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树 第17章 开学

贺山回来的时候大包小包地拎着东西，梁树眼皮跳了下，大步走过去接过，打开看了眼，里面装的是满当当的菜。

“家里没菜了，我去买了点。你做了什么吃的？”贺山挺自然地这么搭了一句。

梁树听着这个“家里”，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乐呵呵地“嗯”了一声，扒拉了一下口袋里面。

都是些家常菜，还买了两把面。

梁树提溜着口袋进了厨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了句：“你跟阿姨那边买过菜么？”

“买过两次。”贺山点点头。

“哦，”梁树顿了下，把菜往外捡，放了两颗在菜板上，“跟欢姐一起去的？”

“有时候一起，有时候我自己，”贺山脱了衣服朝浴室走，“我去冲个澡，两分钟。”

“行。”梁树在厨房里答应。

梁树听着贺山冲澡的声音有点心猿意马。

想着他刚才的回答，说是跟李既欢一起去买过菜。

梁树觉得一起买菜这件事特亲密，像是老夫老妻会干的事情。

初中去同学家玩，看着同学爸妈一人手里拎着一提菜，乐呵呵地边说着话边开门进来，一起拎到厨房去，梁树觉得由新奇又羡慕。

梁天尧和丰姝绾从来没这么干过，两人忙工作都忙得不着家，一起吃饭的时间都不多，更别提一起买菜了。

自己一个人住惯了，也不怎么买菜。吃饭就在学校里吃，有时候想改善一顿伙食，就蹲家里点外卖，或者上外面搓一顿。

贺山提着菜回来的样子，让梁树心里特熨帖。

但明知道李既欢和贺山并不是自己想的那种关系，心里也难免有点膈应。

梁树没法把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归类，只觉得贺山待家里，自己挺高兴，也不乐意让他上别人家待去。

贺山洗完澡出来吃上了梁树炒的三个菜和用电饭煲煮的饭。

看着梁树期待的眼神，贺山笑笑，真诚地夸了句“味道不错”，夸完又朝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口。

“那当然，”梁树得瑟地对他挑眉，自己也开始动筷子。

贺山接连吃了好几大口，一碗饭空了，又去厨房添了一碗。坐回来的时候，梁树正起身，也打算去添饭。

贺山等梁树回来了才又夹菜，吃到一半去接了杯水喝，给梁树也带了杯过来。

贺山觉着这种感觉挺好，没有和方英在一起的紧张感，也没有和李既欢待一块的歉疚感。

光这么坐着，看着梁树，都觉得整个人都平和了。

“你什么时候开学？”贺山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梁树偏头想了下：“快了吧，过几天。”

“哦，”贺山喝了一口水，“要不要我送你去？”

梁树听这话，乐得饭都没法嚼，似乎下一秒就要从鼻子里咳出两粒饭。放了筷子和碗，表情扭曲地撑着桌角笑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不是，我大三了，怎么整得跟新生似的。”梁树说完这句又开始笑。

“哦，那算了吧。”贺山埋头没管这茬，耳根子发烫。

“别，你送我吧。”梁树见贺山这反应，知道他又跟含羞草似的缩起来了。

这才说两句话，真不禁逗。

贺山抬眼看他，手里拿着筷子，没动，也没接茬。

“一定得来，必须得来，我太想你送我去学校了，就这么定了啊。”梁树贱嗖嗖地拍拍他的胳膊，说这话时乐得不行。

贺山跟看傻子似的看着梁树伸了个懒腰钻回房间，末了扔下一句“碗放那，我待会起来洗”，关门前一秒留了个门缝，没忘再提一句“一定得来啊”。

贺山想着估计梁树大一的时候也没人送他去学校，什么事儿都得自己弄。

自己一个人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上楼，铺好了床又到处填表格和资料。

一个人有时候考虑也不太周全，落东西是常有的事。住了两天后又得跑超市来回买两趟缺了的东西。

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看着别人家父母大包小包一家三口喜气洋洋来报道，贺山不信梁树心里一点波澜也没有。

至少自己北上那年，跟方英犟着，一个人天远地远地过了个中秋节。

都这样了，也没法说自己不想跟家里人待一会，

去学校那天，贺山坐梁树副驾上，觉得有点魔幻。

梁树导航都没看，把着方向盘转来转去，觉着没开两条街就到学校了。

门口保安见他来，乐呵呵地打了声招呼，把人给放进去。

梁树看着跟那保安挺熟，递了两块装好的水果给他，笑着寒暄了两句，直奔校园里去。

贺山靠车座上看梁树的学校，绿化做得好，学校也挺大。这个季节到处都绿油油的，看着跟公园似的。

贺山看着车窗外路过的学生，转头问了句：“你学什么专业？”

