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嵬水濯 第28章 乐极

羡王府自开府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这般热闹。成婚的仪式可以说是繁琐也很隆重，亦可以说是少了多许的步骤，宫中竟无一人来坐高台，皇帝仅仅只是派了一小小宦官前来观礼。礼成后便立马回了宫。

席间还是有不少的爱嚼舌根之人，说莲贵妃虽说没来，但是也是遣了人送了前朝最为珍贵的鎏金珊瑚玉如意来，且那三皇子也是在席招呼着客人。独独就是自己的生身之母，不仅连面都不露，还连贺礼都没有一个。

有人说鲜少有人见到那李贵妃，或许人早早地就给了，不在乎这些虚的。亦或许他们配不得着一眼。很快，小厮又添上了好酒，众人只顾着喝酒，把那些事儿抛于脑后。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扶绥将她听到的都说与了宋明昭知晓。她以为她会与她一样义愤填膺，觉得皇家亏了萧清羡，委屈了她。但看她那样子，像是什么也不在乎，只是望着桌面上的一封信。

她不解地问道：“小昭，羡王呢，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她指着桌面上的那封信问道。

“没事儿，我也不知道，他就与我喝了一杯酒之后，盖头都没有掀。只说什么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再打开这封信。等我听到房门关上的时候，我一掀开盖头，房中一个人都没有”，宋明昭吃着桌上的东西。

这本是她与萧清羡一同，现在就只剩下她了。倒显得有些寂寥，她看着扶绥说道：“一起吃点呗，这羡王府的厨子倒是不错。”

“你说什么呢，我随你一起吃点吧，适才在外院，他们只知道喝酒，就连宋澄也是喝得大醉之后，又急匆匆地走了。表面表现得极为镇定，可我啊，就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宋明昭问道：“什么，是有什么事儿吗？”

“不知，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好好好。应该没什么大事，家中至少还有宋隐在。”

就在这时，宋明昭心中有些不安。看了一眼手侧边的信，觉得可能很多东西都在那里面。反正都要看的，早看晚看都是一样的结局。

一打开，上面跃然三个大字“和离书”。

扶绥惊讶道：“谁家刚成婚就给和离书啊，这是什么意思啊！”

“字面上的意思啊，好啦，今天是我成婚的大喜之日，该喝喝该吃吃”。

“人都给和离书了，你还有心情吃东西。”

“这和离书，我不拿出来谁知道！？”

这封信只有他们知道，他的用心之处显而易见。信中还有说到，现在她属于羡王府的人，所以宋府的一些规矩她可以不用特别在意。就像那日太子所说那般，嫁人后她就不是宋府之人了。

宋明昭不是这般想，她自己做的事，有什么果，她都自己承，无论别人怎么说，只要宋府还有一人是认她的，那么她就永远是宋府的四姑娘。

萧清羡可能没想到他一走她就打开了这封信，有谁是能忍住的，反正她忍不了。突然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问扶绥道：“你今日在外厅可有见到宋隐？”

扶绥想了想，今日却是一面也不曾见过，摇了摇头。这时宋明昭才后知后觉，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看着天边的那轮月，已经挺晚了。现在赶过去应是来不及了，他们走得可算是匆忙。看着那封信，她且将其收着，她想要等他回来，让他亲手交给她。

第二天她才知道，他们早就已经准备好远征。他们的这场婚宴，还是各种紧赶慢赶出来的。所有人都说，萧清羡这一次是胸有成竹，不然怎忍心刚娶妻便开拔。

殊不知这是有史以来最危险的一次，听说中原国的大将军回来了。宋明昭回门那一日才知道宋府的蜀国图被盗了，家中险些被扣上通敌的罪名。还是萧清羡以自己性命担保，再加上众人的谏言，这才消了圣上的怒气。

但还是禁了宋府所有人的足，就连在宋府暂住的言初亦不能幸免。这么大的消息，竟没有一人通知她，回门那日若不是看出宋澄的不对，在她的再三追问之下才说与她听。

就像宋母所说：“好在你现在在羡王府，也算是自由的。”她说她要留下来，宋母也想，只是宋父说什么也不让，义正言辞地说道：“回了羡王府要好生的，莫要闯祸，但也不要怕，有事儿尽管遣了人回来。”

宋明昭未言，点了点头，这世间的事情总是喜欢给人一种猝不及防的感觉，好似这般才能让这人生有些意思。

就连不怎么出来走动的祖母也发了话，“若是想呢，今日就留在家中，明儿个就回去。这个我做主了，母俩也说点体己话。”说着就以一种宋明昭看不明的眼神看着她，里面竟然带着点心疼的意味。

