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听雨歌楼上 第2章 第 2 章

虞美人立刻低头，“嘶”地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肚子向以湘小声求助：“以湘以湘，你带姨妈巾没有？”

以湘翻遍托特包，也没有找到它的踪迹，只好告诉虞美人这一不幸的消息。

地下室灯光昏暗，她没有捕捉到，美人脸上有不合时宜的喜悦一闪而过。

“那你去帮我买一包，送到卫生间行不？卫生间就在厕所旁边，找不到给我发微信哈。”

以湘的“好”还没说出口，美人已经转身，小碎步朝着卫生间飞奔而去。

“幸好今晚有你在，不然我还不好处理。”殷洛海对以湘流露出几分感谢。

的确，就算殷洛海能替虞美人去买，也不能给她送进女厕所。

以湘消失在厕所门口的瞬间，尹束也走到他们跟前。

劳累一下午，汽油味更加刺鼻了。

殷洛海先用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风，随后熟练地掏了根烟给他。尹束接过来，夹在耳边，二人便上车研究起来。

以湘赶紧向超市跑去，纪泽也跟在身后：“你慢点，小心又崴到脚。”

以湘买好后便往女厕所去，不一会儿两人折返便利店与纪泽回合。

纪泽很贴心，递给她们一人一杯热豆浆。

“洛海发微信说，让我们直接上楼，我们打车回去，他已经叫到车了。”纪泽看着微信，带着两人往直升电梯的方向走。

“嗯啊，我有点痛经，确实也不太方便在这等。”美人偷偷往宝马车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尹束正在修车。

似乎是察觉她的目光，尹束也看向这边，她迅速把头转了过去，只听纪泽在和尹束寒暄告辞。

美人面色紧绷，直到上了电梯，方才舒了口气，开始喝豆浆，由于过分紧张，吸管留下了深深的牙印。

殷洛海叫的车，所以坐在副驾驶。纪泽绅士地为两位女士拉车门，虞美人特殊情况，所以先上，其次是以湘，最后是纪泽。美人头倚在以湘肩膀上，有如劫后余生，有气无力的；以湘坐在他俩中间，月光从纪泽那侧的车窗洒进来，将他的脸映得亮晶晶的。

以湘时不时借看窗外风景的机会偷瞄纪泽，怕太明显，又换从中岛后视镜看他，越看越喜欢，想问他要微信，又怕显得自己不够矜持。就这样纠结来纠结去，目的地到了。

四人的回宿舍之路有共同的一段，殷洛海紧着虞美人，走得慢，两人声音低低的说这些悄悄话。以湘和纪泽识趣，加快了步子走在他们前面，是不远又不碍事的距离。以湘不是会聊天的女生，也不愿拿美人的私事做噱头，好在纪泽一直带着她讨论关于学业上的事情。以湘告诉他，自己想考博，但又担心考不上还耽误找工作。纪泽则宽慰她，船到桥头自然直，先把功夫放在学术上，功夫不负有心人。

以湘嘴上不提丧气事，眉间的愁却没化开。直到走到宿舍楼下，她准备上楼，纪泽这才说：“光顾着聊天了，还没加你微信呢。”

以湘露出虎牙，终于转忧为喜。

******

这边解容二人文火慢炖，那边的虞殷却轰轰烈烈。

殷洛海不仅常送虞美人贵重礼物，还贿赂过以湘几番，叫她在虞美人面前说说好话。

解以湘觉得怪怪的，总是找借口推脱，本想告诉虞美人，又怕节外生枝，最后弄个里外不是人。一直到两人确认情侣关系，在确认容纪泽口风很紧后，才浅浅提上一嘴。

哪里想到，他突然沉默，两人又沿着跑道静静走了半圈，他才缓缓开口，有些犹豫地说：“以湘，我觉得他们不太合适。”

“为什么？虞美人很优秀，殷洛海人也很好啊。”

“嗯……怎么说呢，他对待兄弟的确是好，但是在男女关系上，噢……”他欲言又止，想了半天，才说出一个自认为比较温和的表达，“不是很尊重女性吧。”

“啊？是不是误会？”以湘说出心中美好祈愿，但回想起吃饭那日殷洛海轻佻的嘴脸，心里还是替好友捏了把汗。

“他认识虞美人的时候，其实还在冷暴力前女友，想逼人家自己提分手。那段时间，虞美人又天天在朋友圈晒自拍照，他觉得不错，就开始找借口和虞美人聊天。那天觉得时机成熟，就约她吃饭。”容纪泽下了很大的决心，还是决定对以湘坦白，“之所以带上我，就是打算，如果虞美人本人和照片差距太大，就让我找借口撤退，他不担这个骂名。”

