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国宁送走敖小鱼和白学逸,刚从外面回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之前还好好的,这才没几个小时说走就要走,果然温习羽脑子有问题,他的朋友也正常不到哪里去。
唐管家打电话跟温藏说这两人告辞的事,温国宁正在旁边,听见温藏说了几句“没事,让他们走”“先不用跟,查查敖小鱼就可以,白学逸不用查,肯定查不到”。
他待温藏挂断电话,问道:“小白和小敖要走啊?那温习羽呢?”
温藏道:“小羽能去哪儿,这里就是他家。找人看着他点儿就好,出门可以,不许出国,尤其不许去美国,温家的孩子,少跟他那假洋鬼子爹混。”
“也不知道人家的爹哪儿得罪你了,你见都没见过就成天对人家不顺眼,”温国宁道:“得,我去送送那俩朋友,温习羽真是的,也不说多留人家住一阵子,这么不懂事儿啊。”
他到小院儿门口时,敖小鱼和白学逸正收拾了东西出来,这俩人也不知道怎么跟温习羽玩儿到一起去的,那是个火药桶,都不用点火就随时随地爆炸,这俩则干干净净的,没脾气,也看不出什么心机,跟温习羽实在不像一路人。
敖小鱼是始终站在局外,跟他们隔着一层,万事非必要不表态不插手,白学逸就厉害了,整个儿就是个傻子,温国宁实在不想承认,这小白兔竟然是他堂弟?
他亲自送这两人去坐车,本想让人直接送他们到家的,却被敖小鱼一口拒绝:“谢谢,不过您送我们到最近的高铁站就可以了。”
温国宁看出敖小鱼的冷淡,自讨个没趣儿也就不再多事,倒是白学逸临走前拿出一打黄纸符咒递给他。
温国宁正嘀咕谁家临别礼物送符咒的,就听白学逸道:“温大哥,你帮我转交给小羽哥吧,走得太急,忘了给他。”
先前答应过温习羽要教他画符的,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一走只怕以后很难相见,白学逸只好搜出身上仅剩的几张符,一股脑全送了出去,就算温习羽不会用,留个纪念也好。
得,白自作多情了。温国宁接过符咒小心放好,笑道:“没问题,我一定交给他,路上小心,你们是小羽的朋友就是温家的朋友,有什么事都可以联系我,给你留张名片。”
他目送两人进了车站才离开,回到家没等去找温习羽,却见这小子先在他门口等着了。
这可真奇了,以前俩人当同学时,温习羽对他还算客气,这两天知道了他的身份后,温习羽态度立转,对他向来没有好脸色,骂人都是轻的,要不是杀人犯法,温国宁都觉得温习羽想捅他两刀,所以这是……朋友一走没必要再装,找他报仇来了?
温国宁不想理这瘟神,说道:“你来的正好,有东西给你。”
他掏出那一打整整齐齐叠好的黄纸符,没等开口解释,温习羽问他:“白学逸的符怎么在你这儿?”
他伸手就来夺:“还我。”
这么一打岔,温国宁倒是不想给了,怎么我好心好意给你带东西,你不但一个“谢”字没有,还说得跟我偷了人家东西一样?他手一躲,温习羽抓了个空,急道:“还给我。”
温国宁道:“这么紧张干什么?人留不住就想睹物思人?表弟,哥劝你一句,不管你喜欢什么样儿的,我都能给你找来,可是你看上谁也不能看上白学逸啊,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真的是你弟弟。”
温习羽冷冷道:“你再给我说一遍。”
他来时脸色就不对劲,黑得像冬日大雪,此刻声音一沉,黑云欲摧,眼看暴雪突降,温国宁生生打了个寒颤,仿佛真被扔进大雪天里冻了个透。
这个表弟还是少惹为妙,温国宁只能收起一副贱兮兮嘴脸,将黄符递给他:“着什么急啊,本来就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你说你也是,朋友走了也不知道出门送送,还得你哥代劳。你别以为这只是你个人行为,现在不同了,你一举一动都代表咱们温家,让人家出去一说,还以为咱们家不懂礼数呢。”
温习羽拿了符纸后没再揪住不放,也根本没听他到底在喋喋不休些什么话,转而说道:“我有话问你。”
温国宁道:“什么话,进来说?”
“不了,就几句,”温习羽道:“我妈和白莱,到底是什么关系?”
