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轶事 第18章 也是有站台的了

有兽焉，其状如狗，名曰谿边，席其皮者不蛊。

——《山海经·西山经》

“标记消失了......”

三人一猫凑上前，谿边已经安静地躺回了原处，背上的标记已然消失不见。翟天皱起眉头，挠着下巴分析道：“照这么看，这个标记的作用，就只是为了传话？”

“或者说是试探。”

裴亦舟收起剑，走上前，伸手感受了一下灵阵的波动：“目前看来这里的异常灵力也随着标记消失而消散了。”

“试探？试探谁？我们的身份在隐世圈也不算什么大型秘密吧......？”

翟天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然后和裴亦舟齐齐看向后面默不作声的沈珏。

沈珏本来还在神游天外，整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抬头就看到两道探究的视线面向自己：“......嗯？”

翟天摸着下巴，眼也不眨地上下打量着沈珏：“沈哥，你跟我们说句实话，你认识刚刚那个在黑色灵力里说话的声音吗？”

沈珏反应了一下，让自己从虚无缥缈的思考中回来。他闻言很坦然地摇了摇头：“不认识。”

“嘶，那就奇了怪了。”

翟天倒吸了一口气，眉头皱了起来：“那那道声音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记得好像有什么主上什么师兄弟啥的。”

“还有一个名字。”

裴亦舟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快步走到翟天的房间拿出那几张文件出来：“狄青，虚空掠夺的四长老，擅长操控和流通，代号为Q。”

“哦对对对，他还提到了狄青这个名字。”

翟天凑到裴亦舟身边，看向文件上的介绍：“那这么说，刚刚那个声音，也极有可能会是这几位长老之一咯？”

裴亦舟顿了一下，微一点头：“不排除这个猜测。”

翟天闻言，声音居然变得有些激动：“那这么说，我也算是见过那个邪恶组织高层的人了？！”

“......啊。”

裴亦舟拍了一下莫名兴奋的翟天：“你这么亢奋干什么？”

翟天眼睛亮亮地看向裴亦舟，整个人精神都振作了起来：“老板，你不是知道吗，能接触到这个组织的高层，说明我离那件事......”

还没等翟天把话说完，裴亦舟直接一脚朝他屁股上踹了过去：“说什么呢，赶紧帮我把这文件送回去！”

“哎呦！”

被挨了一脚的翟天还有些不服气地回头准备控诉，就看见裴亦舟神情冷淡地盯着他。翟天张了张口，注意到一旁沈珏略带疑惑的眼神，顿时从善如流地嘿嘿笑了一下，双手接过文件：“好嘞老板！我这就去放文件！”

裴亦舟脸上的冷淡这才降下些许，对翟天回了一个嗯字。

翟天屁颠屁颠地拿着文件回房，在屋里东找西找，好不容易从角落里翻出一个还算比较新的盒子来，把文件郑而重之地放好，然后盖上。他想了想，又从桌上拿起便利贴，写上“可以换钱”四个大字贴上去，这才满意地放回去。

他哼着歌背着手出来，就看到原本还相安无事的两人此刻却站在了对立面。闪着寒光的剑夹杂着凛冽的灵力，直至对面人的咽喉。

虾滑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沈珏肩上，弓着身子，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对着面前一脸冷意的裴亦舟龇牙哈气。

沈珏倒是面不改色，像是被威胁的不是他本人一样淡然地与裴亦舟对视。裴亦舟只是静静地保持这个姿势，气息沉稳，似乎是随时准备要取对面人的性命。

“我嘞个。”

翟天都没意识到两人之间没有明显的灵力碰撞，整个人眼睛都瞪圆了，赶紧冲过来想站在两人中间劝架，却发现自己根本站不进去，只好站在裴亦舟旁边干着急：“不是，老板，沈哥，你们这是干什么？”

“怎么突然起内讧了？！”

裴亦舟举着剑没动，声音有些冷淡：“不是我的问题。”

“啊？”

翟天于是又看向沈珏：“沈哥，你这......”

沈珏有些无奈地一笑，语气带着歉意，眼神却没离开过裴亦舟：“老板已经发现我被这个结界给排斥了。”

“啥玩意儿？”

翟天一下子蒙了一下，都没理解清楚沈珏说的话：“什么排斥？”

沈珏抬起手，虾滑在肩上叫了一声想要制止，他安抚性地摸了摸猫头：“没事。”

“什......”

