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十根本没看懂他点手腕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语速极快地问:“你和夫郎闹矛盾是怎么处理的?”
语速过快,楚枫根本没听清,无奈叹气,“你倒也不必这么快。”
阿十揉了揉鼻子,眼神躲闪道:“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家夫郎不理你时,你是怎么做的。”
楚枫下意识地反驳并秀恩爱,“夏初怎会不理我?我们俩琴瑟和鸣如胶似漆。”说完反应过来,一脸八卦问,“你和世子妃吵架了?难怪人家连你衣裳都不愿意穿。”
“其实并没有吵架,”阿十叹了口气,“她连话也不愿与我多说。”
楚枫嫌弃的“噫”了一声,才道:“你不会是利用世子身份,强娶的人家吧?”
阿十怒瞪楚枫:“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好好好,别激动,我瞎说的,”楚枫看他生气很快就认错,正色道:“那她为啥不愿与你多说?”
“我也很纳闷呀,”阿十一脸苦恼:“小时候我们还青梅竹马,成了亲就不理我了。”
楚枫打量了一下阿十,最后目光落在了人家裆部,那意思不言而喻。
阿十狐狸眼都睁圆了,并起腿小声道:“你瞎想什么呢?我…我们…我们还未圆房。”
楚枫一脸不可置信,“你二十好几了吧?这是你第一个媳妇儿吗?”说完想起这是封建社会,三妻四妾是常事,“你不会有好几个媳妇儿吧?”
“自然没有,”阿十难得地微红着脸道:“我们成亲四年了,我只有希悦这一个娘子。”
楚枫轻咳了一声,掩饰住向上翘的嘴角,“那你,需不需要跟我们一起那个刘大夫帮你把把脉?他针灸很厉害的,或许能对你有所帮助。”
阿十瞪着死鱼眼:“不用,不需要,我很好。”
最后就黎希悦不搭理阿十这事,楚枫也没给出什么好意见,用他的话说就是,“没有跟夫郎吵架的经验,帮不了忙。”
众人溜完冰在集市吃了些东西,采买了年货才与阿十等人道别,回了庄子。
与黎希悦分别时,她还邀请夏初和玉哥儿过完年再一起溜冰,夏初同意了,还没学会的玉哥儿也同意了。
回到庄子上大家都忙着收拾东西搬屋子,夏初一边帮李老太铺炕,一边问她今天在集市玩得怎么样。
“玩的花样是比我们那里多,就是天太冷了,”李老太说着叹了口气,面带忧虑道,“不知道这边穷苦人冬天怎么熬。”
夏初道:“确实难熬,咱们昌宁府冬天都不好过,这里更难。”
李老太坐到炕边,手里拿着一件缝制好的大氅,看着夏初欲言又止。
夏初没听到她奶说话,回头就看到李老太那踌躇的模样,便笑道:“奶,这是给楚枫做的?那怎么一副不好意思送的样子?做坏了?”
说完就要去拿李老太手上的大氅,想看看哪里做坏了。
李老太抱着大氅的手缩了缩,“这不是给那小子做的。”
“哈?”夏初一脸狐疑,“那给谁做的?至儿的我刚还看他穿身上,难不成是给我的?”
“不是,”李老太想了想道:“这是给你舅爷爷做的。”
夏初没听清,茫然问:“谁?九爷爷?”
李老太白了他一眼,一字一顿道:“舅爷爷,我大哥,你舅爷爷!”
“我还有舅爷爷?”夏初问:“在哪儿?”心说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李老太叹了口气才道:“就在这北凉府。”
这就让夏初有些不懂了,“那奶奶你怎么不早说?我们都来十多天了,你早说,早去拜访呀。”
“我不知道他在北凉府哪里,”李老太道:“他是被发配到这里的,应该在离府城很远的地方。”
信息量有点大,夏初一时不知从何问起,但还是道:“既然不知道在哪里,奶你更应该早说了,来的时候就去找,说不定你们兄妹还能一起团年。”
李老太道:“我本想着大家要忙着安顿,没人手,就想过完年再与你说此事,但…今日去赶集,在集市上遇到一个乞讨之人,脸上也刺着字...”