温国宁一笑:“嗨,你说这个啊,那就真得进去说了,外边人来人往的,讨论长辈这种事,让人听见不大光彩。”
这次他伸手去拽,温习羽没再躲避,跟着他进了房门。
敖小鱼带白学逸回家已经是一周以后了,因为中间两人绕道去了趟西江市,就是白学逸身份证上家庭住址一栏登记的地方,结果也在意料之中,毫无收获。
这座烂尾别墅区建在市郊,名字取得不大吉利,叫九海城,怎么听怎么感觉跟九泉是近亲,怪不得刚拿下地就破产停工了,这么接地府的名字,它不黄谁黄,还不如直接叫黄泉。
九海城面积太大了,骑着电动车一圈开下来都用了好几个小时,周围也没什么现代化建筑,不过想想也能理解,主要居民区都没有,其他设施建了也是摆设,干脆都一起撂荒算了,还能及时止损。
更远处稀稀拉拉有几座平房,住的都是老人,据说当年九海城没拆迁之前就在这里了,两人找去问过一遍,有人说当年这里拆迁十分顺利,一家钉子户都没有,原因也很简单,开发商给的安置条件太好了,除了远远超过平均标准不说,还答应按照居住面积给往市中心黄金地段分配房产,对当时还是小村庄的九海城村民来说,这是一辈子都难得的横财,很快都高高兴兴接受了,听说现如今都摇身一变成了富人,至于这几家……不在拆迁范围内,离得有点儿远,只有羡慕的份儿了。
照这么说,九海城开发商也挺有钱的啊,看这财大气粗的架势,怎么说破产就破产了呢?可见房产有风险,投资需谨慎啊。敖小鱼不死心,又问:“那当初在这里住过的人里您有认识的吗?一个也行啊。”
老大爷倚墙而坐,在鞋底子上磕了磕烟袋锅子,裹着烟嘴吸了几口,教育他:“你这娃娃说的什么话,人家在这儿住的时候我也不认识啊,走都走了,上哪儿找去?大小伙子有手有脚,自己干点儿什么不成,看人家发达了就非得来投奔,这不是热脸贴冷屁股吗?”
不认识就不认识,怎么还人身攻击上了呢,敖小鱼一生气,原本准备好的一千块钱“打听费”直接减半,就给了五百。
九海城就是块儿荒地,地面上找不出任何线索,除非一寸一寸往下挖,看看是不是埋着白学逸老家。但敖小鱼没这个能力,再留下去也是徒劳,白学逸不愿再让他费神,说道:“小鱼哥,先回去吧,这么转悠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只能这样了,敖小鱼叹息几声,拉着白学逸回家时还不忘安慰:“你放心,就算这里找不到,还有一条线索,我听说咱们有个道教学院,里边上学的都是小道士,回头再去那里问问,看看他们有没有丢过学生。”
白学逸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但也明白任何一个学校,如果真有学生走失这么久,只怕都要急得上新闻了,他可倒好,一点儿水花都激不起来,那就说明他大概率不在这些学校里,可是话又说回来,难道在这世上他就真没人要了?
好在也不算没人要,别人都不要他,小鱼哥要。
小鱼哥带他到家时,天气已入初冬。其实早就该冷了,只不过温家地处江南,气候尚且温润,在那里最多只觉得早起凉丝丝的,太阳一出就暖和了,敖小鱼家在北方,一下车冷风扑面而至,小刀子似的直往脸上刮,又干又疼,白学逸衣着单薄,忍不住打个寒颤。
敖小鱼看在眼里,给他拉了拉衣领,叫来出租:“去耀北商场。”
不知是失忆造成的还是本就如此,白学逸对物价没什么概念,先前在外面都是敖小鱼和温习羽花钱,他只负责吃。但物有贵贱的道理还是懂一点儿,可跟着敖小鱼进商场后,发现他买东西完全不看价,只要白学逸看上的,明确表达喜欢的,试过后很好看的,乃至于多停留一会儿的,敖小鱼就一个字:“买。”
买到后来白学逸都感觉不对了:“够了够了,别买了,我也穿不了那么多衣服。”
敖小鱼眼都不抬,只给商场留下地址让他们送回去,答道:“那我穿,刚好我也没有衣服了。”
两人差不多高,都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在荒棘镇时就脱过,换衣服穿也毫无压力,白学逸听他这么说才安下心来,说道:“那也不用买了,咱们两个穿也够了。”
这边告一段落,敖小鱼竟然又去童装那里转了一圈,说要给十七买衣服,还跟白学逸解释:“三哥有句话挺有道理的,孩子的自尊心应该从小培养,整天光着个屁股算怎么回事儿呢,还是得给他穿上点儿。”
白学逸道:“你不是不喜欢十七吗,还给他买衣服?”
