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嵬水濯 第9章 乐极

羡王府

萧清羡一回府，江蓠立马上前将今日宫中传来的消息递给了他。他将皮袄扔给了一旁的小厮，没来及回房便打开一看，上面的消息在意料之中，到了的时候还是有些纠结。

江蓠意识到情况不对，担心问道：“主子，是匕首的事吗？”这件事他们已经盯了许久，现在眼看着就要收网了，他比谁都紧张，生怕会半路生变。

他缄默不言，手不自觉地攥紧，忽而叫来小厮说道：“备马”。

“是”。

他看着江蓠，眉头皱得更紧了，低声说道：“今日那人的底细，明日我要知晓，还有，跫音完成任务后，让他尽快来找我”。

“是，主子”。

小厮牵来马，萧清羡一跃而上，江蓠似要跟上，他阻止道：“去查吧”。说罢便驾马飞驰而去，很快便到了东郊的一处宅子内外。

大门口的荒草已与石狮齐平，他往身后张望，确认没有尾巴便走到门口扣了三下门，两短一长，似是暗号。

门打开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枢站在门前，唤他道：“公子，宋二公子已经到了”。因为眼睛不好，他进了门后，借着手边灯笼的光，她这才发现他衣衫上还沾染着血迹，面露担心道：“公子受伤了？”

萧清羡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血，面露嫌弃之意，抬眼想着眼不见为净，回道：“不是我的血，那个人醒了没？”

说着进了里屋，里面与外边完全是两样，明亮干净，目之所急没有一丝灰尘。在床边的宋隐转过身回道：“还没有，殿下不用这么着急”。他看了一眼他的衣服，还是那件，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今日遭遇了些什么。

“你已经回去了，又为何在此。这里我会看着的，且，这本就是我的事。”萧清羡觉得今日之事实在是蹊跷，所有人都是抱着视死如归的感觉在厮杀。而且他们的目标好像并不是他，而是她。

宋隐让柳嬷嬷下去休息，关上门叹了叹气回道：“殿下，如若你不认我这朋友的话，那这件事我以后都不会管了。”

“你不必卷进来的。”

宋隐没有理会他，只是兀自坐下，自己倒了杯水。看着他嫌弃自己的样子，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放在他旁边，说道：“适才送那小乞儿去医馆时路过轩阁拿的，你回府的时候也不说先把衣服换了再过来。”又不急这一刻，他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这人已经睡了将近一年了。说来这也有他的责任，如若他能够早一些找到他，他就不会遭遇毒手。

那幕后的人也能早些被揪出来。

“朝中有信，皇太后即将回宫”。萧清羡想着那封信所说的，“应是回来催促圣上立储的事。”

“这也是必然的一件事，久未出世的皇太后，这番回来定是会掀起千层浪”

萧清羡想了想，良久回道：“怕就怕今日之事与这事有一定的联系。”

宋隐站起，从今日死士的目标来看，表面是萧清羡，实则是与其有婚约的宋明昭，忿忿道：“他们也是胆大啊，觉得谋杀皇子不妥，便把主意打在了我妹妹身上。他们是想要一箭双雕，一来震虎敲山，二来若是真的刺杀成功，便可以给你扣上一个克妻之名。”

“不对，今日应该是有两拨人，他们有两个目标。死士自戕的方式不一样，一个是牙内□□，另一个则是衣襟□□”。

以此来看，这皇城要变天了。宋隐攥紧拳头道：“这些腌臜，真是大胆。”

“近日宋府可有什么异常？”萧清羡问道。

宋隐来此就是想说这件事儿，“宋府表面看着并无什么，但是这几日巡夜的时候，家丁都有发现有人夜探书房，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找什么东西”。

“宋家书房能有什么东西，自然是古籍之类的孤品罢了，值钱的都放在库房。”宋隐说道。

萧清羡闻言，觉着此事并未那么简单，宋家定是有什么连宋隐都不知晓的东西。他想着改日得去宋府拜访一番，与宋太尉商讨商讨。

忽然门外有人敲门，“主子”。

“进来”。

门外的雪已然停了，小旗子进来的时候还是冻红了脸，见到两人见礼说道：“主子，宋二公子。”

“何事”。

“江蓠刚刚递来信说，暗牢来信，说今日刺杀的一部人身上有一个特殊的符号，这个符号您一看便知。”说着递上江蓠送来的图纸。

宋隐也凑近，两人一看脸色瞬变，鬼面獠牙像。“看来今日之事还是老朋友的手笔。”

“他们猖狂不了多久了，不过是一群秋后的蚂蚱。”萧清羡回道。

两人在此处待了片刻才分开各自回府。

宋隐行至银坊忽而想到昨日的小乞儿正是在此处医治，反正此时已是深夜，回府想必也歇息不了多久，转念想着该往医馆去看一眼，毕竟人家也是宋府的大恩人，若是没有他，她应是不能这么安好的。于是调转马头往医馆，想着之后再往暗牢去，江蓠有了消息定是会往暗牢送。

深夜的街道上只有刚刚打过更的更夫声音，马蹄踩在碎雪上濡吱吱的声音，迎面吹来的雪风莫名让宋隐觉得今年会是不太寻常的一年。

这间医馆就开在银坊最里面，里面的老大夫是早年间从北方迁过来的一名神医，医术十分高超，说是有医死人，肉白骨，起死回生之技艺。宋隐是觉得这世间生老病死皆有定数，死无足可惧，对于他而言，将士的归所，那便是守卫国土的战场。那才叫死得其所。

他到的时候凑巧撞上宋澄与他的护卫相容往这边奔来，秦旭察觉到门外的人，打开门见到是宋隐，回道：“公子”。

“那人怎么样了？”

秦旭摇摇头，这时宋澄跳下马，将缰绳一把扔给了相容，走近说道：“二哥站在门外作甚？”

“等你。”

“等我？你又是如何知道我要来？”

宋隐没作答，示意他跟着往里进。宋澄没再说话，他想着要不是因为那人救了宋明昭，他是不会想要管这些事。但是因为涉及到了她，他说什么都得把所有事情都弄清楚。这人不像是平常的乞儿，且为何会舍身救人，其中缘由，必须得查明白。

“查清楚了吗？是哪儿的人，今日为何会出现在那。”

宋隐瞥了一眼床上的人，看向秦旭，他会意后回道：“暂时还不清楚，应该是上月战乱从北方逃到这的流民，故而没有登记。”

“你这查探消息的能力也不行啊，这么久了就查到点这些，这谁不知道啊。”

秦旭看了看宋隐，苦笑道：“暂时只能查到这么多，不过，属下查探过了，他没有武功，而且左脚还有伤，应该是逃命的时候受的伤。”

宋澄走近仔细端摩，此人长得还算是秀气，穿着一身乞丐服看不出，褪去凡泥，倒是一个白净秀才模样的好胚子。看至脖子处，他的眉头不觉微蹙。

“怎么了”，宋隐问道。

“好好的为何要在脖子处长这颗痣啊。”

“人家喜欢长在哪就长在哪，你这坏毛病得改。”

宋澄笑笑不作答，“话说这人你们打算如何处置？”

“这人若是单纯地就是舍命救人，那咱们家还得好好谢谢人家，如若不然···”，宋隐握紧了佩剑，看着灯下之人，睡得很是安稳，突然外面一人找来。宋隐听了话之后看了一眼留在远处看着的宋澄，“这就交给你了”。

“去吧去吧”。

宋澄问了问大夫一些情况后，留下相容在这候着，嘱咐道：“有事速来禀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