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行刑场 第23章 玻璃花窗

祝暥将混沌之石收入背包的下一秒，她被一股引力给拉住了。

整个世界开始天旋地转，感到头晕目眩，她的意识好像被人拉进了翻滚洗衣机里不停地运转，胃里也连带着一起翻滚，胃部痉挛，令人想要呕吐的恶心感涌至喉咙。等结束时她忍不住往旁边一倒，手下意识扶住了墙面。

等意识稍微恢复一些，她才看向周围，发现自己来到了全然陌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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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第四扇门，因为侦探将二级试炼场的核心力量混沌之石给收走了，试炼场里的时间停滞。

此时第一组的投票结果刚好出来，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悬浮在半空中的巨大钟摆猛地碎裂，万万块金属碎片断裂在人们上方。整个由岩石组成的密闭空间在这瞬间同样崩塌，海水涌了进来，波涛起伏，将下方的火海连同人类也一并吞噬。

祝暥并不清楚在她离开后整个迷宫发生的事情，她现在正在探索这个被混沌之石拉进来的地方。

毫无疑问，这里是一座教堂。

四周是五彩斑斓的玻璃花窗，长椅上坐满了戴着白色兜帽的人类，他们都统一在做祷告，站在上方台前的神父拿起了《圣经》为人们做今天的礼拜。

她突兀地出现在教堂，引来了神父的注意。神父走下了阶梯，和蔼地看向她，就仿佛她是他的孩子一样，“孩子，你叫什么？”

脑海倏忽刺痛了一下，她忍不住抬手按住太阳穴，记忆一片空白，神情茫然，“我……我不记得了。”

“那你要不要先听我们做礼拜，上帝会指引我们前进的方向。”神父慈眉善目，他将少女带到一个空位，“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缓慢地点了点头，看着老人颤颤巍巍地走回台前。

她听着听着忍不住睡了过去。

睡眠质量意外地很好，她醒来时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能量，但她还是想不起任何记忆。

神父坐在她身边，见她醒来，将手中的面包递给她，“有想起什么吗？”

少女摇摇头，没有防备地接了过来，咬下去的一瞬间整个脸都皱了起来，好硬，这是人能吃的吗？

神父看见她的表情，笑了笑，也没有生气，“孩子，出去走走吧，说不定会想起来什么。”

她本来不太想继续吃下去，但是她又很饿，于是艰难地把整个面包都吃完了。吃完面包后，她和神父告别，走出了教堂。

外面的城市建筑是采用和教堂一样风格的，该怎么形容这种风格，哥特式吗？

她脑海里蓦然出现了这个词，与之相应的是有回忆犹如电影一帧帧播放了起来。

她看见自己坐在了桌前，背景是一大片书架，用钢笔戳了戳身侧的男生，“上次我们去游学的城市，是不是也是这种哥特式的风格？”

男生挑了挑眉，“对啊，你当时还跑人家教堂去了，人家教堂做完礼拜后你还缠着神父问圣经的故事，害得人家以为你是自己人了。”

他的眼睛好似水墨画出来的，几分晕染就成了纯粹的黑，笑着询问她的意见，“礼礼，下次我们再去一趟？”

回忆画面骤然消失，她再次睁眼，还是站在原地。

礼礼？她叫礼礼吗？

有点奇怪的名字，仍旧是没有什么印象。

她开始探索这座城市。行人来去匆匆，她企图想和人搭话，却见到对方冷漠和警惕的眼神，只好放弃这一选项。

没有走多久，原本灰蒙蒙的天气开始下起了小雨，过路的行人熟练地拉起了兜帽遮住。她左看右看，尝试着将自己的侦探披风反盖住头顶，但是披风一点都不固定，最后又滑落下来，于是放弃。

正想找一个地方避雨，还没有行动，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急促的枪响。这声枪响仿佛拉开了激战的序幕，几辆车在枪林弹雨中飞速行驶。

她脑袋空白了一瞬，下意识往旁边躲去，才发现大街上除了她就没有其他行人了。

“……”这跑得也太快了吧，到底是有多熟练。

她刚躲在一个路边咖啡厅的屋檐下，衣袖就被人拉住了，她低下头看去，一个面容脏兮兮的小男孩讨好地看着她，怯生生的和她说话，“姐姐，那边有人在抢运钞车。”

“你怎么知道的？”

