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通过天使考核?考官没长眼吗,还是收了谁贿赂?钻石差点口出不逊,好在及时想起了他的考官是真夜,于是即刻阻止了自己不文明的想法。
“如若因欺骗、作弊、冒名考试等问题未通过审核,在取消考试成绩外,对考生进行严格的追踪处理。”
他又读了一遍。
……当他们自己查到假货天使里根本没有钻石这个家伙,然后追查下去,依照天使的能力,等到时候他们自己查到原来钻石是一个恶魔——
钻石心里涌上一阵寒意。
这基本跟老鼠溜到猫窝不打自招没两样。然后他们就可以把他抓起来,关进牢里折磨,甚至像多米加尼那样?
说到底,钻石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考过天使考核的可能,他拿起信纸,又把它放下来愣了一阵。
很多想法混乱地纠在一起,像打结的毛线,猛然间,钻石仓皇地抬头看看四周,猎林凌乱的街道看起来空荡荡、乱糟糟的。
一下子,他忽然想——他得去真夜家,和真夜商量。具体如何和真夜解释他没想过,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和真夜好好说说,真夜也许可以理解他、帮助他。
这当然不是出于理智,但此刻他毫无头绪,他马上就像抓住救命稻草,大步向前走去。走得太匆忙,以至于他的着急像是借口。
离开猎林,回到玛尔。清晨已经到了,有了阳光,但是街道仍被雾环绕。钻石茫然地驻足几秒,面对的不像城市,而是森林。然后他选择了自己的方向,凭着记忆,朝真夜家走去。
雾挡住了马路、房子,什么都是隐隐约约的,这让人有种微妙的不祥预感。
他踩着因雾变得湿润的马路,走到了,总算走到了,朝前几天来过的那栋破旧的楼仰望。不远处,烟酒店的老板透过玻璃窗,朝他这儿看了一眼。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他,很可能已经忘了。
钻石上了楼,又下了楼。真夜家没人在。他敲响了门,没人应答。
钻石站在楼下,茫然地等了一会。烟酒店的老板抽着烟,将烟雾吐出去,和大雾混为一体。他看到钻石,漠不关心地移开眼睛。
钻石等了太久,始终没等到真夜,走了。因为实在不知去哪儿,他在前几天真夜送他离开的街角口停了一阵子。
这一天,大雾天气铁了心的持续下去,他停在路上,雾便鬼魂一般的跟上他,缠绕着他。不久,他终于迈开步伐,走过一条街道,路边一个绅士正在翻报纸,阅读天气板块的文章:“大雾弥漫,接下来将持续一周的时间……见了鬼了。”
钻石不自觉地点头,认同他的观点。然后他忽然觉得不对,停住步伐,转过头去,盯着身后不远的地方。他听到,从那儿,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但这样一看,什么都没有。只有雾。或者说,即使有人,也藏在雾中。
他在接下来的街角处等了一阵,却没看到半个人影,也没人跟上来。他怀疑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先回金池吧。钻石想。在这儿乱转着也不是办法。
走在郊外,走进田野,那种被窥视和看的感觉才消失了。太阳出来了点,阳光刺透了雾气,让雾背后的那些家伙们都显了原形。树,农民,草丛,都隐隐约约的。风一吹过,四周都是沙沙的响声。
钻石趁着那声响,跳下了田野,他一面对着田野,一面慢慢地、小心地靠近酒窖。一是他不想引起人类注意。还有另一个原因,在城市中有人注视他的感觉,仍留下一种轻微的印象。
他推开酒窖的门,钻了进去。
酒窖里空无一人,他自己踩中酒瓶的玻璃碎片,发出玻璃碾碎的挤压声。
破旧的窗户外,是雾,是田野,是农民。
钻石最后看了一眼,穿过了门。
