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尹大人，为何会这样？ 第12章 家不像家

李妈妈跟着赵楚樟回到他的房间，将手中捧着的几件新衣服放在床上。看着一言不发一脸愁苦坐在一旁的年轻男人，她叹了一口气，这个家受害最深的人过得最坏。

想到此前种种，她还是劝慰：“世子，夫人她……她心里是爱你的，你也知道夫人过得是怎么样的日子。她就是控制不住情绪。”

“你离家后，夫人日日念着你，每天晚上都睡不好，总是被噩梦惊醒，只能靠你的信安慰自己。那几件衣服也是夫人亲手做的，你就体谅夫人一下。”李妈妈说着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

赵楚樟还能说什么？在李妈妈的帮助下，他试了新衣服，衣服的料子是极好的，针脚几乎看不出来，最为重要的是很合身。自己已经几年没回家了，也不知道这个尺寸母亲是如何知道的。

“很合身，不用改了。”李妈妈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到赵楚樟说：“我累了，明日还要去查案。妈妈先回去吧。”

李妈妈闭上了嘴，看了一眼低垂眼眸看不清楚情绪的人，退出了房间。

回头看着灯火熄灭的房间，她摇摇头。这个家不像家的地方，困住了好多人，让他们人不像人。

室内的赵楚樟坐在一旁，摸着已经脱下来的衣服，想起了很多。儿时他也渴望父亲的怀抱，可是父亲的怀中只有胡姨娘生的弟弟。他羡慕别人家的孩子可以随着父母一同逛灯会，等到灯会那日，站在他身边就只有母亲。父亲抱着妹妹牵着弟弟，眼中都是胡姨娘。

他抬头看向母亲，那时母亲眼中流出的情绪他不懂。长大了才知道父亲其实是有父爱的，只是父亲不爱他，同样也不爱自己的母亲，他的父爱只在胡姨娘和她的一双儿女身上。

母亲第一次歇斯底里是因为自己，那次的自己被奸人所害，差点溺死在荷塘中。被人救上来后，母亲就像是疯了一样，头发散乱双眼通红冲进皇宫中，她跪在皇后面前，想要与父亲和离。

可父亲是皇室子弟，是皇帝的亲弟弟，怎么能和离呢？即便是母亲和自己被外祖接到家中，最终的结果不过是父亲的爵位被降，自己被立为世子。胡姨娘身边的下人换了一波。

他心疼母亲此前的遭遇的，若不是自己，也许母亲那个时候就和父亲和离了。

清晨，李妈妈刚刚起床，便守候在萧夫人的房门外，而夫人尚未起身。赵楚樟惦念着开封府的情况，起了个大早，去到母亲的院子看到门外的一群人，见到这样的场面，就知道母亲今天并不想看见自己。

守在门外的李妈妈见房间里面没动静，便也知道夫人的决定。见赵楚樟向自己走来，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如何面对。

“世子，夫人还未起。”李妈妈只得低着头挡住赵楚樟前进的脚步。

因李妈妈低头看不清对方的情绪，赵楚樟变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说：“开封府最近事务繁忙，着实抽不开身，劳烦李妈妈帮我和母亲说一声。”

说罢，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便走了出去。

可不想出了门就看见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走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她看见赵楚樟先是一愣，随即开心地跑了过去，“长兄何时回来的？”

上次回家还是四年前，那时的赵楚棠还是个不到及笄之年的小姑娘，一转眼便长成了一个大姑娘。赵楚樟心头一暖，温柔的对妹妹说：“昨日刚回家，你也知道开封府的事情忙。”

“兄长忙完后就回家吗？”赵楚棠想要缓和家中的关系，这个家马上就要散了，她不愿看到这一幕。

赵楚樟却摇头说：“我也不清楚，开封府案件驳杂，忙完手头上的案子后，我也要适应一下。”

她又怎么会不知这是一种拒绝呢，赵楚棠强颜欢笑，“那也好，兄长即便再忙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好，你是要去给母亲请安吗？”赵楚樟面对这个妹妹，总是不能狠下心来。她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每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喊着“哥哥，哥哥”的妹妹。

“是，母亲起得早。”

赵楚樟闻言一怔，随后便是自嘲一笑，侧身让路，“去吧，我回开封府了。”

赵楚棠看着兄长的背影，总觉得他藏了心事。自从兄长十五岁偷偷跑出去投军，到今年他只回过家三次，每次都是这样心事重重地离开。

尤其是他的背影，一次比一次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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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开封府的赵楚樟心情还没能平复下去，就看到衙役们面色如土。他们见到赵楚樟回来就如同见到了救星一样，上来说，“大人禁军萧统领来了，无论我们怎么劝他都不走。他还听说是沈姑娘协助破案的，说什么都要将沈姑娘带走。”