“我没有不喜欢他,”敖小鱼道:“我只是看着他就烦,但是你喜欢他,那我也得对他好啊,烦他和对他好不冲突,我再怎么反感,他也是个儿童啊。”
买完衣服又去挑个人物品,先紧着每日必备的那些,其他都可以慢慢添置,转了一圈下来太阳快落时,两人才叫车往回走。
跟他花钱的气势很不匹配,敖小鱼住的不是什么豪宅,跟“豪”这个字一点儿不沾边,就是个宅而已,跟温习羽家那如同旅游景点的山头完全不能比。
小院两进,建在市中心,周围全是学校,从幼儿园到高中一个不缺,因此一年四季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安静不下来。
两人下了出租车,压着马路往家里溜达时,还要经过长长一串叫卖的小吃摊儿,在学校附近执勤的交警,下课晚的高中生,接孩子回家的父母……白学逸跟在敖小鱼身后半步,看什么都新鲜,尤其是那些小吃摊儿,油星子和各种调料几乎飘在风里,白学逸看得眼睛都移不开,凑到敖小鱼身边问他:“小鱼哥……你饿吗?”
敖小鱼目光一扫,怎能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笑道:“不饿。”
半晌,白学逸不情不愿挤出一个字:“哦。”
哦是什么意思,你饿了不会跟我说吗?敖小鱼只能主动问他:“你饿了?”
白学逸道:“有一点儿。”
其实中午刚在商场吃过,四斤水煮鱼,敖小鱼就夹了两筷子,剩下的都让白学逸一个人干完了,这才过去几个小时啊,饿得也太快了。白学逸说完肚子咕一声又响了,敖小鱼只好妥协:“那找个地方吃饭吧,吃完再回家。”
饿成这样了还要问他饿不饿,也算忍到极限,敖小鱼无奈道:“白学逸,你以后想要什么可以直接跟我说,不用拐弯抹角的问。”
白学逸拉住他的衣角跟上:“但我觉得我很麻烦。”
敖小鱼道:“没关系,我不觉得麻烦就不算麻烦,就算你是麻烦,那我就喜欢麻烦,什么都顺顺利利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这话听在白学逸耳朵里的意思就是,“白学逸是麻烦,我喜欢麻烦,等于,我喜欢白学逸”。
方才的小心翼翼一扫而空,他本就时不时自恋一把,一得出这个结论,立刻又支楞起来,一指不远处的摊子:“那我还想吃那个章鱼小丸子。”
敖小鱼笑了笑:“自己去挑吧。”
刚认识时,他总隐隐感觉白学逸以前的生活或许并不自由,似乎常年严格遵守各类条条框框,哪怕跳出一座四四方方的围城,身上也留下了圈养过的痕迹,因为他干什么都得问一句,诸如:“小鱼哥,我们晚上几点睡觉?”
“小鱼哥,我们明天几点起床?”
“小鱼哥,几点吃饭,吃什么啊?”
“小鱼哥,今天有什么安排,上午去哪儿,下午去哪儿……”
好像没有敖小鱼发话,他连步子都迈不动。
敖小鱼一度怀疑这孩子该不会真坐过牢,刚从里面放出来,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现代社会?但回家的这一路又打消了这种想法,他们每次住酒店都要刷身份证,真有什么前科早就暴露无遗,就算身后有人追杀,这么多天也早该赶过来抢人了,没人来查他就说明没问题,最大可能就是以前学校管得太严,这才留下什么都要问一句的习惯。
这样一分析,暂且放下心,又不知不觉回到最初的问题,到底去哪里找他的家人?
因为先前想到过道教学院,他回家后又是上网查又是联系认识的人,终于找到一个道教学院工作人员,对方听他问起最近有没有丢过学生,答他:“怎么可能呢,也不看看我们是干什么的,还能丢了人?就算有什么意外,随便起个卦就能把人找回来了,都不用惊动警察。话说你是在找人还没找到吗,要不然你把走失人员信息资料发给我,我也给你起个卦?就算不能太精确,方位和处境也是**不离十,价钱好商量。”
这条线眼看着又断了,敖小鱼只能委婉拒绝:“不必了,我已经报过警,就不麻烦您了。”
打完这通电话,敖小鱼又来来回回想了一圈,所有他能想到且能做到的,已经全都实行过一遍,最后每一条路的尽头都是堵死。
还剩下两个可能的选择,一是求助温家,但看那边的情况,他宁可让白学逸一辈子失忆也不愿他无端落入温家掌控,否则还不知会遭遇什么,另外一个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愿去想,那就是再去一趟荒棘镇,碰碰运气。
白学逸是在荒棘镇失忆的,三人相遇也是在荒棘镇开始,他们匆匆离开时除了抢到十七,其他什么都没办成,要打听的长发男人仍然不知道是谁,另一个跟白学逸很像的白姓男人也……不对,这个男人难道是白莱?
所以白学逸的父亲白莱,极有可能跟姓梵的男人认识,且一起去过荒棘镇?
这样一想,若要弄清楚白学逸失忆的真相,以及调查当年发生了什么事,第二趟荒棘镇之行简直非走不可,可一想到那个鬼地方,敖小鱼就瘆得慌,闹不好可是要丢命的,还是一种非常痛苦的死法。他受了普通的伤的确可以痊愈,可火葬毕竟没试过,真被烧死了,总不能再看广告复活吧?