沈珏挽起袖子，张开右手掌心。这次他没有用自己的灵力特意掩盖，而是把那道反噬印记印记直接暴露出来。几乎是同一时间，脚下的结界开始震动，作为阵眼的大树浑身开始发光，数条枝丫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沈珏席卷而来。

“叮——”

裴亦舟挽了个剑花，将剑转向那几条带着强烈攻击意味的枝丫。半息之间，那些枝丫便被裴亦舟的灵力震退。默默地缩了回去。

一旁观战的翟天张了张嘴，半晌才开口：“欸我去。”

裴亦舟收回了剑，看向沈珏：“从送九尾回去的时候，一直到现在，你的反噬都没好，是不是？”

“是。”

沈珏也不避讳了，直接对上裴亦舟的视线：“目前反噬尚在我的掌控范围之内，只要不主动发动，就不会引起这个结界的注意。”

翟天闻言整个人都松了口气：“那就行那就行。事情也不大嘛，之后再慢慢找解决方法不就好了？对吧老板？

“老板？”

裴亦舟伸出手给了翟天后脑勺一巴掌：“不对。”

“不对？啥不对？我有哪里说错了？”

看起来裴亦舟不是很喜欢解释，不过问问题的是翟天，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你知不知道对于一个结界来说，给某个人或某个物体打上反噬的印记，就相当于是说这个结界的创始者与之为敌的意思？”

翟天听完还是没有什么想法：“但是沈哥不是可以控制吗，不触发反噬就不会惊动结界的自我保护吧？”

裴亦舟叹了口气：“是，但是理论上来讲结界的反噬是无法掩盖住的，否则就会造成另一种无法挽回的结果。”

他示意翟天看向沈珏，沈珏很配合地将自己的右手手臂抬起，一道清晰可见的红线从掌心发出，一直延伸到手肘：“看到那条红线了么？”

翟天点了点头，语气有些凝重：“这条红线，该不会是等它延伸到心口或者爬满整个身体的时候，就会被反噬弄死吧？”

“差不多，不过如果是风幕的这个结界的话，恐怕要更特殊一点。”

裴亦舟看向沈珏，语气变得严肃：“如果我猜得不错，等到红线长到你心口的时候，不关你会死，整个结界也会遭受一次无法挽回的重创，届时，人界和山海界的通道也将会被永久关闭——我说得对吗？”

沈珏默然，半晌才终于叹了口气，肯定了裴亦舟的猜测：“......是。”

翟天站在一旁听完了全程，消化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靠！那风幕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反噬后果设置得那么变态？！”

“上一任执剑人曾说过风幕此人性子温和，基本不与人起冲突。他亲自布下的这些结界也好，灵阵也罢，设置的反噬后果无外乎是身体疼几天或者痒几天。”

裴亦舟一边看向沈珏，一边慢慢说道：“我知道他的反噬，有且只有一种，是会用在他所忌惮的生灵身上。就像沈珏的这个一样霸道，甚至还带了点提防的意味。没想到我会在这里第一次遇见。

“我记得你最开始加入执剑司，说是为了找到风幕。但现在看来风幕的这个结界虽然被你修好，但修好后就在提防你，那就促使我不得不明确一点——

“你，是山海守门人风幕忌惮的敌人。”

那柄长剑幻化在裴亦舟手中，再次指向沈珏：“也就是我山海执剑人的敌人。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可以算是山海界的敌人。”

一直安安静静的虾滑闻言再也忍不住了：“喵嗷！你你你瞎说什么胡话！什么山海界的敌人！之前沈珏送九尾回去的时候你们在场也没瞎吧？！啊？！本喵今天还就把话撂这儿了，哪怕本喵是山海界的敌人，他沈珏都不会是！你们知不知道沈珏他......”

“哎呀哎呀，这里火气怎么这么大。”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道亮光闪过，穿着青色旗袍的女子带着她手里的烟斗，袅袅婷婷地出现在了天井正中央。

女子看着面前的场景，捂嘴笑了笑，朝沈珏抛了个媚眼：“小玉玉是为了什么事和执剑人闹掰了？要不要考虑弃暗投明，来我的岁醉楼啊？”

从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力没有威胁性，裴亦舟顺势也收回了剑，在翟天吱哇乱叫的“我靠是楼主！岁醉楼的那位楼主啊啊啊啊”中上前半步，朝女子行了个礼：“月楼主。”

“哎呀，不要这么拘礼啊，执剑人。”

月光寒笑意盈盈地抬手虚扶了一下裴亦舟：“你和我家小玉玉是闹了什么矛盾，要这样兵戈相向呢？”

裴亦舟眼光闪烁，不打算正面回答：“一些需要解释的事情罢了。”

月光寒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转头就看见了沈珏把右手的反噬印记大咧咧地暴露出来，额角青筋直跳，想也不想就直接上手帮他把袖子放下来，还不忘骂他：“小玉玉你脑子怎么突然不清醒了？在这里也敢催动反噬？！”

沈珏有些别扭地退后了些许：“没事，我有分寸。”

月光寒还是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又看向裴亦舟。她心神一动，瞬间明白了刚刚看到的那一幕的前因后果：“......原来如此。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你一直都不怎么出名。我之前就说了让我帮你在圈内运作，你说你不想让被人知道要低调。”

月光寒叹了口气，转身看向裴亦舟：“执剑人，我明白你的担忧，但你怀疑沈珏，那我就不得不说句公道话了——这个反噬在沈珏身上，真的纯属意外。

“而且我愿以山海青鸟一族族长性命为誓，沈珏绝不会是背叛山海界的人。山海青鸟一族的誓言，想必执剑人知道它的分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