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事落星河 第7章 炽焰燎原

冬日的初雪悄然覆盖实验中学的红砖墙时，江眠正对着储物柜里的保温杯发怔。杯身凝结的水珠洇湿了贴在杯壁的便签，陆昭潦草的字迹在水汽中晕染：课间操后老地方，给你看雪地里的奇迹。她将温热的杯子捧在手心，呵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冰晶，恍惚间想起昨夜论坛上突然涌现的匿名帖——优等生与不良少年的禁忌之恋，能撑过这个冬天吗？

走廊尽头传来熟悉的篮球撞击声。江眠抱着素描本转身，正撞见陆昭倚在栏杆上，黑色羽绒服领口露出半截银色锁骨链。少年发梢还沾着雪粒，睫毛上凝结的霜花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光芒：“磨蹭什么？再晚点雪人该融化了。”他不由分说地牵过她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毛线手套传来，惊起她心底一阵涟漪。

操场角落的老槐树下，七个形态各异的雪人整齐排列。最左边的戴着用枫叶耳钉装饰的草帽，中间那个捧着用树枝拼成的爱心，最右侧的雪人头顶插着半融化的草莓牛奶盒。“昨天趁你上晚自习堆的。”陆昭挠了挠头，耳尖在寒风中泛红，“本来想弄个十二宫格，但雪不够了...”

江眠蹲下身，指尖抚过雪人歪歪扭扭的笑脸。素描本从膝头滑落，露出夹在其中的参赛作品修改稿——那幅被王浩拿走的陆昭扣篮图，此刻已被她用炭笔重新勾勒，背景添上了漫天流萤。“其实那天...”她突然开口，“把画交出去时，我比任何时候都害怕。但一想到能保护你...”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尖锐的哨声。教导主任裹着军大衣快步走来，镜片上蒙着层白雾：“陆昭！江眠！跟我去办公室！”少年下意识将她护在身后，掌心的温度透过两层布料灼人。办公室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主任将一叠打印纸拍在桌上，论坛热帖的标题刺痛双眼：惊爆！模范生江眠深夜与混混出入废弃建筑。

照片里，雨夜的老唱片店门口，陆昭搂着险些摔倒的江眠，画面暧昧不清。“解释一下？”主任推了推眼镜，“校规明确禁止早恋，更何况是和有前科的学生...”“那些照片是恶意剪辑的！”陆昭猛地拍桌，金属书签从口袋滑落，在地面撞出清脆声响，“那天是王浩带人挑衅，江眠为了保护我才...”

“够了！”主任厉声打断，“陆昭，你母亲刚打来电话。”他翻开牛皮纸袋，里面掉出几张诊断书，“她患了急性白血病，现在在市医院等骨髓配型。你父亲联系不上，院方让你尽快过去。”

空气瞬间凝固。江眠看见陆昭的瞳孔骤然收缩，琥珀色的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他踉跄着扶住桌沿，喉结剧烈滚动：“不可能...她上个月还说在南方旅游...”话音未落，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当免提里传来医生冷静的陈述时，江眠感觉到少年的手在剧烈颤抖，就像暴风雨中即将折断的树枝。

雪不知何时下得更大了。江眠陪着陆昭冲出校门，出租车尾灯在雪幕中渐渐模糊。她抱紧素描本，想起储物柜里没送出的围巾——藏蓝色毛线间，她偷偷织进了枫叶形状的暗纹。寒风卷起论坛宣传单页，那些恶意的文字在雪地上渐渐洇开，而她知道，比初雪更冰冷的考验，此刻正横亘在少年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