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山门符术第一收你们来了 > 第1章 渭城

山门符术第一收你们来了 第1章 渭城

作者:挽氵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1-21 22:13:37 来源:文学城

都京的秋来得浓重,下元节过后,国师府又很快恢复了一派安寂。

院子里空敞,不似许多高门大户布着各式别致的景,最尽头立着一座九层的楼。此楼乍瞧上去并无异处,只是多瞧一会,就见四角翻飞的檐下各自悬着一枚青铃,整整三十六枚,听风不动,见人无异。

楼宇正对处,是一间宽敞的正房,却不是用作休憩。里头供案蒲团齐整,供案正上头挂着一幅山色,山林伴江,景色怡然。

虽说是供案,但下头既无香炉,也无供果,整整齐齐摆着几样与供奉毫不相关的东西:一叠黄纸,一沓宣纸,上头铺开三枚花钱,以及一只纸雀,纸雀尾羽端落着一枚道印。

不一会儿,敞开的房门中现出一个身影,那影子自供案上取了三枚花钱及宣纸,跪坐在下头的书案前。

门边现出一抹水红,梳着云髻的女子在一旁跪坐下来,手里还甩着新写的符纸。

“正思呢?”杜去江端坐在前,稍稍侧着身子,双手伸在铜炉处熏香。

斐之何将符纸收入荷包中,“方才说头痛得紧,缓上一缓就来。”

邓正思身上不适已久,都京中的大夫来过一轮,却都瞧不出什么,今日也是勉强打起精神来瞧杜去江的卦。

这次起卦倒没什么讲究,宫中近岁末,只是求一份安心。

杜去江这事做过许多次,净手焚香,净心清念。邓正思来得不算迟,时辰正巧,只是面色不大好。他行至斐之何身侧,二人跪坐下沿,一贯地静静瞧着。

斐之何很记得,三十六青铃未响。

所以她很笃定,邓正思无异。

但杜去江手中花钱抛出最后一掷时,身侧之人那一瞬的狂躁暴动、被狠狠攥着肩的痛感、险些被掐住脖颈的后怕、以及邓正思那双布满血丝的眼,斐之何却一直无法忘却。

这变故在倏忽间横生,杜去江立时扑过来,试图制住邓正思。但邓正思气力爆发,仅凭他一人根本无法制衡。邓正思的右手原本扑向她的脖颈,但斐之何被他攥住肩时受了痛,身子朝后仰倒去,邓正思的右手便落了个空,但似乎是下意识地先行一步,他将手垫在了斐之何的后脑上,缓去她磕撞在地的力道。

一侧肩头被邓正思制住,斐之何艰难地抓着邓正思暴起青筋的手背,试图给自己留出一些缓解疼痛的余地。邓正思随着她压下来,眼瞳黑得发沉,周边蔓延的红血丝几乎要被无尽的墨色掩盖。斐之何后脑被他掌心桎梏,仰面直直对着他的脸,却看出了某种渴求与希冀似的挣扎,似乎想要从她这里逼挤出治愈的良药。

她骤然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似乎有什么自邓正思的双眸中钻了出来,溜入她的双眼中,继而分去了她的神念。在临近窒息的境地中,斐之何感觉自己的意识似乎飞离了身体,恍惚间眼前涌出一阵飘羽,她艰难地仰头去看,才发现是一片无边大雪。

雪片宛如轻柔的羽毛大小,纷纷扬扬铺撒在无垠的苍茫中。她茫然地瞧着这一片无边无际,神念有些恍惚,不知自己为什么在这里,邓正思呢?

雪地之上空寂无边,她留下一长串渺小的足印,又很快被不止歇的雪掩盖。

“正思?”呼唤在广阔中散去,她却一句接一句地喊,“邓正思——”斐之何似无头苍蝇般走了许久,时而唤邓正思,时而唤杜去江,却没有得到丁点回应。

雪落在她略显单薄的短袄,却并未透来寒意。

她甚至疑心这是否为自己的梦,或是个能躲过三十六青铃的妖邪作弄。可双手在周身搜遍了,她也没找到自己装符纸的荷包,术法道印更是施展不出。

正在她几近崩溃之际,不远处的雪地忽然轻微地动了动,那动静原本很是轻微,但她立即警惕防备起来,“什么东西?出来!”