自打回了家,他整天在纸上写写画画,梳理线索和后续发展,为白学逸的身世愁到头秃,反观这位当事人,那真是什么都不想,就知道吃,没过一星期,整条小吃街的老板都让他混熟了,比敖小鱼这个从小长到大的土著都吃得开。
他中间又带白学逸去医院做了一趟体检,主要为了查一下脑子是不是有病以及内分泌有没有问题。正常人哪有那么容易失忆,该不会是大脑受损?还有他这种怎么吃都不胖的体质,不是得了甲亢吧?
检查结果并无意外,白学逸各项指标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用医生的话说就是,这身体素质都能去当飞行员,敖小鱼终于放心了。
一番追查下来,半点儿进展都没有,眼看到了年底,有些人一到年关将近就容易变懒,万事都想用一句“过年再说”顶过去,敖小鱼也不例外,某天一觉醒来忽然觉得好累,看不到尽头的调查真不想继续了,不如摆烂算了。没准儿哪天就有人主动来找他要白学逸,如果是个类似温家那种富豪,他也许还能好好敲对方一笔钱,刚刚够抵白学逸的伙食费,真是越想越开心。
白学逸并不知道自己在敖小鱼眼里成了个金疙瘩,还是奇货可居的那种,午睡后一睁眼见敖小鱼躺在窗边摇摇椅上,握着本书却没看,只一个人长吁短叹,过去问他:“干嘛呢,唉声叹气的?”
敖小鱼道:“在考虑要不要把你挂到网上。”
白学逸道:“为什么?”
敖小鱼:“这样认识你的人一看见,就能主动来找你了,省得我还要一个个去查。”
“还是不要吧,”白学逸道:“万一有人觉得我好看,过来冒认怎么办呢?”
敖小鱼:“我会分辨真假啊,上来先问几个问题,说不出所以然来的我不会让他们带你走。”
白学逸道:“那也不行,我看网上好多女孩子小时候被人扔了,长大后亲生父母来认,你以为是为了亲情吗?错,根本不是,就想多个钱袋子或者送她们嫁人收彩礼而已。就算来找我的是我家人,那也不可信,你随随便便把我送出去了,他们虐待我怎么办,把我卖给变态老男人怎么办?就算有血缘关系,也未必就是好人啊对吧,比如你看温藏。”
“没事儿少上点儿网吧,”敖小鱼道:“这种事总归是少数。”
他沉默一下,又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不如这样,谁来找你,我就跟他要钱,拼了命的要,如果真是为了你这个人来的,应该不会吝啬这点儿钱吧?”
白学逸道:“那给了钱我就要跟他们走吗?”
“看你自己的想法,”敖小鱼把手里那本考研参考资料盖在脸上,声音闷闷的:“你想走就走,不想走,也就砸我手里了呗。”
白学逸一口回绝:“那我不想走,你也不要再查了。”
“为什么啊,”敖小鱼撩开书本,侧过身子看着白学逸:“说起来这段日子光我一个人使劲儿了,你也不说帮忙想想,你就一点儿不着急吗?不想知道你的来历,去处,不想见见你的家人?”
白学逸推推他,在摇摇椅上挤开一道缝,也不管敖小鱼能不能撑住,自顾自坐了上去:“着急是因为有目标,有时间期限,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有什么好着急的呢?而且我觉得你有一句话说得对,真正想见我的人,我等在这里什么都不干,他就会主动来找,根本不用咱们费力气,可是如果我失踪了都不着急,甚至等我找上门才发现我不见了的家人,找来干什么呢,还不如不要。”
敖小鱼一愣:“啊……你说的也……”
挺有道理的。
白学逸又问他:“比如明天我失踪了,你会找我吗?”
“会啊,”敖小鱼道:“谁家丢了一百多斤肉不找找。”
白学逸道:“那我现在有会主动找我的家人了,以前的人我就不要了。我决定了,从现在开始停止一切调查我身世的行为。”
这话听来虽不讲道理,但莫名悦耳,敖小鱼想了想又劝一句:“也不能这么说,或许他们还在找,就是暂时没找到而已。”
白学逸道:“那我们就更没必要找了,等着就行,要不然万一咱们瞎找一气跟对方错过了,反而麻烦,还不如站在原地等。”
敖小鱼还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嗡嗡响了一阵,他见来电显示是个本地座机号,接起一听,对方的口气公事公办:“您好,这里是中塘路派出所,请问是敖先生吗?”
中塘路派出所,不就在他家这条巷子的斜对门吗?敖小鱼一头雾水:“是我,有什么事?”
警察叔叔道:“方便来一下吗?接到群众举报说有个疑似人贩子,他说是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