一进入门,他就松了口气。他轻轻松松地下了阶梯,朝人群里走去。金池一层和往常一样,到了**点钟,太阳出来了,就有人出了门。而也和往常一样,街上穿梭的大多数都是些服装体面、自傲自得的人,都是些金池一层的居民。不过,因为一层居民人数不太多,街道看上去有些萧条。
钻石甚至觉得,萧条感比往日更盛。毕竟之前他从一层穿过,这儿的绅士、女士们大多对他视若无睹,几乎是习以为常,完全看不见他。而或许现在因为人太少,有好几个居民和他擦肩而过,瞥了他一眼。
不远处,索尔老爷家的石墙引人注目,不知怎的,索尔老爷家门正开着,似乎是有客人来拜访。
门口站着那只乌鸦正在东张西望,它见钻石过来,紧紧地盯着他。
“是你!是你!”它嚷嚷道。
“是我!是我!”钻石见它还记得他,回答说。
钻石绕过一层到二层的螺旋状楼梯,每一下都发出嘭、嘭的沉重响声。到最后一格时,他干脆地跳到地面。
他要告诉稀客他已把信转交给珍尼,也想聊聊天使考核通过的怪事。到了现在,该怎么办呢?也许可以找稀客拿个主意。于是他立刻朝野驴饭店冲过去。他冲得太快,撞了几个人,引起路过的恶魔几声诧异的叫喊。但大多数只是沉默而不满地望他一眼。钻石没来得及回头,只含糊地说了几声道歉,然后就到了野驴饭店门口。
“稀客!”他喊道。
没人回答。
他走进店里,打量着这个对他来说和家差不多的地方。
许多张桌子、椅子。柜台。酒柜。
但没人,通通没人。
店里没客人,稀客也不在。
“稀客?”钻石有点奇怪。他茫然地转了几圈,像这样就能变出几个恶魔。
他忽然想到了还有一个遗漏的地方,眼睛一亮,朝厨房走进去。
他捞开帘子,里面太黑,他眨眨眼,适应这朦胧的光影。然后有个什么东西,扑通一声朝他飞来,还发出凄厉的叫喊。
钻石吓得退后一步,和那奇怪的家伙对上眼睛,这才松了口气:“黑猫?”
黑猫叫了一声。
“你知道稀客去哪儿了吗?”
黑猫望着他,好像不快这一话题,又叫了一声,飞了起来。这次它飞得远,径直朝店外冲去,快得像根黑箭。有家伙啊的尖叫起来,应该是遭了殃。
钻石急匆匆追出去,在蓝天中,隐约瞥到它的影子——它似乎朝金池第三层的方向飞去。黑猫已经消失了。
奇怪——这是怎么了?
稀客不见了,黑猫的反应也不正常。难道稀客出什么事了吗?
他想了想,跟着黑猫离开的方向,朝金池第三层的楼梯跑去。
他已经太熟悉这儿了。第三层,黑,只有漫长的黑。钻石穿过这狭长的街道,轻车熟路地走。唯一苦恼的地方,就是这种地方,恐怕看不见什么乌鸦。他只好一面走,一面喊道:“黑猫——黑猫?”
右侧忽然碰的一声,钻石看过去,并不是乌鸦。黑暗里,他看到一双闪烁的眼睛,只是一个恶魔从自己家门出来了。他默不作声地看着钻石,就这么离开了。
“黑猫?——”钻石继续呼喊。
没有乌鸦愿意回答他。黑暗就是一切。偶尔,半空传来翅膀的扑棱,附近飘来恶魔的低喃声,几百扇门开了又关,像鬼魂悄然地出洞。钻石越走,越靠近金池四层,他已看到岩浆河冒出来的火光。
不知是否是错觉,钻石总觉得,他闻到了玛尔城的雾。
他扶着把手,慢慢地下了楼。金池四层还是和过往一个样。长长的岩浆河,凌乱的石屋。不少乌鸦停歇在房梁上,发出叫声。钻石抬起头来,拼了命地在它们中间看来看去,但这样可难以发现哪一只是属于他们的黑猫。
钻石看得脖子酸,皱着眉头,一面叫着黑猫的名字,一面沿着平常的路,顺着岩浆河走。
乌鸦们不解地凝视着他,跳来跳去。有一只离他很近,就靠在树上,听到他叫,轻轻地叹了口气,扇着翅膀飞走了。
钻石把目光从它身上移开。接着,他的目光和某个熟悉的人撞上了。
是梦魔。他正站在钻石的侧前方,也就是靠近岩浆河的河岸。钻石走着走着,离岩浆河越来越近了。
梦魔的脸让岩浆河映得红通通的,有了血色。目光也是,很亮,很红,看上去略微有几分诡异。
梦魔朝他微笑起来。
钻石一怔。
“钻石。”梦魔说,指着他说。
