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有恙 第10章 朱砂痣

掖尘闻言，并不奇怪：“夫人并非坐以待毙之人，只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可曾想过更好的解决方式？”

“更好的？你可知，我这个傻儿子，有多爱阎菡？”萧雯俯视着跌坐在地的萧经年，眼中的绝望翻涌而出。

掖尘叹了口气：“哎，我会先用针灸术稳住令郎体内毒素，就像对萧老爷那样。但若要根治，求得解药是关键。想来，夫人已经着手，不需要在下操心了。”

“今晚的事，希望大夫保密。当然，依照我往日的作风，只信死人。不是我放了大夫，而是大夫的身手非吾等可伤。”

“夫人是实在人，在下亦没必要出卖夫人，告辞了。”掖尘作揖离去。

掖尘原路返回，路过阎菡的小苑，yin笑声阵阵传出。掖尘本没有偷听墙角的癖好，为着早日了结山庄任务，硬着头皮躲在门外。

“你可知道，我最爱你何处？”萧经亘慵懒。

“我哪儿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少卖关子，爱说不说。”

“你这小jian蹄子，生生被男人们宠坏了。”萧经亘顿了顿，“不得不说，你胸口这颗朱砂痣，叫人爱不释手。烛光这么一照，如玛瑙般耀眼。”

阎菡咯咯笑：“死鬼，你怎么和你哥一个德行！”

“在我怀里，还想别人？！”萧经亘微怒的声音响起，接下来，不可描述的声音传来，掖尘默默离开。

“师傅！”掖尘甫一回到房间，一个娇俏的身影扑向怀中。

苌茗双手环住掖尘腰间，抬起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注视着掖尘：“师傅，我怎么醒来总看不到你啊？还以为你出事儿了，要再不回来，我可要想办法了。”

掖尘不着痕迹拉开苌茗：“为师能出什么事，别忘了，为师可是来让山庄恶人出事的。”

“师傅，都怪我不好，若我有点本事，就可以为师傅分忧，而非被师傅保护，生怕拖师傅后腿。”苌茗语气恳切，倒叫掖尘有几分动容。

苌茗本就生得极美，一双眼噙着泪水，如春日碧潭，望得人摄魂动魄。

掖尘生生移开目光，尚未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既如此，便尽快强大起来，也好为在乎的人、为南极尽一份力。”

苌茗嘟囔：“只怕，除了我父母兄长，没人想让我回南极吧。毕竟，我对他们而言，唯有地动山摇的灾难和无情的捉弄。”

“苌茗，没有人一生顺遂，神仙亦有许多不如意之事。你若真心想改变，大家都会看到。”掖尘抬起手，犹豫片刻，轻抚了一下苌茗的后脑勺。

苌茗下意识想握住掖尘远离自己的手，再次被避开。

“快去休息，此处危险，随时要疲于奔命，你又在习武、背诵经文，必须保持充分的体力。”掖尘踱步至床边，揭开被子，示意苌茗躺下，再掖好被角。

“师傅，你为什么……什么都会啊？”苌茗边上下眼皮打架，边自言自语，很快再次入睡。

“走水啦，走水啦！”打坐的掖尘和熟睡的苌茗在一片惊呼声中被惊醒。

房门被踹开，正是白日掖尘塞银子的那位守卫。

“走水了，你们趁乱快走。”

“知道起火点吗？”掖尘很快嗅出阴谋的味道。

守卫快速回答后离开：“二姨娘的小苑。”

掖尘拖起床上的苌茗，胡乱拿了件外套，将苌茗裹起来，再把白布打湿，捂住苌茗口鼻。

“你听着，一直往外走，跟着大部队，为师忙完就去找你。”

苌茗摇头：“师傅，你不和我一起吗？我害怕。”

掖尘轻拍苌茗头顶：“乖，你先出去，万一师傅遇到危险，也好有个照应。”

苌茗郑重点头：“师傅放心，你遇任何不测，苌茗定舍命相救，还要传信南极，让父母及兄长相助。”

熊熊大火中，众人或打水扑火，或往外逃窜，唯独掖尘率先来到隔壁卧房。萧庆昌不在，原本捆缚他的铁链断裂，掖尘弯下腰查看切口，整齐光滑，显然利刃所为。

掖尘片刻不停，来到阎菡小苑。争吵、斗殴声激烈上演。掖尘远远看到阎菡在摔东西，萧经亘在与其发生争执。

阎菡和往常不同，面色发青，嘴唇呈现不健康的紫色，是中毒的征兆。看来，萧雯昨夜回来后，又加重了剂量。

“你分明是有解药的，为什么不给我？”阎菡的声音沙哑中夹杂着绝望，如一只被扼住喉咙的病猫，诡异又恐怖。掖尘知道，这是中毒加情绪波动大所致。

萧经亘声音如常，出奇的冷静：“你我不可能对彼此下手，那你如何中毒？显然，我们是被做局了，若此时给你解药，岂不正中对方下怀？他们可以从中毒者身上提取毒素，自然可以从你身上提取解药。离我们的大计就差一点点了，你且忍耐一下，一下就好。”

