其中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冲苌茗解释。

苌茗望着被云雾遮挡住的山涧，吓得后退一步。

方才解释的道友上前一步，毫不犹豫往下跳，在抵达山涧中央时，蓦的消失。其余两个人也紧跟其后，跳下去后消失。

苌茗这下不再犹豫，闭上眼，往下跳。凌冽的风吹得苌茗脸颊生疼，但很快，四周气流平稳，双脚触地。

苌茗睁开眼，整片瑶池如一块镶嵌在群峰间的巨大翡翠，澄澈的池水泛着细碎的金光，那是岸边千万株玉树投射的光影——这些玉树的枝干泛着温润的玉色，叶片却是半透明的琉璃质地，风过时簌簌作响，落下的不是枯叶，而是带着淡淡兰香的晶莹露珠，滴入池中便化作一朵朵转瞬即逝的水莲。而她就站在瑶池边上，与方才的仙人们隔岸相望。

池中央的琼华台上，七彩祥云正缓缓舒展，台上摆放着玉雕的桌案，案上盛着饱满的蟠桃，果皮泛着胭脂般的红晕，果香混着旁边仙草的清香，在空气中织成一张诱人的网。偶有仙鹤从云端掠过，羽翼扫过垂落的紫藤花串，紫色的花瓣便如流星雨般坠入池中，引得水底嬉戏的灵鲤纷纷跃出水面，鳞片在阳光下折射出虹彩，落水时溅起的水花竟也带着细碎的光点，久久不散。

“苌茗，快过来！”掖尘不知在玉树下等待了多久，招手呼唤苌茗。

四周人目光投射过来，苌茗在注视中飞过瑶池，稳稳落在掖尘身边。

“师傅、师姑。”

“之前瘟神和弱水河神都是二人结伴而来，这次怎的还多了个小徒弟？”有白胡子仙人前来打趣。

掖尘解释道：“这位是鄙人新收的徒弟，南极小公主苌茗。”

苌茗没看错，四周听闻掖尘介绍的一瞬，皆露出怪异的神色。

莫南极擅察言观色，巧妙缓和气氛：“有些传言，听听就罢了。犹记刚飞升时，不知怎的，诸位还传出我是瘟神师傅的谣言呢。我与瘟神相识多年不假，但他新收爱徒也是真，我替他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