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的寿宴如期而至。
汀岚来了神界以后,就乖乖地呆在花神居,哪里都没有去。这回,师父破天荒答应她可以趁机浑水摸鱼出去看一看。
只在初到时候瞥见过一眼神界辉煌的汀岚,免不了有些激动。
枣阚川一拍她的头,“瞧你那憨样!还记得自己要做什么没有?”
汀岚摸摸头,还是东边瞅一眼,西边瞅一眼,嘴上“嗯嗯啊啊”答应着。
“我再重复一遍啊,待会,你去检查正殿上的花草是不是都摆齐了,还有,每桌上的蔬果是不是也齐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枣阚川提高了声音,轻轻揪住汀岚的耳朵,“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无论什么事都不要出来,有事我会担着,你出来就是添麻烦了,知道吗?”
“嗯嗯嗯我记住了,师父你快放开我。”汀岚眼神都亮了,迫不及待地随着来来往往的人跑向正殿。
宴会初始,是歌舞。汀岚躲在那些摆放齐整的花草后面,看得也热闹。
“小屁孩呢?”汀岚搜寻了一下整座大殿,并没有看到荷华的影子。“这殿是真的大,一眼望过去人都找不到。”汀岚再往天帝的方向看去,也没有发现他身边有荷华。
“难道太小了?”汀岚自言自语道:“不会吧。”
趁机,她也看了看这位天帝的面孔。他没甚表情,不苟言笑的模样,有些威严,但却不令人产生看一眼就想敬而远之的感觉。
大约是人不可貌相。汀岚想。
听着师父的描述,汀岚还以为天帝是那种敦厚相。毕竟会轻易听信他人的话而没有主见的人,一般都是长这样。当然,也是一般来说。天帝大约就不是一般人。
正当时,汀岚突然看见对着远远地对着她坐着的一个神,突然捂着嘴巴,皱眉。
开始还好,后来面色越来越痛苦,脸都已经皱在一起了。而且越来越多的神仙有了相同的感觉,一个个都开始呻吟起来,声音甚至盖过了歌舞。
汀岚一时有些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混账!”
汀岚看向天帝,只见天帝起身,拿着酒杯,有琼浆玉露从他指缝里溢出来。
“枣灵!你给我出来!”天帝扫视众神,盛怒,一掌拍到桌上,所有宾客前的玻璃杯子都摇摇晃晃地倒下了。一时间,那些杯子流水般地滑到地上。宾客们面色痛苦,轻则掐着脖子呕吐,重则趴在桌上发了疯一样大叫。
汀岚看着眼前的乱象,额头冒出了冷汗,手抖着摸着自己的脸,发着颤等待了一会儿,却没有任何症状发生在自己身上。
此时,有人走进正殿,却不是枣灵,是……
汀岚看到枣阚川,心里咯噔跳了一下。前几日枣阚川跟她讲的话突然一股脑地冒出来。
“荷令,你还有什么脸叫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
天帝看着来人,突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你们……你们竟敢如此欺瞒我!
“欺瞒!”枣阚川微笑着,声音却能震动天地:“天帝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若不是你下令暗中杀掉我,会是现在的局面吗?”
“她倒是好仗义,敢为好姐妹赴死。”
“要我说多少遍,”枣灵冷笑,“枣阚川不是我的好姐妹,她是我枣灵永生永世的新娘!”
汀岚觉得自己的腿有些发软。
“哼,”天帝不屑道:“离经叛道,果然和荷珏是一路。”
“我和他当然是一路,不然你儿子现在怎么能一点都不惊动你,就到了无尽之地了呢?”
天帝瞳孔微微一缩,但他脸色丝毫没有变:“你难道不知道,荷华土属?无尽之地就算有再烈的火,也不能伤他分毫,至于荷珏,”天帝道:“虽然他与我势不两立,但又怎么会对筝玥的孩子下手?”
“你说的都对。但是你可能不知道,灵珠,就藏在你儿子身体里。”
先前仿佛天崩地裂不色变的天帝在此话音落后骤然流露出一种复杂的神色,“可笑,你竟然妄图扰乱我的心!”说着当机立断地挥出一掌,与此同时,殿中所有的花草仿佛长了翅膀一样,纷纷朝着枣灵汇集去。那一道白光在到达枣灵面前时,那些花草像一道屏障一样保护了她,随即纷纷消散。
“接的了我第一掌,你还能受我第二掌吗。”天帝冷笑一声。眼见周围的花草已经全部殆尽,汀岚为枣灵着急,但又怕随便出去给她添乱。
眼看情景危急,一道急光从殿外射入。荷令眯眼的一瞬,随即退后三步。
那道光逐渐变暗,没有一会儿,竟像黑夜一样笼罩了整座殿宇。唯有灵珠仍然闪耀着白光。慕容景身在灵珠后,半句废话都没有说,运气随着灵珠一起冲向荷令。
枣灵也随后冲上。
但是,那黑色的光已经要冲到天帝前时,却突然旋转而成一个漩涡。
不止枣灵,连慕容景的瞳孔也微张。
那股漩涡越变越大,一下子就把灵珠的光芒盖过。慕容景和枣灵二人拼尽全力都没能再进一分。荷令大喝一声,那漩涡就猛然爆破,以一股就要撕裂空气的气势,把慕容景和枣灵冲出几十米外。
枣灵和慕容景倒在地上。在汀岚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枣灵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汀岚就要冲出去,被人拉住衣角:“不能出去!”
汀岚回头看,看到是荷华,蹲下来忍着泪,“你看到了吗,我师父,她快要死了。”
荷华说:“现在出去,你会被我父帝打死的。”
汀岚站起来还要冲出去,被荷华紧紧地抓住,“你不能走!你不能……不能走!你快低头看,你看你师父给你留了什么!”
汀岚依言低头一看,手中那张原本是花名册的纸,蓦然跳跃出两个暗淡的大字:快逃。
她猛地想起就在宴会开始不久前,枣阚川揪住自己的耳朵,千叮咛万嘱咐说的话。
千万不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