“这……真的吗？”她踉跄一步，如同穿松糕鞋崴了脚，这次却潜意识朝着远离纪泽的那边歪去。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殷洛海是这样，纪泽是他的同伙，心思一定就纯净吗？

纪泽看穿她的不信任，但还是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想往自己身侧拉，却感受到以湘微微的挣扎。

“可能对虞美人会不一样吧！”

开口之前，容纪泽已经预见以湘会误会，但他还是选择说出真相，助纣为虐本身就是错的，这是他咎由自取。

解以湘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理智和情感还在打架，终究后者占了上风——她愿意给学生时代遇见的爱人一个机会。

于是她跳过这个话题，主动牵起纪泽的手，继续和他谈起未来。纪泽很感谢这份体贴，愈发觉得应该向着她、珍惜她，于是将手握得更紧了。

美好的时光是短暂的，对情侣来说更是如此。

再怎么不舍，终究还是到了门禁的点。

纪泽依依不舍地将以湘送到宿舍楼下，准备告别时，却发现尹束站在门口的树下，似乎在等着谁。

“你看，这是不是殷洛海姐姐店里那个人？”纪泽拉着以湘停住脚步，悄悄地指着尹束。

“好像还真是。之前吃海底捞的时候，你说有人给我发消息，就是他，他叫尹束。”

“你认识他？”

以湘这才把前因后果娓娓道来，最后下了很深的决心，补充道：“其实他跟以湘的口音很像，以前我以为是巧合，但他现在又站在我们宿舍门口。再说，不是我瞧不起他，一个汽修店的工人，突然说自己要学历提升，这不是很突兀吗？”

“是啊，而且你是个兼职老师，他如果真想咨询，也应该直接去机构，而不是在教室门口等你，这目标太明确了。说不定就和殷洛海一样，在虞美人的朋友圈见过你。”

“但是虞美人从来没有跟我提过他……”以湘捂住嘴，又想起虞美人在停车场的种种，的确是有刻意避开尹束的嫌疑，但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虞美人要瞒着她。

她们不是朋友吗？

以湘还在难过，又听到纪泽小声说：“快看，那是不是虞美人？”

以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虞美人站在宿舍楼门口左顾右盼，在确定没有熟人注意到后，对尹束说了句什么，随后径直离开，后者随即跟上，和她保持着百米左右的距离。

很明显，尹束有话要跟虞美人说，而虞美人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们认识。

以湘目送她们，直至消失在拐角处，又一头雾水地看着纪泽。

纪泽并不过度操心别人的私事，但看以湘对美人十分上心，还是揉了揉她的头，柔声道：“也不一定是坏事。咱们也不用太操心。”

******

此后，虞美人一直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反倒是尹束那边有了动静——他真的报名了成人高考的课程，以湘也拿到了相应的提成。上课和完成作业也都十分认真，这对于社会考生十分难得，因而，以湘对他的印象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不过，她并没有对虞美人提过这些事。

虞美人的身材如以湘的恋情一样，一日日涨了起来。

原本以为是恋爱的幸福肥，直到殷洛海露面的次数越来越少，虞美人的眉头愈发紧锁，以湘才觉得不对劲。

她暗暗试探过美人几次，而后者总是强颜欢笑，装作无事，显然并不愿吐露心声。以湘只好旁敲侧击，去向纪泽打探殷洛海的消息，也是无功而返。

周六，以湘照常去兼职。

然而，这次课上，尹束也变得眉头紧锁，看着她欲言又止。下课后，他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等教室里的人快走光了，才上去帮以湘擦黑板，然后说：“解老师，晚上有空吗？请你吃个饭吧。”

原本，以湘晚上约了纪泽二人世界，但显然，尹束这顿饭意义非凡，也许能揭开虞美人的秘密。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随后，走到门外无人处，压低声音给纪泽打电话，言简意赅地说明缘由。

纪泽当然是无条件支持的。

尹束想要找一个网红餐厅，但以湘不愿他破费，最终二人来到学校附近的麦当劳，挑了个拐角坐下。

“解老师，虞美人以前也和你一样。”尹束那黝黑的脸上，竟能看出些苦味， “可是现在……唉。”

“你们认识？”终于能够向当事人提问，以湘有些急切。

“她居然连你也瞒着……”尹束胳膊肘架在桌上，双手交在一起，发出不合外貌的长长叹息。接着，讲起了他和虞美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