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希宁垂着眼,指尖还沾着刚才溅到的水珠,歉意像细密的潮雾漫上眼底,望着纪燕均的目光带着几分无措。
纪燕均却只是拿起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拭脸上的水渍,棉质布料蹭过下颌线时,他甚至勾了勾唇角,语气里听不出半分责怪,反倒带着点玩笑的轻松,
“既然头发已经湿了,那就顺便理个发吧。”
这话听着不过分,谢希宁松了口气,很快点头应下。
其实纪燕均的发型本就利落合宜。
他的骨相实在优越,额角的弧度、耳后的线条都透着天生的规整,根本不需要过多修饰。
谢希宁只拿着剪刀,小心翼翼地在发尾修了修长度,没敢多动。
理完发,她还是忍不住再次道歉,指尖攥着剪刀的手柄轻轻收紧:“弄好了,真是抱歉,把你全身都弄湿了。”
纪燕均正对着镜子偏头看发型,目光落在发梢的碎发上,像是没听见她的话。
谢希宁顿了顿,又提起另一件事,声音轻了些,
“至于你爸爸的事情,真的感到很遗憾。我只见过他一次面,真不敢相信他就这么离开了…… 请问你们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一旁的商泽林早就摸不透纪燕均的心思,心里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把遗嘱的事挑明,省得后续麻烦。
他刚要张开嘴,把真实意图说出口,纪燕均却突然接过话茬,语气自然得像是早就想好:“其实我们来这里…… 只是探访而已。”
见谢希宁眼里浮出疑惑,他又补充解释,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是我让商叔叔带我来拜访爸爸生前好友的家人,他才会带我来这里,仅此而已。”
商泽林心里虽不赞同,却也不想在外人面前驳纪燕均的面子,只好抿着唇没说话。
在纪燕均看来,这沉默便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他顺势往前凑了凑,语气更热络些:“这么说,你的爸爸是宴盛叔叔,妈妈就是秋姨了?”
谢希宁乖乖点头。
纪燕均眼底飞快掠过一丝算计,脸上却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声音也软了几分:“是这样的,我爸爸以前总把你父母的事讲给我听,他们年轻的时候是很好的朋友。对了,我爸爸去世之前,是不是还来见过你啊?”
“确实是只有一面之缘,当时也没说上什么话,” 谢希宁如实点头,没多想,“应该还没重要到要告诉你吧。”
纪燕均的笑容又大了些,转头看向身后的商泽林,语气带着点打趣:“老人家就是这样,总喜欢回忆过去,不像我们年轻人,对吧,商叔叔?”
商泽林顺着话头点头,补充道:“是啊,纪先生去世之前,把你和你妈妈的事都告诉了燕均,所以燕均想来看看你们。”
说完,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要开口:“不过燕均,既然今天到这儿了,不如就把那件事告诉……”
话没说完,又被纪燕均打断。
他对着商泽林递了个眼神,语气带着点 “为谢希宁着想” 的体贴:“我看还是不用说了吧?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怕那件事会吓到她。”
谢希宁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顺着话往下问:“什么事情啊?”
“就是你爸爸和我爸爸年轻时候的一些小事,不算重要,”
纪燕均轻描淡写地揭过,话锋一转,带着歉意,“今天第一次上门拜访,真是打扰了。可惜没见到你妈妈,不过没关系,以后肯定还有机会。”
看着谢希宁依旧懵懂的样子,他又补充了一句,语气诚恳得让人没法怀疑:“我相信如果我爸爸还活着,肯定会特别高兴我们两家时常走动的。”
说完,他转身对身后的商家父子抬了抬下巴:“好了,我们走吧,商叔叔。”
商泽林只好对着谢希宁点头告别:“那希宁,我们就先走了。”
走出理发店,纪燕均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不屑,他回头对商家父子嗤笑一声:“那个叫谢希宁的,比我想象中天真多了。我还以为生活在这种小地方的人,会凶悍些,没想到这么好骗。”
商泽林快步上前,伸手按住纪燕均要开车门的动作,语气带着急切:“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遗嘱的事?总不能一直瞒着。”
纪燕均眉头皱了皱,眼里露出一丝不耐烦,却还是敷衍着:“这样吧,我明天去银行提申请,以法律继承人的身份掌管我爸的所有财产。在这之前,没有我的吩咐,你什么都别做。”
“可这样不符合法律规定啊,” 商泽林忍不住反驳,“法律规定,当事人去世后必须公开遗嘱,不能这么私下去办。”
纪燕均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随意:“好了,商叔叔,迟早都会告诉她的,不就是时间问题吗?”