赵楚樟想到沈昭先那个不会看人脸色的行事，又想到萧渊那个脾气。顿觉不妙飞奔而去，生怕晚了就直接给沈昭先收尸。

沈昭先的画室中，萧渊手下的士兵争先说着自己印象中的人，而沈昭先根据他们描述的样子，一点一点画了出来。

当赵楚樟赶到时，就听到里面的士兵兴奋震惊的声音，“大人，大人，真的像，有八分像。”那个士兵拿着那幅画完的画像递到萧渊手中，“见过他的人都能认出。”

萧渊拿着手中的三幅画像看着沈昭先。之前听闻赵楚樟从庐州带回来一个女人。刚开始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女人他会收入房中，没想到却是送进开封府。

所有人都对沈昭先不信任时，发生了姜敏的案件，她根据头骨画出了姜敏的样子。甚至还能找出了秦姨娘案的关键线索。怪不得赵楚樟将这女人带来开封府。

萧渊眼中眼藏不住对沈昭先的欣赏，看她的眼神中都掺杂着一些柔和，他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凶，也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和：“赵楚樟用什么条件让你进开封府的？”

沈昭先的神情僵了一下，该怎么说是因为被他抓到自己写不正经的话本，以及给这本不正经的话本配不正经的图被他威胁来开封府的啊。她眨了眨眼想到了还在太学旁听的兄长，面不改色地说：“因为能让我兄长在太学旁听。”

“这一点我也能做到。”还以为是什么难以实现的事情，在太学旁听这一点简单，自己也是有在太学供职的人脉的。

你不是家中世代武将吗？怎么还会有在太学的人脉？沈昭先感觉自己的额头的青筋跳了几下，这赵楚樟会放自己走吗？

还有就是赵楚樟不太管自己做些什么，这个萧渊能做到这一点吗？不能坏了自己和兄长的事情啊，可是又该怎么拒绝呢？

正当她想将赵楚樟搬出来挡住萧渊时，当事人进来了。

“我说你最近怎么这么安静，原来是想来我这里挖人。”赵楚樟声音轻快还带着一丝轻松，他就这样站在沈昭先的身前，挡住萧渊的视线。

“你领兵打仗的能力不怎么样，看人的眼光倒是不错。”萧渊的语气也带着一丝挑衅。

可赵楚樟就像是不在意一样，回头看向沈昭先：“可你就算是想离开也没办法，只能在我手下做事了。”

这是在给自己解围吗？赵楚樟这人还真不赖。她配合着摆摆手，装作惊慌的样子，“我这点微末手艺，不值得，不值得。”

他笑了一声，看向萧渊问：“所以萧统领来此是有何贵干？”

“听闻你这里查到了关键线索我来看看，没想到你手中还有这样的人才。”萧渊眼中的赞赏毫不吝啬。

“那你是没有机会了。”赵楚樟摇头说道。

萧渊也站起身走出沈昭先的画室，迈出门后他回头看着沈昭先。有些遗憾道：“原以为赵大人会忍痛割爱的，看来我是高看自己了。”

赵楚樟也随着萧渊的脚步出了画室，再次挡在沈昭先面前，无奈地说：“你那里用不上画像师吧！”

然后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离开了这个地方。

沈昭先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探出头看向那两人的背影，确定他们远离后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真吓人啊。”不过萧渊来的也是真及时，要不然都不知道要怎么应对萧统领。

她现在只祈祷曹判官能快一点带着证据线索回来，一旦抓到了凶手，自己就有可能进入到架阁库。当年的事情开封府的架阁库一定会有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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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赵楚樟睡得并不踏实，他梦到了在西宁州的事。

这场战争打得很惨烈，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全部倒下。看着死不瞑目的同伴，他想到过去。大家都是一起入营的，当时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同训练、一同巡视外围，大家有时还会一起闯祸，然后就被长官一起责罚。

劳累了一天一口饭都没吃回到了营帐，衣服都没脱就想着睡觉。半梦半醒间被烧鸡的味道勾起，睁开眼睛就看见烧鸡腿被放在了自己的鼻子边。然后就听到了战友们“哈哈哈”的笑声。

而后画面又变成了战友□□的战马陷入泥潭不能动，敌人便趁此机会一拥而上，将人乱刀砍死。赵楚樟眼睁睁看着战友的身体一块一块落在地上，然后被马匹被人碾进尘土中。

年纪稍长的战友，他很照顾大家。他才刚刚做父亲，前几天他还买了西宁州才有的玩具，说等回家带给孩子。战友倒在地上，手中的那个小玩具在一片混乱中被踢飞，最终落入尘土中……

他还记得被人压在身下的感觉，他的战友告诉他不要动很快就要结束了。他说要自己活下去，他还没吃过樊楼，希望自己能替他吃上一回。温热的带着血腥味的液体流到了他的脖颈上，战友的气息越来越弱，再之后四周都安静了，而战友没有了呼吸……

为什么会这样呢？大家前些天还在一同吹牛，一同聊些有的没的……

赵楚樟醒来了，室内静悄悄的，这里是开封府内他的住处。没有战友的打呼声没有营帐的汗臭味，只有他自己。

没有什么榜[裂开]，只好隔天更新了，有存稿，不会坑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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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家不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