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他发出的神念在池妖月听来竟有些咬牙切齿的不明意味。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第一次显而易见的浮在他的眼中。
祂魂体上原本被暂时压制的诅咒纹路,因祂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再次变得鲜明,带来阵阵灼痛,却远不及刚才“看到”那一幕时,心核深处传来的、陌生而尖锐的刺痛感。
那种感觉,比被封印万年更煎熬,比“弑神咒”噬体更狂暴!
属于祂的……祂默许留在身边的信徒,竟在他人掌中显露脆弱,并对那人流露出……奇怪的情绪。
让祂不解与茫然,也让祂万年没有启动过的杀气沸腾了起来。
“在哪?”池妖月的声音响起。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自己那弟弟别干什么傻事。
祁肆越缓缓转头,暗金眼瞳中是一片毁灭的冰海:【一座悬浮着白色晶石的的祭坛】
“遗忘沼泽,上古净化祭坛!”
池妖月瞬间猜出,“那里能暂时压制诅咒,池恭倒是会找地方,但那里的净化之力对他妖族本体亦有损害,他撑不了多久。”
【带路。】祁肆越的身影已然站起,魂体光芒不稳定地闪烁着,诅咒与杀意交织。
“可以。”池妖月银眸锐利,“但在那之前,你必须压制住诅咒和你的杀意,否则,你不仅救不了人,反而可能加速她的死亡,甚至引爆她体内的诅咒反噬。”
祁肆越周身暴动的气息一滞。
池妖月继续冷声道:“而且,本王需要你一个承诺——找到他们后,不得伤池恭性命。”
祁肆越沉默着,魂体上翻涌的诅咒纹路缓缓平复,但那暗金眼瞳深处的冰焰,却燃烧得更加幽深骇人。
【……可。】
祂最终吐出一个字。
为了将那偏离轨迹的信徒带回,暂时……可以忍耐。
但那个碰触了他所有物的妖族,必须付出代价。
…………
遗忘沼泽的寂静被两道撕裂空间的身影打破。
祁肆越与池妖月几乎同时降临在远古祭坛边缘,紫色瘴气在触及他们周身磅礴气场的瞬间便溃散消融。
祭坛中央的景象,让祁肆越眸中的冰焰骤然爆燃!
商玉无力地倚在晶石基座旁,脸色苍白如雪,心口那暗红的诅咒纹路在净化之光下虽未继续蔓延,却依旧触目惊心。
而池恭,正半跪在她身前,一手紧握着她的手腕,试图将自身妖力度过去,另一手则用沾湿的软布,小心翼翼擦拭她额角的冷汗。
那姿态,亲密、专注,带着不容错辨的疼惜。
池妖月也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弟弟这个样子,与他当初坠入情网之时一般无二,他的目光在三个人之间徘徊,眼神渐渐变深。
【别碰她!】
冰冷的三个字,如同极北冰原万载不化的寒风,瞬间冻结了祭坛周围的空气。
祁肆越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下一瞬已出现在祭坛之上,暗金魂体带来的威压让悬浮的净化晶石都光芒一黯。
池恭猛地抬头,看到祁肆越的瞬间,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被汹涌的怒火与敌意取代!
他非但没有松开商玉,反而将她更紧地护在身后,毫不畏惧地迎上祁肆越那足以令神魔战栗的目光。
“别碰她?祁肆越!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为了救你,她怎会被这鬼诅咒反噬至此?!”
池恭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字字泣血,“你把她当工具,利用她,却连保护她都做不到!现在,你没资格命令我!”
这番话如同最锋利的刀刃,不仅刺向祁肆越,也让意识模糊的商玉睫毛微颤。
祁肆越……大人……来了吗……
祁肆越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极度危险,魂体上刚刚压制的诅咒纹路再次剧烈闪烁,暗金神力不受控制地溢散,整个祭坛开始剧烈震动!
祂的目光越过池恭,死死锁定商玉,尤其是在她那只被池恭紧握的手腕上。
【吾最后一次警告汝,别碰她!】这一次,意念中蕴含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空间在祂周围开始扭曲崩裂。
“祁肆越!”池妖月厉声喝道,银眸中满是警告,“别忘了你的承诺!还有,她承受不住你们的力量冲击!”
就在这时,商玉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似乎被这剑拔弩张的恐怖气压惊扰,眉头痛苦地蹙起,嘴角再次渗出一丝暗红的血。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一盆冰水,同时浇在了祁肆越和池恭头上。
池恭立刻收敛了外放的妖力,紧张地低头查看商玉的情况。
而祁肆越那即将爆发的毁灭性能量,也硬生生被祂压制下去。
祂看着商玉痛苦的模样,尤其是她心口那因祂而起的诅咒纹路,那股无名业火与尖锐的刺痛感再次席卷而来,却混合了一种……祂从未体验过的,类似于“无措”的情绪。
祂想要将她夺回,抹除一切他人留下的痕迹,却又怕贸然动手,会加剧她的伤势。
这种束手束脚的感觉,让祁肆越感到无比的烦躁与暴戾。
池妖月趁机上前一步,银眸扫过祭坛上的三人,冷静开口:“当务之急是稳住她的伤势,清除诅咒反噬。
池恭,此处净化之力虽能延缓,却治标不治本,祁肆越,她身上的‘弑神咒’与你本为一体,或许……根源还在你身上。”
他看向祁肆越,意思明确——解铃还须系铃人。
祁肆越沉默着,暗金眼瞳中的冰焰依旧在燃烧,但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商玉苍白的脸。
祂能感觉到,她体内那缕与祂同源的本源生机,正因为这诅咒而不断流失。
【……过来。】祂的意念不再针对池恭,而是直接传入商玉近乎涣散的意识中,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牵引。
冰冷的意念如同黑暗中唯一的指引,清晰地传入商玉混沌的识海。
是祁肆越大人的声音!祂来接她了吗?尽管虚弱至极,商玉的意识依旧因这熟悉的意念而微微一震。
她努力地想睁开眼,想朝那个方向靠近,在她心里,祁肆越大人始终是那个在破庙中给予她奇异安宁的存在,是带她见识广阔天地的引路人,是她心底深处如师如父般的依赖。
即便有过疑虑和恐惧,但那源自本能的信任与孺慕,在此刻濒危的境地下,压倒了一切。
她想动,想去祂身边,可身体却像被无形的枷锁禁锢,沉重得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心口的诅咒纹路灼烧般刺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苦,无法动弹的身体让她有些委屈。
“商玉!别怕,我在这里!”池恭感受到她的颤抖,将她护得更紧,声音里满是焦灼。
他能感觉到她微弱的挣扎,这让他心慌意乱。
祁肆越静立原地,暗金眼瞳锁着祭坛上那抹微弱的身影。
看着池恭紧紧抱着她,看着她的无力与挣扎,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感在祂心核中灼烧。
祂的耐心,正随着那小子触碰她的每一秒而急速流逝,周围的空气因祂不悦的情绪而开始凝滞,发出细微的冰裂声。
【……过来。】祂的意念再次传来,比之前更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压迫。
这一次,商玉仿佛被注入了某种力量,对祁肆越大人的回应,几乎成了她此刻唯一的执念,她不要再被祂抛弃……
她积蓄起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一挣——
那只被池恭紧握的手,倏然从他掌心滑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