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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石叟所指的“明路”,并非坦途,而是隐于峭壁藤蔓之后的一条狭窄缝隙,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其内阴暗潮湿,滴水之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陈年苔藓与矿物混合的奇特气味。
元不渡没有丝毫犹豫,率先踏入。墨绿衣袍在逼仄的黑暗中几乎与岩壁融为一体,唯有右眼下那颗银色眉钉,偶尔反射出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光,如同暗夜中指引方向的寒星。
云何栖扶着金石叟跟在后面。他看似随意,实则每一步都落在最稳妥之处,确保金石叟这老迈身躯不至于在此险地摔跌。他暖褐色的眼眸在黑暗中依旧带着几分懒洋洋的笑意,仿佛这并非逃命,而是另一次有趣的探险。
“金老先生,”云何栖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点闲聊般的随意,“您说这明月珮牵扯甚大,那除了藏剑山庄的密室,可还听说过别的什么?比如,当年除了清风堡,还有哪些‘大人物’对叶家的事特别上心?”
金石叟被他扶着,喘着粗气,闻言身体微微一僵,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压低声音道:“年轻人,莫要打听……那些名字,说出来都是祸端!老夫只知道,当年之事,水浑得很,牵扯的……不止江湖……”
“哦?”云何栖挑眉,不再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来这潭水,比想象的还深,捞起来的鱼,想必也更肥。”
走在前方的元不渡仿佛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脚步没有丝毫迟滞,但那双鸦青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却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不止江湖……这与李承谦信中所言,以及那老妇人临死前的只言片语,隐隐吻合。
通道蜿蜒向上,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透出一线天光,伴随着愈发清晰的水声。
出口竟隐藏在一处瀑布之后。水帘如匹练般垂下,隔绝了内外视线。元不渡停在瀑布前,凝神倾听片刻,确认外界并无异常气息,这才身形一闪,如同游鱼般悄无声息地穿过了水幕。
云何栖扶着金石叟,如法炮制。穿过水帘的刹那,清凉的水汽扑面而来,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已身处忘尘峡之外,置身于一片人迹罕至的山林之中。身后是轰鸣的瀑布和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峡谷绝壁,前方则是连绵的翠绿山峦,天际泛着鱼肚白,晨曦将至。
“总算出来了!”金石叟长舒一口气,瘫坐在地上,捶打着酸软的腿脚,脸上惊魂未定。
云何栖松开手,活动了一下筋骨,目光扫过四周,最后落在元不渡身上。元不渡正背对着他们,望着远处层叠的山峦,晨曦勾勒出他清瘦挺拔的背影,带着一种遗世独立的孤寂。
云何栖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擦拭着他的折扇,状似无意地问:“元老板,以你的本事,查这明月珮查了这么多年,怎么直到现在才动手?”
元不渡沉默片刻,目光投向虚空,仿佛穿透了时光:“明月珮的线索,如同沉入大海的针。我知道它在水中,却不知具体方位。二十年,我排除了无数虚假的消息,追踪过许多似是而非的玉佩,甚至险些落入他人设下的陷阱。”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李承谦是已知的最后线索,但他死了。清风堡如同铁桶……”
云何栖挑眉,接口道:“所以,当我告诉你,我知道黑煞帮帮主前段时间得了件‘黑乎乎的宝贝’,还跟北边运河有关时……”
“你提供了我缺少的最后一块拼图。”元不渡看向他,“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暗处之人污染过的信息源。”
云何栖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原来自己这个“局外人”的身份,以及混迹底层消息网络的优势,恰恰是元不渡这种身处漩涡中心的人所欠缺的。
“元老板,接下来有何打算?”云何栖语气恢复了平日七八分的懒散,“地图是有了,可那‘暗佩’还不知在哪个角落里吃灰呢。”
元不渡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随着晨风传来:“暗佩是关键。当年参与之人,手中或许有线索。”
“那就是要……主动去找那些‘大人物的麻烦’了?”云何栖眼睛一亮,笑容里掺入了几分真实的兴奋,“这可比被动挨打有意思多了。不过,咱们现在可是众矢之的,清风堡那边估计已经炸锅了,暗地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
“所以,”元不渡终于侧过头,鸦青色的眸子看向云何栖,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冷静,“需要你。”
云何栖迎着他的目光,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哦?元老板终于肯承认我这‘野路子’的用处了?”
“你的轻功,你的路子,你打探消息和制造混乱的本事,”元不渡语气平淡,像在评估一件工具,“对我有用。”
云何栖非但不恼,反而像是听到了极高的赞誉,暖褐色的眼眸弯起:“承蒙看重。那这价钱,是不是也得涨涨?毕竟风险更大了。”
“找到暗佩,秘藏所得,分你三成。”元不渡开口,语气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云何栖挑眉,三成?这可比他预想的要多。元不渡此人,看似冷漠,出手却意外的大方。或者说,他清楚地知道如何用利益捆绑住最有价值的人。
“成交!”云何栖爽快应下,伸出手,“合作愉快,元老板。”
元不渡看着他伸出的手,没有动。
云何栖也不尴尬,十分自然地收回手,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接下来,元老板指哪儿,我打哪儿。当然,送死的活儿不干,得加钱。”
此时,坐在地上的金石叟挣扎着爬起来,对着元不渡深深一揖:“元……元公子,多谢救命之恩!老夫……老夫就此别过,江湖路远,二位……珍重!”他是一刻也不想再跟这两个煞神待在一起了,尤其是那个笑里藏刀的云何栖。
元不渡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金石叟如蒙大赦,头也不回地钻入山林,很快消失不见。
晨曦终于刺破云层,金色的光芒洒落林间,驱散了最后的夜色与雾气。
元不渡与云何栖站在林间空地上,一个墨衣冷冽如冰刃,一个浅衫煦暖似朝阳,气质迥异,却又因共同的秘密和利益,被牢牢捆绑在一起。
“走吧。”元不渡收回望向远方的目光,选定一个方向,迈步前行。
云何栖快步跟上,与他保持着一步之遥,如同最忠诚的影子。他看着元不渡的背影,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前路注定腥风血雨,但无疑,也必将精彩纷呈。而这,正是他云何栖最喜欢的戏码。至于那藏在冰层之下的秘密,他有的是耐心,慢慢挖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