说着说着她捂嘴哽咽道:“不知,不知兄长他…是不是也落魄至此。”
夏初见状忙过去抱着李老太拍背,“奶,没事的,待会儿我就跟楚枫说,明日一早我和他去王府,请世子和阿玖帮忙派人找,很快就会找到舅爷爷。”
李老太哭着道:“你舅爷爷从小没吃过苦,不知这么多年在这里怎么过的,我…我甚至连他还在不在世都不知道。”这也是她不敢去找的原因之一,她怕得到更坏的消息。
“在的,肯定在,”夏初肯定道:“奶您别瞎想自己吓自己,您看这里漫天冰雪见不到一点绿,到了明年开春照样一片生机,人跟草一样,扎根在哪里就能在哪里发芽,奶奶您都这么能干,我舅爷爷肯定错不了。”
夏初就这么抱着李老太安抚,也从李老太口中得知了他舅爷爷李言澈的事,和李老太为什么会从李家大小姐变成李翠英。
当年李言澈入狱后,他爹李尚端,也是当年万松书院的院长,同时被抓入狱,他娘连受两次打击便撒手人寰了。
当时还叫李卿然的李老太才十七岁,在外家林家的帮助下安葬了她娘,却没想到她爹还在狱中,她哥案情未有定论,她外祖西阳林氏趁人之危,接管了她家产业,霸占了房屋将她赶出李家。
夏初爷爷夏章砚得知李家变故,来关心情况,就碰到被赶出来无处可去的李卿然,他得知情况后,气愤的上门理论却被林家仆人打了一顿。
两个年轻人连告官都无门,因为当时的县令正是林家人,抢占李家产业的正是县令堂兄,他不仅抢占了李家产业,还顶替了李尚端成了万松书院院长。
两人怕牢中的李尚端吃苦,也不敢多闹。
李卿然没有落脚之地,夏章砚便在县城租了一间房给她暂住,他本是农家人,身上钱财也不多,租的房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周围人员也杂乱,他不放心李卿然一个女子住在此地,便日日在街沿上打地铺。
如此住了大半月,他们日日去县衙牢房求人通融,让他们见一面李尚端,都无人怜悯。
直到李言澈被判流放消息传回临水县,他们见到了李尚端一面,也是最后一面。
那个慈祥儒雅的万松书院院长,已经满身伤痕瘦骨嶙峋,他跟自己女儿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隐姓埋名,远离世家。”
就这样夏章砚帮着李卿然给李尚端收了尸,带着无处可去的她回了十湾村。
夏初跟李老太聊了很久,安抚好人后才回了自己屋。
楚枫早将屋里收拾好,洗干净脱光了裹着被子在炕上等人,见夏初回来迫不及待地问:“怎么现在才回来?来,快点来,水我都准备好了。”
夏初刚听完李老太的事,现在内心还很震撼,没有心思做那事,便道:“相公,我有事跟你说。”
楚枫更没心思听他要说什么,委屈道:“宝贝,你的事能不能等处理完我这事再说?我等你一个时辰了,很急!现在就算阿十来了,也别想打断我跟你贴贴。”
说完就从被子里钻出来,将夏初拉到炕上坐下,一边解人衣裳一边道:“三个月了,素了我整整三个月,好不容易能睡一块了 ,你还让我等!”最后控诉道,“小夫郎你好狠的心!”
人家从集市回来就开始洗澡洗头,收拾屋子,还将事后要用的热水都准备好了,都脱光在床上等半个时辰了,现在还有啥事能急过他这事?
夏初见他没穿衣裳就这么坐起来,哪里还有心思想他奶跟他说的事,忙拉过被子给人盖住:“你躺下,别着凉了,我…我自己脱。”
楚枫顺势躺下了,还不忘催促夏初:“那你快点,脱了外套就上来,其他衣裳让我来脱。”
夏初:……
待夏初再跟楚枫说李老太的事,已经是腊月三十上午的事了,夏初昨日答应了李老太今日一早就去王府,找阿十帮忙寻李言澈,但楚枫昨晚折腾了大半宿,早上也没人来叫醒他,他就睡过头了。
楚枫怕他饿着,端了吃的进来,才将人叫醒,夏初睁开眼看到窗户外已经大亮,问楚枫:“现在什么时辰了?”
楚枫将吃食放到炕桌上,拿了夏初衣裳过来才道:“巳时两刻,来,起来穿衣裳,穿好先吃点东西垫垫,中午我给你烤蛋糕。”
“啊,这么晚了?”夏初一听巳时了,撑着炕着急要坐起来,结果腰一酸又软了下去。
楚枫笑道:“急什么?过年我让大家都放下手上的活休息几天,好几个都在炕上没起,没人知道咱们昨晚没睡。”他还以为夏初是不好意思,怕其他人猜测什么。
“不是,”夏初道:“不是这事,是舅爷爷的事……”
夏初这才将李老太昨日跟他说的事告诉了楚枫,最后道:“我们现在去王府,请阿十和阿玖帮忙查。”
楚枫拦住了想穿好衣裳下炕的人,“你今日骑不了马,就在家,我带石头和十九骑马去王府,看看阿十那里有没有流放名单。”
“不过就算知道人在哪里,过年前也接不过来了。”最后一边拿自己的大氅,一边还埋怨了句,“奶也真是,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早些跟我们说?”
