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的烟花真美,我被人从二十楼推了下来,然后见到了那个拿着火把点燃烟花的女孩儿。
原来是她。
今早上学路上姜满在街边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女孩,她穿着虹暨的新生校服面无表情地等在红绿灯旁,细长的眼睛轻轻阖上看起来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透过车窗姜满望向路边的瞳孔微微一震,此时车正停在路上堵得走不动道,姜满干脆拿了东西下车,身后司机的声音很快被车门关上的声音隔绝。
她走到街边,女孩仍旧目光无神地盯在对面的数字上。
大概察觉到身边站了人她倦倦地抬起眼皮瞥了一眼,随后转过头去那双原本疲怠的黑眸微微睁大,姜满注意到她偷偷侧过头在打量自己,眼中还透着几缕不易察觉的光。
因为知道女孩在打量自己,姜满趁她悄悄侧眼时转眸与她对视,女孩明显愣了一下呆呆地站在原地。
好可爱。
她不自觉嘴边勾起一抹笑意本想继续问女孩叫什么名字,结果就看见她在愣了几秒后惊慌地转过头去缩着头恢复了生人勿近的疏离。
红灯结束了,路边的人都涌入人流中,那女孩也消失在了人潮里。
“虹暨的新生吗?”姜满站在路边眸光微沉。
虹暨的学生大多都是本校直升每年招收的新生名额有限,因此外面一个虹暨的新生名额都炒到了天价,其中有个特殊情况就是贫困生名额招收,富人看不上穷人上不起。
只是随意打量了几眼姜满就已经能确定她是虹暨今年招收的贫困生,确定了范围只用去看看贫困生名单就行。
平常姜满到学校都是一脸沉郁,见到她的人都是能躲就躲谁也不想招惹她,不过今天自打姜大小姐下车就能看到她满面春风心情愉悦。
虹暨校园内不准有车入内每天早上校门口如同一个豪车展览会,下车的学生非富即贵,也只有在进校门时所有人才会同时混在一个人潮中。
平时畏畏缩缩的保安看脸色的本事一流,逮着好机会就堆起了笑脸向姜满问好:“姜小姐好。”
上一秒还嘴角上扬的人转过头见到他马上垮了脸,轻轻吐出两个字:“晦气。”路过时甚至连正眼也没给保安一个,鄙夷轻视之意毫不遮掩。
等那道高高瘦瘦的身影走远,保安抬起头抿唇远远朝那方向望去眼底满是隐忍的仇视与怒火。
“呸!什么东西...”
虹暨的晨钟敲响,姜满没有先去教室转道去了校长办公室,要先把贫困生名单拿来确定那个人的名字,这件事晚了不行得尽快。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学校里面到处都是忙碌的人,到办公室时校长正好不在,姜满推开门神情舒散地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准备等一会儿。
校长办公室一般来说是不让学生随便进的,但姜满显然不是学校里的普通学生,看她这当自己家溜达的样子也知道校长和她家关系匪浅。
虹暨每年向学生“自愿”收取的建校费其中有一半都是姜家支持,如果按照蛋糕游戏里的等级来划分,参加游戏的自然都是不起眼的小鬼,一小部分有资格在教室监控里观看游戏过程的有钱人属于站在五层之上的贵族,而姜满既不属于参与者也不属于观看者,因为她是整个游戏的制定者。
不过想起“蛋糕游戏”,姜满靠在真皮沙发上嘴角缓缓露出了笑,一想到那些小鬼手足无措的样子她就迫不及待了。
窗外传来一些细碎的哭喊声,她神情懒懒地撑着头有些不耐烦,这声音越来越清晰尖锐吵得人头疼,偏偏校长还迟迟不见人影,她索性起身到窗边去看究竟怎么回事。
从二楼办公室往下看去一群穿着校服的男男女女正围成一圈对中间的什么东西拳打脚踢,看来就是里面那东西一直吵个不停。
姜满靠在窗边往下凝视一群人,看清中间的人后嘴角的笑就掩藏不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放过我吧...”
“我给你们当牛做马,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被围在中间的是个女生,眼见周围的人没再动手她赶紧撑起身双膝跪在地上,说着头上动作不停咚咚地就磕在地上毫无自尊可言。
“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你不是一向高贵得很吗,‘我不喝无机牛奶’。”旁边的人站在她身边龇牙咧嘴学着她当初的样子。
“还有还有,这小贱人有次站在姜满身边对我说‘不要碰到我’。”
一群人指着跪在地上的程蓝大笑起来,人群中间传出几声细小的啜泣声,还是那样熟悉的配方。
钟声已经敲响一阵此时还在校园里游荡的学生不多,一只浑身散发着黑雾的乌鸦从外面飞进来,小畜生目标明确就是来找主人的,果不其然径直飞到了程蓝的肩膀上。
其他人还围着程蓝笑得得意忘形,可姜满在二楼看得清楚,眼见那只乌鸦贴着程蓝又亲又啃喜欢得紧,她的手也随之握紧。
这时有人突然朝程蓝脸上猝不及防地踹了一脚,人被踹得仰翻在地上那只刚落脚的黑乌鸦也从肩头滑落被主人压了一个屁股蹲。
看到这儿姜满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下面的人自然也听到动静都抬起头去看,结果一看纷纷脸色煞白。
几人相视一眼互相推攘想赶紧离开又怕姜满待会儿亲自找上门去。
“嗨。”
楼上的姜满大方地朝他们挥挥手,结果又看到那只小畜生一瘸一拐地爬到程蓝肩上,实在忍不住她看着楼下的惨状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下面的人不知道姜满又发什么神经一个人在那大笑只能全体呆愣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仰面躺在地上的程蓝脸上残留着刚才那一脚鞋印就这么怔怔地望着姜满,麻木又可怜。
身后校长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姜满转过身去对着迎面进来的校长粲然一笑:“杨校长,你回来了。”
女人一身严肃正装眉眼间透着股不言而喻的威严,见到办公室里还有人时眼里闪过一丝凌冽意识到是姜满后立马溢出笑意,“是姜满啊。”
姜满走到杨藤身边亲昵地挽起女人的手:“我来找您要今年的新生名单瞧瞧。”
杨藤把手上的文件放到办公桌上也没急着坐下,“这里,你拿去吧。”
姜满低头往桌上一瞥拿起来翻了两下果然露出满意的笑,贫困生在最后一页,她的目光略过前面几个已经见过的名字在最后一个名字停下。
“怎么,你认识?”校长喝了一口茶润嗓子又随意问了一句。
“她是我今天早上刚认识的朋友。”
杨藤没多问点点头说:“你高兴就好,正好和你一个班省得再调动。”
“对了杨校长,我有一件事要向你反应。”姜满顺手把名单放回桌上眼神不自觉往窗外瞥了几眼。
“什么事?”