厚重的雪地隆起一点弧度,像是什么东西藏身在下,伺机予她一击。斐之何一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直到那隆起的一个小坡动了动,露出一双圆溜溜但又无比陌生的眼,眼中透着同她如出一辙的警惕。

杜去江凭自己根本无法制住邓正思,直至以术法缚住邓正思的手,斐之何才从桎梏中脱身。她身上无力,陡然跌落在地,被杜去江扶起才发现擦破了手,邓正思的气力蛮横,捏得她肩骨一阵绵延的钝痛。

杜去江缚住了邓正思,转而来瞧她身上的伤时,斐之何仍怔然不动。过了许久,她才从方才如同幻境般的雪地回过神来。外头一片寂静,星点铃响都没有,三十六青铃静默作陪。不是妖邪作祟,她与杜去江都知道。但更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后怕。

一片兵荒马乱之中,杜去江问了她好几遍有没有事,她都是摇头。杜去江给邓正思把脉,身体无事,只是神念不清,只能以绳索绑缚。

斐之何的神思还被那场雪牵绊,直至发觉耳边一阵异响持续了许久,她才意识到卦象未落——三枚花钱在案牍上转而未定。几乎是神念一动,她扑过去按住了三枚花钱——异响止住了。

杜去江诧然,事态完全出乎意料,不知这卦是应在邓正思身上,还是宫中想要的安宁上。

花钱落定,邓正思止住了挣扎暴动,眼瞳放空。

不知何时,他脚边蹲坐着一只雪狐。

--

渭城入冬已有月余,雪虽还未下,寒凉却是足够。

屋内炭火烧得暖和,门上的棉帘子隔绝了外头的寒意。屋子的主人嫌繁琐,常用的纱幔与珠串都撤了下来,仅有两扇窗沿挂着两枚青铜色的铃。入门绕过一个立式的挂衣架,左侧便是书案。

屋内只有个穿着短袄长裙的姑娘,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样子,头上梳着双鬟髻。窗边香炉袅袅升起一线烟。

秀秋正收拾着桌上的黄纸,纸张被精细地裁成长方,被人零散地洒落桌台。

冬来寒风正盛,呼啸一阵扑倒了屋外的立笼,连带跌落一地药草。立笼是竹编的,图的是轻便,跌落的动静便小许多。秀秋隐约有所觉察,动身要去看时,明扬早捧着一怀药草进屋来,拎着立笼重新理得齐整。明扬拍拍身上的袄子,将寒意掸去。她在桌前只瞧见了秀秋,不见第二个人影,便问道:“姑娘呢?”

“去偏院了。”秀秋将黄纸叠好,压放在砚台旁。

墨梅砚台遗着昨日的墨,晚间不察被冷风一吹,凝成一块;笔也随意搁在青山笔洗上,笔尖透出一抹玄色。明扬接过来砚台和笔,预备要去接些温水洗净,瞧着书架上也是一团乱糟,不由叹了口气,“昨夜姑娘又点灯到几时?”

昨日是秀秋守的夜,这丫头向来委软,姑娘一哄一吓,就什么也不敢管了。秀秋面上带着怯意,没敢说,又怕明扬将自己也一齐训了,连忙道:“厨房应当备好菜了,我去叫姑娘。”

说话间,蓄棉帘子挑入一方海棠红,斗篷上燃开朵朵白梅,绣线精密致丽。

斐之何跳进来搓搓手,险些又碰到了摆在门边的立笼。她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兴致昂昂道:“厨房说今日做了肘子。秀秋你快去,爹不爱吃,别给他留了。”

秀秋应声躲出去。

斐之何解下斗篷轻巧地拍,搭在挂衣架上,回头瞧见明扬拿着砚台和笔,便细声叮嘱:“去打点热水兑着洗,别冻坏手了。如今水冰得很。”

明扬嗔她一眼,“承姑娘关心了。”