“萧经亘，你还是不是人！？”阎菡歇斯底里，叫到最后，瓷器跌落在地的粉碎声淹没谈话声。

“我这分明是为你好，谁知道他们抓你去如何？阎菡，你要相信我，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将来啊！”

“你分明是为了自己！什么狗屁朱砂痣，到头来还不是一滴血！”阎菡一把推开萧经亘，往外跑去。

躲在暗处的掖尘正准备出来，忽见两个黑衣人上前拉扯住阎菡。

“你们做什么？”阎菡的面容已有损伤，发怒后越发骇人，和之前的美丽妇人判若两人。

“夫人，请您走一趟，我们不会伤害你。”黑衣人倒是客气，无奈萧经亘冲出来，长剑出鞘，直逼黑衣人命门。

三个人缠斗之际，阎菡微微颤颤逃跑，前脚刚迈出小苑，整个人如一缕青烟，凭空消失。

掖尘再不耽搁，扔出现形符，一路隐身跟随阎菡。阎菡显然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掳走的，整个人悬浮在空中往前移动，惊慌失措得发不出声音。

从山庄到山脚，再穿过丛林，直到一处黑漆漆的洞穴前，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阎菡“吸入”洞中，掖尘却被结界拦截在外。这股强大的、没有任何妖邪之气的力量，和掖尘初次登山时气息一致。

掖尘听不到、看不到洞中的一切，施加法术，与结界开始缠斗，直至满头大汗，结界才出现一个很小的口子，可稍一松懈，口子再度阖上。

“师傅、师傅……”苌茗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

“师傅！”下一秒，苌茗出现在小路尽头，灰头土脸，唯眼神惊喜地望着掖尘，“师傅，我随大家逃出来了，但走散了，便用了你交的师徒咒，果然找到你了，好神奇！”

“没事就好，苌茗，听着，二姨娘被卷入洞中，为师想进去，被结界拦住。待会儿我会解开你的法术，尽全力施法，等结界出现小口子的时候，你先钻进去。我们里应外合，一起冲破这道结界。”

“自然可以，但师傅，徒儿法术并不高，以往都是凭借蛮横和钩乂鞭……”

“没关系，钩乂鞭是仙界法器，你就用它，为师只需要增加一点助力便好。”

等结界被冲破，掖尘和苌茗看着彼此，皆是一愣，二人都没想到，竟配合得如此默契。

“快走吧，师傅。”苌茗率先反应过来，拉着掖尘往山洞里走。

掖尘只觉四周冰冷，唯苌茗的小手温温热热的。等拐过眼前回廊，远处的光亮清晰可见，但之前的气息蓦的消失，掖尘有种不好的预感。

到得光亮处，二人提高警惕，眼前却未看到一个人，只一张草席和虎皮，表示之前有人居住过。

“这是二姨娘的玉簪吧？”苌茗看到地上反光的物件，捡起来，却发现银簪通体发黑。

都说玉器最邪乎，不外乎久戴可与主人互相滋养，阎菡平时都不离身，怎么可能一丝原主的气息都没有？掖尘接过玉簪，察觉出不对劲，这是有人以玉器为载体，抽干了阎菡的魂魄。

可是，现场没有挣扎的痕迹，难道阎菡是自愿？

苌茗环顾四周，又寻到了角落里的玉镯：“这个镯子也好眼熟，看未发黑的部分，原先是紫罗兰色，还有个缺口。这是……冧国太后祁馡的镯子！”

“你确定？”掖尘接过玉镯，将两样玉器放在一起，状态一样。

“嗯，当时祁馡给我夹菜，离得很近，我还好奇，堂堂太后，冧国遭逢战乱，也不至于戴个有缺口的镯子吧。”

“多谢你，苌茗，你的敏锐，相助颇多。”

苌茗小脸通红：“徒儿也没能做什么啊。”

“不，你提供的信息都很有用。这次虽被对方跑了，但徐道长、拦路虎、结界都初见端倪，六道三界，无论是谁想作恶，皆不可能毫无踪迹。”掖尘已暗下决心，这件事，他管定了，哪怕不是他接到的天庭任务。

“那师傅，咱还回山庄吗？只怕这山庄不需要真相和瘟疫，也不剩几个人了。”苌茗见掖尘出神，小声询问。

掖尘点头：“回去看看吧，没准儿还有什么遗漏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