“生物工程。”梁树看了眼后视镜。

这专业贺山不好评价，就算像他这样几乎可以说是毫不了解大学生活的人，也知道生化环材的含金量。

有些烦闷地调整了下坐姿，贺山没忍住又问：“怎么选了这个专业。”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梁树打着方向盘，前前后后退了两次，把车停稳，“我爸那边做生物公司的。毕业了我就进去混个职位。”

贺山嘴角动了动：“少爷空降？”

“怎么，少爷空降到基层技术岗位，有这么空降的么，”梁树自己把自己逗乐了，“我学的不是管理，公司也弄不明白，就想干点技术活。”

说完了这句，梁树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偏头对贺山笑笑：“跟你一样。”

“梁少来了啊。”王许林突然凑梁树车窗前，把两人吓个够呛。

梁树拍了下车窗，想把人这大脸拍远一点。王许林识趣地退开了些，等着梁树降下车窗。

还没把梁树的脸看清，就看见副驾上坐着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王许林被帅得在心里咂嘴。

“这位是？”王许林把胳膊肘搭车窗那块，对着梁树使了一个眼色。

“贺山。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梁树挺轻松地向别人介绍。

贺山对着王许林礼貌地点头笑笑：“你好。”

说完后也没管对面是什么表情，心里老琢磨着梁树这句“之前跟你们说过”是什么意思。

“你好，我叫王许林。”王许林想假模假式地对贺山伸出手握一下，回过味来发现自己正扒人车门上，怎么伸也没法够到人跟前去。

“得了。”梁树一把拍下了他的手，挥挥手示意人站远点，自己要开车门。

梁树下车没急着把后备箱里的大包小包提出来，对着贺山扔下一句“等一下”，朝着宿舍门口走。

扒门口小亭子那说了两句，接着又从旁边的小屋子里推出一个推车。

贺山看着他的后脑勺，头发顺滑又漂亮，让人想上手揉一把。

“哥，”王许林凑上去，寒暄两句，“应该是叫哥吧。你今天是送梁少来开学的？”

贺山正晃神，条件反射地点头接了一句“嗯”。

“他叫你来帮忙搬行李的？”王许林跟着问。

“没有，是我想来看看你们学校。”贺山想老半天想出这么个理由。

“哈哈，”王许林笑了两声，“那就行。要那小子让你来帮忙搬行李，指定是诓你呢。大一刚开学的时候就没自己搬过行李上楼，上下都有推车和电梯。你可别被他给骗了。”

贺山被这一通话给噎住，不好意思说自己本意就是想来帮梁树拿行李。梁树还在那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要来”，还真以为有什么一个人不太方便完成的事情。

到了学校，一看这阵势，突然有点不明白自己跑这一趟是为什么。

贺山跟着两人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进了电梯，看着梁树推着崭新的推车，一个推车就能装下所有行李。

到了五楼，梁树推着推车走出去，不忘回头看贺山有没有跟上。王许林走最后，一路上口中念叨个不停。

梁树跟着挺有梗地插两句，两个人说得有来有回。

贺山没心思听两人在说什么，跟在后面看着梁树圆领口露出来的一截后脖颈，和衣服下流畅的背部线条，感觉嗓子发痒。

王许林趁机用胳膊肘捅了捅梁树：“你租客挺帅啊。”

“我承认他有几分姿色，但跟我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梁树推着推车作势要朝王许林那边撞，吓得人差点跳起来，半道又把推车给扭了回去，得逞地笑。

王许林没管他这把戏，也没生气，突然想到了什么：“明天新生报到，你去做志愿者么？”

梁树腾出一只手来表示拒绝，又回头看了眼贺山：“我去那做什么啊，累死了，还这么晒。”

王许林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他一下：“有学分，真不去？”

“去去去。怎么报名？”梁树差点跳起来。

王许林又敲他一下：“我们四个人都报上去了，有分同享。”

梁树拐了个弯后第一间就是自己的宿舍，门口贴了两张篮球的贴纸，人进去了，转头发现贺山还站门口。

“进来啊。”梁树对他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