商泽林还想再说些什么,刚要开口,就被纪燕均打断:“行了,你最近也太辛苦了,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接下来的事,让商陆帮我就行。”
一直站在旁边走神的商陆,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猛地回神。
他抬眼看向父亲紧绷的脸色,心里顿时犯了怵,他可不想趟遗嘱这趟浑水,正琢磨着找个借口推辞,纪燕均却先一步堵住了他的话。
“我可是你老板,你得听我的,” 纪燕均语气带着点不容拒绝的熟稔,“先把你爸爸送回去,之后我们再好好聊聊谢希宁那女人的事。”
商陆叹了口气,知道躲不过去,只好认命地拉开驾驶位的车门,发动车子,一路把两人平安送回了家。
傍晚景知秋回到家时,谢希宁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她。她把今天纪燕均和商泽林上门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说话时眼睛一直留意着母亲的神情,没放过任何一丝变化。
果然,景知秋刚拿起菜刀准备切菜,听到 “商泽林和纪博洲的儿子” 时,手猛地一顿,菜刀悬在半空,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你是说,商泽林和纪博洲的儿子,今天来我们家了?”
谢希宁点头,趁机追问:“妈妈,你竟然认识泽林叔叔?”
景知秋的眼神瞬间飘向窗外,像是在回忆什么遥远的事,语气也变得简洁而疏离:“认识。以前,商泽林、纪博洲和你爸爸,他们三个人是好朋友。但后来你爸爸和纪博洲闹掰了,商泽林选择站在纪博洲那边。”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所以你说他们今天来家里,我还真有点不敢相信。”
说完,她重新拿起菜刀继续切菜,可刀刃落在胡萝卜上时,节奏明显乱了,就连谢希宁都看得出来,母亲的心早就不在切菜上了。
谢希宁假装没察觉她的异样,语气随意地提醒:“纪燕均说,是他请商泽林叔叔特意来拜访他爸爸生前好友的家人,才过来的。”
景知秋不屑地说:“我才不信呢,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事。纪博洲那个人那有什么好朋友,说是仇人还差不多”
随后跟想起什么来一样,嘱托:“希宁你要离他们远一点,妈妈对这家的人没有任何好感。”
谢希宁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纪缇娜也得知了遗嘱关于自己的那一部分,她在房间里拿着遗嘱,不停地质问:“这算什么哥哥吗?连两三千万的小钱都不舍得给我”说完,又看了一遍遗嘱,把塑封的遗嘱拍的乱响,
“这是什么啊!说是有任何权力可以住在这里,每个月还只给二十万,这点小钱够干什么啊!”
她在房间里乱转圈,最后得出结论:“他肯定是把钱给那父子俩了。”
那父子当然指的就是商家父子。
笑笑惊讶的问:“天啊,夫人,您不是说纪先生不可能把钱给那父子俩吗?”
纪缇娜捂住胸口说:“闭嘴,你突然出声吓死我了”又不自然地解释说:“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我怎么知道财产给谁了?宣布遗嘱的时候我又不在场,不过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秘密。”
随后,露出思索的表情说道:“我倒要仔细查查,到底是谁得到了我哥哥的全部遗产?”
明确了,咱们缇娜夫人是火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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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