她回道：“谢祖母。”

在这里，一朝的荣华转瞬便会消逝，这种依仗着皇家的荣辱，她实在是不能认同，可她似乎没有办法。那一夜，她听宋母说了好多，语气间带着一丝对萧清羡的埋怨，还有的就是同情与心疼。他们都希望这一战能够快些结束，他们都能平安归来。

这不仅是对宋隐与萧清羡的担心，蜀国的千万战士，还有那中原的将士。谁都是家中父母的心头肉，当然，在这世道之下，只有兵刃才能够统一，有了统一或许就会有一个盛世。

她在羡王府中实在是乏味，比之前在宋府有过之而无不及。也不知是萧清羡心太细还是他懂她，月余后，忽而收到一封信。

来信之人还是那般不善言辞，寥寥几句，丝毫未提自己的近况，句句皆在担心她。

“挚爱”二字实在是愧对，她看着这封信心中似乎生出了些什么，痒痒的。他给的那人确实很得力，家中很多事宜皆不用她打理。甚至是还未到半月，宋府周遭的人皆被撤了。宋忠荣则是恢复了官职。她给他回了信，交给了枝岚。

这些日子，她对于这个话不多的枝岚颇为喜欢。人狠话不多应该就是说的是他。办事儿极为可靠，就连她没想到的事情他也一并考虑到了。有时候她想要给他点什么东西，可他都是推拖道：“这就是在下该做的，王妃的心意，在下心领了。”

从他对自己的称呼来看他不是这羡王府有卖身契的那一类人，他说以前是谁不重要，现在他就只是这羡王府的一个随从而已。

再从他的言语行为方面来看，这人就是一个有修养的人，他还识得字，那一手字比之宋澄是极好的。

似乎是萧清羡叮嘱过他，在她温书的时候，她有些不懂的，他会在一旁轻轻提点。时时惊得宋明昭觉得这简直就比那些自诩夫子的还要博学，只是让他待在这府中，不会太浪费人才了吗？

当她问他道：“枝岚，你为何不去做个官，或者在外面当个夫子之类的。我之前在宫中见过太傅，好像也不过如此，过于迂腐，像你这般的，鲜少。”

只见他笑了笑，细心地研墨，道：“在下只是小才，难等大雅之堂，王妃谬赞。”

“怎么会，莫要过于自谦，然后真的就觉得自己不行。”

“世界之大，在下这一点不算得什么！这世界”

宋明昭笑道：“世界虽大，人的心胸有岂能比之小！”她看了一眼他，又说道：“不过确实是应该去外面看看。”

枝岚抬眸望了一眼顶上的天空，蔚蓝无际，房檐上的几只鸟应景地飞了出去，越过府墙，应是会穿过大街，或许也会跃过那城墙。他还是浅笑，轻叹一口气，似乎是释怀般地回道：“这里足矣！”

他见宋明昭还要继续说道，想要岔开话题道：“王妃，三皇子前些时日送了拜帖来，说是邀您去狩猎。”

“狩猎，这个时节！”

“是的！”

宋明昭疑惑，这个时节都在冬眠吧。而且前方战事吃紧，他们这般找乐子，说什么她都觉得心里过不去。

枝岚看出她的心思，说道：“王妃若是想去，不必有心理负担，家国能够无恙，百姓能够安乐，这是羡王所愿，您过得开心亦是他之所愿。”他顿了几秒，似乎是在措辞道：“若是您担心有什么不对的话，咱可推了这帖子。”

宋明昭想了想，本是想着平安是最重要的，虽说对于三皇子都是很熟悉，但是事出反常定有妖。她刚想说推了，只见久未出场的系统突然冒了出来。

小叮：“请辅助NPC慎重决定，若是拒绝，你将会偏离主线。”

“主线是什么？不是说自行发挥吗？你这不是在干扰我的决定吗？”

小叮：“一切解释权皆归本系统决定。”

宋明昭不喜欢被人推着走，坚持自我说道：“我确定了，就这样。”

见她不为所动，小叮又继续说道：“你是辅助NPC，一切皆得为主角服务。”

主角？宋明昭到现在都不清楚自己所处的这里谁是主角？她心里是不愿的，但是不知为什么，说出口的话竟是同意的话语。

她转身看向系统，一看就是他们篡改了她的意志与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