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雪成霜之凶神 第8章 1.8

如黑豹融入乌云闭月，李雪熟练地潜入谢雪别墅。

密码还是三年前那个，但这次，她可以大胆开灯。

屋内一尘不染，还透着松木香。

李雪游走上下两层，不是每一个门都能打开，有些被故意反锁。

例如书房，那里面有四大家族的历史，肯定也有家长会的记载。

她带着这份猜测，试图撬门而入，但尝试了铁线、卡片和□□，都没能打开。

二楼是谢雪房间，床铺整齐，衣柜还放着她过去的衣服。

浓郁的沉香混杂草药味在打开柜门时，扑面而来。

被渲染的古木气息，是独属谢雪的味道。

一楼仅有的一间客房，掀起满满回忆。

苍元224年，李雪从探国负伤回来，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那段日子，是谢雪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快乐。

李雪虽然要奔波在荣曜业务和卧底任务之间，但她们还是能偶尔在家里独处。

偶尔闲暇午后，是阳光洒向绿地，谢雪提着红酒杯，督促李雪打理草坪。

偶尔半夜时分，是月亮映射窗台，谢雪借享受当下，强求李雪陪自己喝酒聊天。

偶尔心血来潮，是灶台升起炊烟，李雪苦口婆心，哄谢雪吃完一顿完整的晚餐。

火炉踢踏燃起，李雪盯着着蓝色火苗陷入沉思。

一氧化碳在忘川河召唤，令人沉醉。

关掉火炉，随手打开冰箱。

一下从迷糊中清醒，冰箱里整整齐齐，各式各样的饮料应有尽有，即食小菜、半成品、面包一应俱全，冷藏柜和冷冻柜都塞得满满当当。

她皱起眉头，咬紧后槽牙，缓缓扭过头，看向客厅。

寂静无声的房子，没有居住痕迹，却充满生活气息。

在李雪还没发现的盆栽里头，有一个迷你摄像头，只有拇指盖大。

摄像头连接荣曜集团办公大楼，72层办公室。

田薇薇倚靠黑色办公椅，翘起红色高跟鞋，注视满墙大屏，16个分镜。

红唇印在指尖，冷冽眼神充满侵略性。

鲜红色彼岸花代替紫色罂粟花，成为72层主题。

烈焰炽火暖不透她冰封的心。

夜晚的尚励国光影阑珊，万家灯火却掩盖在重重冷雾中。

屏幕里的李雪，谨慎而淡然。

她里里外外走了三遍，目测有16个摄像头。

经过的时候，假装看不见。喝水的同时，眼睛悄然锁定。

谢雪巴不得住在地下室，这些摄像头不可能属于她。

结合冰箱的见面礼，敢动谢雪房子的人，只有她最疼爱的妹妹，田薇薇。

李雪单挑右眉，当作无事发生。

她们似乎达成某种默契，心照但不宣。

只要不被尚励国政府发现，李雪愿意容忍田薇薇的监视。

白天，她用笔记本搜寻资料，显示屏巧妙避开每一个摄像头。避不开的，就用其他物件遮挡。就像自然地走到其中一个摄像头前，随手放下马克杯。

夜晚，黑色SUV驰骋在无人街道，MIFC是她首个目标。作为尚励国最高大上的写字楼，最贴合“家长会”这个名字，但李雪还是在地图上画了个叉。

“家长会成立了200多年，MIFC刚建立没多久……我在尚励国这么多年都没发现，家长会应该也没有搬过吧？那它估计在一个更古老的地方。”

举起纸质地图，透着车内顶灯逐街查看，“古老？多老算老……起码比我大吧？不对，可能一直都没变过，那就得有200多年历史。尚励国哪里有这么久啊？”

漆黑无声的马路，SUV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只有一丝黄色光晕透出车窗。

田薇薇婚后，还是住在原来的公寓。

那里保留着李雪的味道，风吹白纱的百合花香，清而不俗，让她安心。

黄伟龙独自住在荣曜集团属下的酒店套房，他见田薇薇的次数，不比李雪多多少。

一个负责管理，一个负责技术，他甚至都不用向她述职汇报。

跟随李雪夜间行动的习惯，田薇薇变得很少在白天回公司。文件都是隔空，或者隔日反馈。公司开始出现流言蜚语，有人传她怀孕，有人传她离婚，还有人传她出轨。

这些她都知道，但她都没有任何动作，不是不动，只是时候未到。

周丹尼尔联通视讯，这时田薇薇正透过屏幕凝视李雪。

“田总，陈雅惺找到了。她被杨姊颂关在鼠房，毕社长那边已经确认，她芯片上的定位追踪失效，我们之后没办法再通过系统，监测到她的具体位置。”

“知道原因吗？”

“按照李雪所说，9月1日，监狱发生大规模停电。我向魏医生核实过，是高压电房出现短路，很可能跟陈雅惺有关。那天她清晨就被送去鼠房，但途中袭击狱警逃脱。毕社长推断她是跑去高压电房，想用强电流损坏脑袋里的芯片。”