夏初坐在炕边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我昨日倒是想早跟你说,你让我开口了吗?”
楚枫嘿嘿一乐,凑过去在人唇上啄了一口:“好了,怪我,我这就快马加鞭找阿十去,在家等我。”说完又亲了一口,才转身往外走。
夏初在后面嘱咐道:“骑马慢点,小心点。”
楚枫带着十九和石头骑马到的王府,到的时候刚到午时,门上护卫认识楚枫,一听他要找世子,就直接带着三人到前厅等候。
三人都是土包子,到前厅也没坐下,都四下打量起这屋子摆设来,石头问:“哥,这屋子怎么这么敞亮还不冷?”
“这应该是个暖房,地下跟咱们以前蘑菇棚一样,做了供暖管道,”楚枫说着抬头看了看房顶,指着几片透光的瓦对石头道:“看到那瓦片了吗?那应该是琉璃瓦,不过这品质不算高,透光性还不是很强。”
石头和十九都齐齐望着屋顶,十九问:“大哥,那咱们修房子能不能也用这个瓦?屋里还是敞亮点好。”
十九这么问倒是提醒了楚枫,烧玻璃也是穿越者致富的一条路,他在脑中认真回想烧制玻璃需要什么条件。
石头见楚枫没回答,便对十九道:“这应该很贵,我以前都没见过,咱们可能买不起。”
记忆搜索完成的楚枫道:“这东西买咱们可能真买不起,但咱们能自己做,说不定做出来比这种好。”
楚枫现在看到的这几片琉璃瓦,泛绿还不通透,连前世70年代那种带气泡的老玻璃都比不上,而且不算大,想来现在过筛技术和脱色技术不行,还不能烧制出透明度更高的玻璃。
刚进来的阿十和阿玖正好听到他这话,阿十惊讶地问:“你还会做琉璃?”
楚枫三人收回望天的目光,齐齐躬身行礼:“拜见世子殿下,小公子。”
阿十几步走近楚枫,捏着人肩膀让他直起身,着急问:“别多礼了,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你真的会做琉璃?”
“对,应该会吧,”楚枫也很急,不待阿十问他,就直接说了自己的来意:“世子,我今日来是有急事请您帮忙。”
“哈哈”阿十摇晃着楚枫肩膀问:“你知不知道这琉璃有多值钱?你还浪费时间养什么鸭子?”
“世子殿下,”楚枫退后两步解救出自己的肩膀,道:“我奶奶有位兄长,三十九年前流放到了北凉府,不知州府是否有流放人员安置名单?能否允许我去借阅一下?”
“咱们合伙在北凉府建个琉璃窑怎么样?”阿十背着手踱步两圈,脑子里就已经算出一窑的琉璃瓦能卖多少钱,对楚枫道:“你出技术,我出人手和材料,咱们四六开,不,三七开,你三我七。”
楚枫见他不听自己说,急道:“我奶奶已经四十年没见到她兄长了,如今很是担忧,若找不到人,我们家这个年都过不好。”
“你说,”阿十道:“你烧制琉璃需要什么?我这就安排人去给你找。”
楚枫瞪着死鱼眼道:“我需要我舅爷爷!”
旁边三人听了一场跨服聊天,十九和石头都不敢去阻止阿十说话。
只有阿玖敢拉着他有些激动的哥:“哥,都还没化冻,琉璃窑一时半会儿修不起来,你先听听楚大哥有什么事。”
其实他听到楚枫会烧琉璃也有点激动,但他哥动作快,替他激动了,他就稍微淡定了些。
阿十转头又捏住了阿玖的肩膀摇晃:“佩玖,你听到了吗?只要能烧出琉璃,咱们北凉府就不会再缺银子了!”
阿玖扶额,给他哥泼冷水:“哥,朝廷正打仗呢,咱们烧出来也不好卖出去。”
阿十一下就冷静下来了,问楚枫:“你刚说要找谁?”
楚枫这才将自己要找李言澈的事跟阿十说了。
阿十一听他说的人名就直接道:“你不必去找了,林老头去找的也是这人,江海前几日送信回来,说人已经找到了,正往北凉府回。”
正说着话,外面就有侍卫来报,说江海回来了。
阿十对楚枫道:“看吧,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说完站起身,“走,去看看吧。”
几人便出了暖房,往王府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