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依存 第9章 大学·暗恋

“有的爱像阳光倾落，边拥有边失去着”

——《追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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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语婷被黎清欢那句“好久不见”和突然握手的郑重其事搞得措手不及，下意识地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了手。

她微微鼓着脸颊，带着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可爱嗔怪，瞪着黎清欢：“才……才多久啊！满打满算才一个星期！见了……见了也就三四次面吧？这就叫‘好久不见’？”

“黎学姐，你这时间观念是不是有点……嗯……夸张了？”

黎清欢看着眼前这个炸毛小猫似的邓语婷，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眼眸里，清晰地掠过一丝温暖的笑意，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的涟漪。

她没有直接回答邓语婷的“控诉”，只是唇角那抹温和的弧度更深了些。

她微微歪了歪头，短发在秋日的阳光下划过利落的弧线，用一种带着点理所当然、又有点促狭的语气，清晰地补充了一句：

“是吗？可我觉得，从你第一次在雨中像只迷路的小猫一样拦住我开始，到我终于想起你是谁为止……这中间每一秒你‘不认识我’的时间，”

她顿了顿，目光带着一丝狡黠，

“都挺‘久’的。按心跳次数算的话，大概有几百万次了？”

“噗——！” 旁边的曾子盈和郑奕瞬间没忍住，直接笑喷了。曾子盈更是夸张地捂着肚子，指着黎清欢对郑奕说

“我的妈！奕哥你听见没？黎警官居然会讲冷笑话！还是带数学计算的！”

邓语婷则完全石化在原地，脸颊瞬间爆红，一路红到耳朵尖。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无奈地、深深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内心疯狂刷屏！

怪不得这人这么难相处！嘴巴这么毒！简直是毒舌警官了好吧！白瞎了这张帅脸和那182的身高！哼

黎清欢看着她窘迫捂脸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仿佛冰山终于融化了一角，露出底下温暖的岩石。她没再逗她，只是自然地收回了手，仿佛刚才那句“惊世骇俗”的话不是她说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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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次林荫道上的“相认”，黎清欢这个名字，在邓语婷心里彻底从“遥不可及的警花学霸”变成了一个更加立体、也更加让她心绪难平的存在。

她开始有意无意地从曾子盈那里，或者通过曾子盈从郑奕那里，打听关于黎清欢的消息。那些碎片拼凑起来，勾勒出一个更加令人敬仰的形象：

* 她是连续三年的专业第一，体能测试永远名列前茅，是教官口中的“标杆”。

* 她自律到近乎苛刻，作息规律，训练刻苦，是图书馆的常客。

* 她依旧沉默寡言，气场强大，让很多追求者望而却步，但也让更多人由衷敬佩。

一个念头在她某个失眠的夜晚悄然成型，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和忐忑

“毕业后，我要向她告白。”

在她真正走向更广阔天地之前，在她变得更加遥不可及之前，她要为自己的心意做一次努力。

然而，暗恋的旅程总是甜蜜又煎熬。邓语婷变得像个小心翼翼的侦探，又像个卑微的偷窥者。

她会“恰好”在黎清欢常去的操场边“背单词”，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个在跑道上挥汗如雨、或在器械区力量训练的身影。

她会躲在图书馆高大的书架后，远远地看着那个坐在窗边、沐浴在阳光里安静看书的侧影，心跳如鼓，却不敢上前一步。

* 她甚至偷偷拍下过黎清欢在训练场上的模糊身影，存在手机一个加密的相册里。

最煎熬的是写情书。医学生的实验报告她写得行云流水，可写给黎清欢的信，却撕了无数张纸。

开头怎么写？“尊敬的黎警官”？太生硬！“亲爱的清欢”？太肉麻！

想表达那份跨越了模糊童年和惊艳重逢的复杂心意，想诉说那份仰望与悸动，却总是词不达意。废纸篓里堆满了揉皱的纸团，最终也只勉强写成一封字迹工整、却依旧觉得不够完美的信笺，被她珍重地锁进了抽屉最深处。

她幻想着，也许在毕业典礼后的某一天，她能鼓起勇气，光明正大地将这封承载了她所有心意的信，寄给那个仿佛站在云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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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林荫道那场石破天惊的相认之后，日子似乎又回到了既定的轨道。繁重的学业依旧压得人喘不过气，但邓语婷的心湖里，却因为黎清欢的存在，投下了一颗持续震荡的石子。

演讲会的气息渐渐浓郁。上海公安大学即将举行盛大的演讲大会，而黎清欢，作为当之无愧的年级翘楚，被推选为学生代表进行演讲。这个消息像一阵风，迅速传遍了邻近的医学院。

“哇！黎警官要演讲了！语婷，周末一起去看看呗？肯定帅炸了！” 曾子盈兴奋地晃着手机，屏幕上正是公安大学官网的公告。

邓语婷正埋头在厚厚的病理学图谱里，闻言头都没抬，手指无意识地描摹着细胞结构图，语气刻意装得平淡无波：

“不去。人肯定多得要死，挤死了。再说，” 她指了指桌上的平板，“直播它不香吗？躺床上就能看，高清□□，还能回放。”

“切！没劲！” 曾子盈撇撇嘴，转头去骚扰郑奕了。

邓语婷的目光却从电脑屏幕上飘开，落在了窗外沉沉的夜色里。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明明灭灭，掩盖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那个站在云端、遥不可及的人啊……

她终于要穿上那身象征着责任和荣耀的正式警服，在万众瞩目下，走向更广阔的天地，去实现她的抱负了。她的光芒，将不再局限于校园，会被更多的人看到、敬仰。

而她邓语婷呢？

还在这医学的海洋里挣扎沉浮，为了明天的实验报告和下周的考试焦头烂额。她的未来在哪里？她还在原地徘徊摸索，连自己的心意都只能深藏心底，不敢宣之于口。

她们之间的距离，仿佛随着黎清欢即将到来的高光时刻，被无限拉大了。

那个耀眼的她，即将振翅高飞。

**而自己这个还在泥泞中跋涉的人，又怎么能够，这么轻易地追得上呢？**

一丝苦涩混着浓烈的仰慕，悄然在心底蔓延开来。她关掉文档，默默点开了公安大学官网的直播预告页面，将那场注定光芒万丈的演讲，添加到了自己的收藏夹里。她会看，隔着屏幕，如同仰望一颗注定闪耀的星辰。

——暗恋，也许就是这种感觉，苦涩而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