“她现在什么情况？”

没有感情的关心犹如冰冷器械，田薇薇在没有开灯的办公室里，透出一层白雾如霜。

“我在监控里看到的她，机体毫无异样，外表没有灼伤痕迹，行走也很正常。魏医生没有找到关于她的医疗记录，相信她目前情况乐观。”

“杨姊颂那边呢？有没有提交相关报告？”

“没有。我们截获1号到昨天的所有输出信息，都没有提及陈雅惺。”

“你继续盯着她。”

断开周丹尼尔的视讯，田薇薇立即连线毕社长。

但现在是凌晨3点的尚励国，铓锦国是下午3点，让国可是凌晨4点。

“嘟嘟……嘟嘟……嘟嘟……”

连续拨打4次，田薇薇的耐性即将耗尽。

“……田总……”

“V计划到哪一步了？”

“……”毕万觉睡眼惺忪，头脑发胀，“对不起，田总，我……”

“要我请你喝咖啡吗？”

“不用……咳咳！”毕万觉扇了自己两巴掌，强行开机。

“陈雅惺已经找到了，我正在筹备第三阶段的实验。”

“什么时候开始？”

“我还在想办法……”

“我，要，答案！”

“现在缺失她的定位，只靠监控的话，太冒进了……”

“所以呢？你要去监狱重新给她装个定位？”

“不，不是……有另一个办法，但，我不敢用……”

田薇薇盯着屏幕里的毕万觉，冷眼如冰刀刺向他。

“谢总醒了，我们可以……”

“不可以！换一个。”

无情的拒绝，将毕万觉推入冰冷深海。

他闪避镜头，仿佛面前是把上膛手枪。

“我没时间跟你耗，你应该很清楚，任务失败会有怎样的后果。”

田薇薇挂断视讯，屏幕出现李雪身影。

她拎着地图走在路上，一辆小车从面前疾风飞驰，掀翻地图。

田薇薇和李雪同时弹起来，心跳漏掉的一拍，是小车注定要为自己的鲁莽赎罪。

“喂，听说你还没睡？”

卫星电话迎来金赤恩的问候，田薇薇回看两分钟前的画面，截下小车的车牌号。

“我正好要找你。”

“你那边是凌晨哎？半夜三更不睡觉，不会就是在等我电话吧？”

“桐姐回来了，你知道吗？”

“阿桐？回尚励国了？我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我还没睡？不是周少告诉你的吗？”

“是他帮阿桐回去的？这臭小子，居然不跟我说。”

“你爱怎么教训他，我没意见。赤恩姐，有件事，需要你走一趟。”

金赤恩这才知道，谢雪醒了。

“她回去，是不是谢雪的意思啊？知道她们说过什么吗？”

“不知道，但你可以自己去问。”

“找谁问啊？”

“你去一趟国际监狱，陈雅惺的芯片出了问题。毕社长担心定位会影响实验效果，你去假装探视陈雅惺。在探视的时候，联系毕社长同步进行实验。实验过程只要保证她在探视室，你可以趁这段时间，找到桐姐探视时候的狱警，她们肯定听到雪姐和桐姐的对话内容。”

“陈雅惺没有探视名单，我能直接去找她吗？”

“这个我来处理。你记住，探视的时候，会有两个狱警在场。你要支开她们，并且找到你要找的另外两个狱警。”

“好，什么时候出发？”

“你在海士德市，还是在实验基地？”

“海士德市，我刚忙完。”

“你到实验基地，让周少联系毕社长，随时可以进行。”

“不用通知你？”

“这种事，对你来说手拿把掐了吧？”

“你说行就行，听你的。”

田薇薇聊电话的过程中，小车截图已经下发给白衣手下。

李雪还在走夜路，她任由一架小型无人机，离远尾随自己。

回到蟋蟀笼，战况依旧热烈。

喻樱连赢三场，进入半决赛，对阵孔杏妸。

“我饿了。”谢雪从站着，到坐着，到躺着，摸着叽里咕噜的肚子打圈圈。

许简崎倒是越看越激动，“她们打完这两场就到决赛了！看完再走嘛。”

谢雪盘腿坐起，肩膀顶着头，百无聊赖，“你下注了吗？这么激动干嘛？”

“榜单前两名，在半决赛相遇，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说明另一场的两个人，不管谁赢了，都能拿到30分啊！”

“废话。”

谢雪打着哈欠，托着脑壳。

“这个概率相当于中头奖，早知道我这次也报名了。”

许简崎肠子悔青，一脚铲起尘土万丈。

“呸呸呸……吐……”全让谢雪吃了，“喂！你搞什么？”

谢雪怒吼一声震惊众人，场馆里只剩她的回音。所有目光同时聚焦在她身上，而她只是一味口吐唾沫。

许简崎愧疚地给她拍走身上落灰，“我的我的，一时激动，对不起！”

还没察觉异样的两人，像在角落里表演二人转。

喻樱第一次关注到谢雪，停在通往蟋蟀笼的路上，压眉眺望。

而人潮里，也有一双眼睛，对她鄙而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