斐之何早已习惯明扬的脾性,不知自己又做了什么让这姑娘有气,只好摸摸鼻尖,行至妆台前跪坐下,对着铜镜摘自己发上的几朵小珠花。

妆台上摆着一盒脂粉,盒面上细细眷出一枝玉兰。斐之何目光落下去,细细抚在那枝春色上。这是都京盛行的样式,还是春日时邓正思送她的。往常,她虽不多用脂粉,却对这支玉兰喜欢得紧,时不时就要把玩一番,今日却只对着它晃神,只因昨夜她又梦见邓正思出事那日的情形。

临近落雪时节,斐之何总不自觉出神,想起那日自己被困在一方雪地中的事。但不论与杜去江查过多少次,国师府内外、都京上下,都不曾查出什么异端。她也希望那是自己的一场梦,但梦境实在真实,真实得让她无可奈何。若真是厉害的妖邪,他们便是摊上了大麻烦;但偏偏没有一点妖邪的痕迹,反而更令人心忧。

秀秋提着饭盒回来时,正瞧见姑娘正在妆台前发怔。斐之何颜色好,面洁红润,生得清纤,又带少女的娇憨,发上的珠花点钗摘净了,交领短袄边上露出里边粉白绣底的中衣,长出一截皓色的颈。

自出事后,姑娘被国师勒令待在府中,不许轻举妄动。但依着斐之何的性子,动可不止脱兔。在府里待了这些天,虽说也在写写符纸,理理事务,偶尔在偏院试试符纸的威力,但一颗心终究飘了半瓣出去。

肘子的香气扑过来,斐之何回神,瞧见明扬也进屋,这才慢吞吞地捡好散落的发钗。

明扬将笔和砚台归回原位,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老爷说下雪也就这两日了,让姑娘在屋子里待着,畏寒就不要乱跑了。”

“我哪有要乱跑,到偏院去拉两下筋骨都不行。”斐之何嘟囔道。

她起身,推开妆台前的窗,青铃被她的动作撞动,却没发出响声。

斐之何望向点着浅墨的阴沉天色,眉宇间有些发愁,“不知师兄那边如何了?”

--

远山如浅水墨,城河似碧玉带。

渭城向西,城河边上,青砖灰瓦砌成一座大院。

入门三道,穿过正堂,寒风在此处陡然止停。夏日里,此处多挂青绿纱幔;寒冬来时,便摘下了夏日风雅,比斐府更厚的棉帘子悬满门窗。

正堂后以西,穿过月亮门,七层石阶垒起一座亭。奇的是,这亭四面挂的却是莹白纱幔。

层幔翻飞之间,白棋棋盒陡然倾倒。七层台阶下的小童受惊,看着扑簇簇洒落一地白玉碎瓣——那可是国师大人最爱的一套棋具。

几名童子慌忙要去拾。台上披一身墨竹的人却叫住他们,脚边摇落一尾雪色。

“左右也不是在下棋,碎了便碎了。今夜要落雪了,你们去屋中添炭吧。”童子们应声,晃着裹得臃肿的身形一股脑钻入屋里。他们穿得都暖和,戴着毛茸的虎头帽,是之何师叔新给他们做的。

杜去江瞧了瞧棋篓里余下的,又看看一地残片,抿着嘴踢了踢脚边的雪尾。

“瞎臭脾气。你再闹,之何也来不了。”

雪狐一改懒惰神色,向他龇了龇牙,轻巧跳下台,转身向九层玄楼而去。

这座府院正中,坐落着一座九层玄楼。楼檐飞起四角,挂满三十六青铃。任寒风大作,青铃无一作响。

而楼里,只有一个人。

国师既说了今夜要落雪,几个小童上下忙活,一会儿生烟做饭,一会儿劈柴打水,生怕今夜雪大,明早起来准备不足。

杜去江挽着袖子去了厨房。小童们生火劈柴烧饭都做得来,菜色却是还未上过手。杜去江的厨艺不错,除了自己与童子们的之外,他额外还要再做一份。童子们早都处理好了,肉不能腥,菜不得杂味,调味亦不可。

用过饭,身上还带着浓香的肉荤味,杜去江在外头散了下风。童子们尚小,从前跟着师父,口味也被带的偏重。杜去江身边没什么规矩,四个小童在矮方桌上玩乐,不知今岁寒冬的冷。