他仰着头看她，和她解释，“我看到了，姐姐，那边好多钞票，你不去捡吗？运钞车被打破了，好多钱。”

她看透他的打算，“你是不是想让我去捡，你好跟在我身后捡。”

男孩向她绽放一个笑容，“嗯，姐姐不愿意的话也可以的。”

“……”

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做，她没考虑多久就同意了。就算面前这个男孩是骗她的话她也无所谓了，很奇怪，她居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生命，如果就这样死了好像也可以。

反正，她想不起任何事情。

她跟在男孩身后，走向男孩所说的地方。男孩熟练地带她穿过很多小巷，估计是走了近路，所以几分钟就到了目的地。那里果然散了一地的钞票，而且有持枪的蒙面匪徒在捡钱。

她嘱咐男孩，“你在这里等我好吧，我去捡，你就不要过来了。”

“好，我会在这里等姐姐回来的，姐姐你要小心。”

她沉默半晌，转过身悄悄往前方过去了。

真是太荒谬了。

明明早上她还在教堂沐浴上帝的光环，下午就在打算偷运钞车的钱，好极了，她这人生真是太有盼头了。

她当然不会傻到要跟持枪的匪徒对峙，所以她只是打算看看有没有捡漏的地方。最后她在几个角落捡了几张钞票，走回原地，见男孩还依旧站在那里，她把所有的钞票都给了他。

男孩怔住，他整个人好似被定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她，“你都给我了吗？你不要吗？”

她感到奇怪，“不是你让我去捡的吗？都给你不是吗？”

“……”他舔了舔干到已经有些裂皮的嘴唇，“这些钱已经够你在富人区租下一套房子了。”

“我不需要。”她话音停顿一下，好似想起了什么，口吻跟随着脑海浮现出的文字缓慢诉说，“我听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当你得到了本不属于你的东西时，你就会失去属于你的一部分东西。”

画面的男生靠近，低垂着眼看她，眼睫一颤，“所以，我相信命运早就标注好了代价。”

“是吗？但我不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男孩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他嗤笑了一声，“如果我相信命运的话，那我现在就不会活着，早就死透了。”

她刚想说些什么，胃部却传来了疼痛，她下意识捂住腹部半蹲了下来，脸色难看。

刚刚还表现厌世的男孩立即紧张了起来，走到她面前同样蹲下来去看她的表情，看到她额头上已经出了冷汗，皱了皱眉，“喂！你怎么了？你是生什么病了吗？”

最后她疼得没有办法，男孩只好带她去了附近的诊所。

结果在做完检查后，医生诊断是她吃了硬物，可能划到了胃部，开一点药吃就行。

她：“……”

男孩：“……”

而恰好的是，今天捡到的这些钞票刚好抵上医疗费了。

男孩不情不愿地结账，还不忘质问她，“你是把刀子给吞进去了吗？你们这些大小姐不是傻得要死就是蠢得要死。”

少女好脾气地回答他的话，“我在教堂吃了神父给的面包。”

男孩一哽，“难怪。”

“教堂的食物都是给我们这些活不下去的人吃的，本来就很难吃，我看你应该没有热过就直接吃下去了，难怪会划伤胃。”

她坐在诊所的接待厅里，这时候没有其他患者，只有她这个患者在，所以医生也没有赶她们出去，还给她倒了水让她吃药。

男孩见状，表情不屑，靠近她和她说医生的坏话，“这黑心医生平时很抠的，别说水了，都不会让我们坐下来休息的，看完病收完钱就会把我们赶出去的，还是看在你大小姐的份上才给你的。”

她就着水吃完了药，“你为什么叫我大小姐？”

这人变脸变得太快了，明明一开始见面还会装乖地喊她姐姐，现在已经完全露出真面目了。

男孩定定打量了她几秒，“你就是啊。”

不然怎么这么好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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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她的时候，见她傻愣愣地站在街边，几分钟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要躲雨才找了一个咖啡厅躲雨。

她身上的衣服和这里的人都不太一样，虽然是墨绿色的，但这样的色彩也比其他人明亮太多了。

她微仰着头去看雨，还抬手去接雨，这样的举动太突兀了，突兀到仿佛她和这里的人所处的不是同一个世界。她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看向他的眼神十分天真，好像从来没有经验过苦难。她像高悬的月亮，像他见过的那些彩色玻璃花窗，却跌落在了这里。

她与这里格格不入，看上去十分好骗。

于是，他走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