她指向窗外:“刚才我看见下面有人聚众斗殴。”
学校里面每天大大小小的事不少,学生打架这种事杨藤自然没少听说不过大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谁也不是显得没事干的。
可姜满开口了她还是接过话,问:“怎么回事?”
“好几个人围着一个女生又打又踹的,我看着都害怕。”
这话一说完校长的嘴角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抽搐了几下,光是上学期被眼前这位大小姐打进医院的就有好几个更别说还有一些被悄悄瞒下的。
两人来到窗边往下查看果然就见到刚才的几人还傻楞在原地没走,一看见姜满再次露出头来,几人同时举起手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异口同声道:“嗨。”
姜满眨了眨眼睛对着下面的同学噙着笑,一旁的校长原本平静无澜的眼中也升腾起怒意来。
办公室里校长杀气腾腾地转过身就要往楼下冲去,姜满自然不会错过这场好戏。
于是挂满绿藤的楼下,不一会儿杨藤校长领着身边大摇大摆的姜满就这么满脸阴森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这么久动作完全不换的,该躺在地上的还是躺在地上,该围在旁边的还是围在一起。
姜满目光隐晦地看向地上如死鸡的黑乌鸦,大概是感受到一道电流般的眼神,那只众人眼中如空气的黑鸟蹭地起身全身聚满了黑雾。
“你们在干什么!”
几乎是所有老师出场时的震慑名言,一股霸气震得全场噤声浑身一抖就连刚抖落起来的乌鸦也双翅抱头全身颤抖起来。
“我...我们在...关爱同学。”人群里一个胖子下意识抖出一句。
话一出口杨藤脸上的怒气更明显了,走近一看地上还躺着一个立马吼出声:“还不快给我滚起来。”
原本作死人状的程蓝许是被吓到脚印也没顾得上擦竟然是直直朝校长跪下了,见她这样霎时周围好几人捂着嘴偷笑。
杨藤扶着头摇了摇重重叹出一口气,身边姜满及时上前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弄成这个样子。”
前面的几人一听立马把矛头指向还跪在地上的程蓝:“都是她,她偷我们东西。”
“对啊,我放在更衣室的球鞋差点就被她剪烂了。”
姜满走到程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开口道:“是误会吧,程蓝可不是这样的人。”
“我们刚走进更衣室就看见她手里拿着我的球鞋另一只手上的剪刀还被吓掉了。”
地上程蓝独自垂头的身影单薄瘦弱轻轻抽搐的样子看起来弱小无助,姜满俯下身抬起她的下巴问:“是这样吗,程蓝同学?”
女孩脸上沾着鞋印几滴眼泪滑落下来,摇了摇头哭着说:“不是不是,我一进去就看见她的柜子被打开了地上还放着一双鞋,我只是去看怎么回事,至于那把剪刀我是真的不知道。”
“她撒谎!”
“啪”,清脆的一巴掌扇到程蓝脸上,姜满直起身嫌弃地擦了擦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她神情一片冰冷眼底阴鸷睨着地上的人:“做错了事就该道歉,还等着有人来听你可怜兮兮的狡辩吗?”
女孩脸上赫然一个鲜红的巴掌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我没”
“好了事情已经弄清楚了,赶快向同学道歉。”
姜满身后,杨藤显然早已不耐烦眼神冷寒如刀。
墙边的绿藤开得正好若隐若现能看见几朵含苞待放的小花,在没人看见的角落一股黑雾弥漫开来将几朵小花笼罩在其中。
楼下站着的一群人脸色各有各的精彩,一道低如蚊蝇的抽泣声响起:“是...是我...我的错。”
“啪”,这一巴掌扇到了另一半脸上。
“是这样吗?”姜满的声音就像淬了刀子。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程蓝抬起头擦掉一脸的眼泪和土,声音比起刚才大了许多:“是我的错,我不该偷拿同学的球鞋,更不该企图偷偷剪坏,都是我品行低劣,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她此刻犹如宣读宣言般望向姜满:“我向同学道歉,希望能原谅我的过错。”
“这不是能说好吗,我还以为你不仅是个小偷还是个小结巴呢。”
那几个学生一听也配合地笑起来,还不忘去观察姜满的脸色。
“行了事情解决就好,都快回去上课吧。”校长没再多说什么扫了眼几人就离开了。
姜满的目光越来越冷,眼前的黑雾蔓延开来还在逐渐扩散,她的脸色像结了冰一片寒霜,低眉凝着黑雾中原本还楚楚可怜此刻忽明忽暗闪烁的一双凝着怨视的眼。
“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