杜去江拍拍袖子,自己去取了温的吃食送入玄楼。

渭城的院子一直闲置着不用,即使现在上下六人,因着冬日的缘故,人气味也不太足,玄楼更甚。杜去江提着衣摆踩上木阶,楼中灯色很暗,静静响着水流声。杜去江凭着熟悉一路稳步,在最后一级木阶止步时,雪狐的尾扫过他靴边。

杜去江默然,抬手在墙边轻轻拉动了一截绳索。一点轻微的铃动,雪狐动了动耳尖。

“正思,是我。”

杜去江随着雪狐迈步走入。自楼阶间步入殿内,仿若踏过一道无形界门,外头的寒凉与风声一并休止,只有水流声潺潺。

火石似萤虫,照亮了一双眼,随即燃上了一盏灯。

雪狐轻巧地前行,足印间能瞧见木板上繁杂的纹路。

昏暗光亮映出木案一张,蒲团一对,再远些是一张榻,榻边随意堆着一沓书册。不是刻意如此,而是只能如此。

“今日的风寒些。”邓正思从他身上闻到一点灵阵消不去的寒意,骤然移开眼,缓着火光引起的星点刺痛。他从地上摸起一个纸罩,削弱油灯的焰光。

“是要冷一些。”杜去江在案前盘腿坐下,将食盒搁在他面前。

“今日精神如何?”

邓正思嚼食着无滋味的饭菜,应道:“好多了。”

杜去江随手探过他的脉,“今夜要下雪了,在此处还顶得住吗?”

灵阵内无风,但也无火。不算阴冷,却也不暖和。

邓正思扬起一点笑,“精神时就练练身手,也冷不到哪里去。倒是之何更畏冷些。”

说起斐之何,杜去江皱起点眉头,“之何留在府中,想来炭火应是充足,也给院子里送来了一些。这都不妨事,倒是你父亲兄长来了信,问你身体如何。”

对面人略有些沉默,些微的笑意隐没在涩苦里,“去江,你说我身体如何?”

杜去江直言:“好也不好。”

好在身手比起从前更胜,不好在视、听、嗅、味、触五感,都明显增强,甚至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

焰光不能过盛,声响不应过高,闻味不能太浓,入口不能调味,衣物不可粗糙。

尤其对于邓正思而言——他是真真切切在军中摸爬滚打过的。滔天的火光滚过,千军万马的战场趟过,百花齐放赏过,流水宫宴用过,行军时粗麻布衣亦不离身过。

十八岁,邓正思随军凯旋,宫宴结束刚出宫门,就被父兄兜头抓回家一顿好骂。邓家门楣不高,在京周任官,没想出了个胆大包天的子孙,满了岁数自己背着薄薄行囊就投军去了,直到十八才回来。父兄严骂过,祖母母亲哭过,将他留在了家中。后来因缘玄机拜在师父门下,取了道字正思。

邓岵,道字正思。

师父说,道字即为道缘。如杜枋,道字去江;斐胭,道字之何。

邓正思在玄楼的这些时日,一直在想,他的道是什么?

比起少拜师随师游的杜去江和斐之何,邓正思似乎姗姗来迟。杜去江习道法悟性高,道术高深;斐之何喜符,符术精通。邓正思似乎只有身手好一些吧。如今身手虽更上一层,却处处掣肘。

杜去江瞧着邓正思。同行三四年,邓正思向来无忧无惧,风雨来时扯起雨篷,山石滚落便另寻他路。

此时暗光下瞧他,如山的眉宇沉郁,清亮的眼瞳发黑。

饶是杜去江,此时也不由感叹,师父的道字取得实在精深。

这是邓正思的机缘。

师父常说,大道无形,有常三千。

杜去江也不知道会如何。

道实在高深玄妙,杜去江解不了邓正思的,也无法解。

比起这些,杜去江开口:“今夜雪毕,之何能出门了。”

邓正思回神,讶然发问:“前头不是让她待在府中吗?”

杜去江面带沉思,瞧向楼宇之外。厚厚的窗帷挡不住他的视线,檐下青铃摇动,三十六檐,无一可免。

“三十六青铃响了,之何必应。”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