梦魔身后,还站着十几个恶魔,都在偷偷地朝他们这儿看。他们的脸色也很红,很亮,甚至因为河流热出了汗,河光倒映,宛如流着的血。他们保持这样的姿势很久了。只不过他们零散地分布在河边各处,和平时一样,钻石都没注意。其中一位站在河流最下游边缘的似乎看腻了,转过身去,背对他们,沉默地面对无底的地心。
“他就是钻石!”梦魔提高了声音,说道。
河流上的纸船轻轻地流动,往地心流去,那些都是“归家”的恶魔们最终的归处。
成群的乌鸦从房梁上起飞,在空中高鸣盘旋。
就在乌鸦起飞的房梁,它们站着的那个石屋,门忽然碰的开了,里面飞出许多人,许多盘旋、拥挤的羽毛,像个巨大的鸟笼。钻石起先没把两样东西理解到一起,而等他们向他冲来时,他看清他们的脸,同样由岩浆河点燃的脸和翅膀,也闻到来自玛尔的雾气,城市的雾气,那不祥的感觉。他终于理解了。
一群天使。
一群天使正朝他冲过来。
然后他感到那些柔软、细如软针的羽毛刺过来,淹过他的鼻腔,无数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反拧他的胳膊,他的脸瞬然间贴紧石地,岩浆河传染过来的热力滚烫地抓住他的脸颊,而那些羽毛随之散发出鸟禽烧焦的臭味。他的脸、他的身体也变成了一团红,他艰难地眨着眼,只觉得四下颠倒。
梦魔的脸倒了过来,微笑变成了眼睛、鼻子和嘴巴的怪异组合。那不是嘲笑,是憎恨和复仇得以实现的标志。
有一双靴子迈步,坚定、冷漠地走到他面前。
有人抓住钻石,提起他的脑袋,让他能看着那靴子的主人。
钻石看到天使的脸。
钻石恍惚地眨眨眼,身体还有种天地颠倒的不适感,脸颊仍然很烫、很痛,岩浆河嘲笑着它。但他仍认了出来,尽管他只见过这人一面。
“把他带走吧。”叫图尔的大天使冷冷地说。
其他天使回答了一声,把钻石拎起来。钻石唾了一口,吐出嘴巴里的小石块。
他头脑昏昏沉沉的,还不确定发生了什么,那些天使们押着他,他手腕一紧,应该是什么东西将他拷起来,可能是绳子,也可能是别的。然后他手就背在身后动不了了,甚至火辣辣的痛。
乌鸦们跳到天使队伍边的树梁上,沉默地打量这一幕。
然后布料硬塞紧钻石齿间,他呜呜了两声,想要反抗,鄂部却一紧,有人在他脑袋后打了个结。
他成了个哑巴,成了个胳膊不起作用的残废。
“跟我们走吧。”图尔示意道,“……钻石。”
由图尔那个天使做首领,许多天使举着火把,点亮金池三层过于黑暗的前路。有两个天使各抓住钻石的一只胳膊,好像嫌钻石已被勒红的手腕不够无力,还要将它往死里沉。他们扇着翅膀,时不时地推钻石胳膊一下,叫他保持自己的安分。钻石踉跄,仇恨地瞪他们几眼,甚至想使出热念,却在黑暗里毫无作用。
许多恶魔悄无声息地钻进了自己的小屋,偷偷地从窗内偷窥他们。火把一闪而过,倒映出他们窗边蹲伏的身影。
天使们倨傲地占领了金池二层街道的中央。在天使们正中央,一位恶魔手嘴都被困住,艰难地跟着他们。这场景一出现,不少恶魔惊讶地说不出话了,地下天空明朗,蓝天白云,不少店正做着自己的生意。他们先是看着这些漂亮的入侵者们,接着看着钻石,看见游街的死刑犯般露出同情的表情。
而他们想起了自己的命。哆嗦一声,匆匆地关上窗户,拉下门帘。
发报纸的报童在街中间飞快地向前跑:“天使们来金池了!来抓恶魔了!他们已经抓住了一个!”
恶魔们慌乱地跑起来。有些没理解报童的意思,茫然地站在原地,但看别人跑了,他们也跟着跑。
没有恶魔有疑问,怎么天使们出现在自己的地盘?仿佛这是个迟早发生的噩梦预演。毕竟虽说异生物的们都藏在隐蔽的地方,尽量不让其他异生物种族进来。但是只要别的异生物真的想,或误打误撞,还是找得到他们的居住地的。更何况几十年前的多瑙战争既打破了天使和恶魔们的生存平衡,也打坏了恶魔们的信心。不用想也知道,天使们肯定对金池的所在地了如指掌,只是他们因为出于某种薄弱的面子,并不屑进入这里。就算像现在这样,大摇大摆、无视规则地闯入抓捕,也是许多恶魔觉得是理所应当会发生的某种噩梦。
天使们并没有追捕别的恶魔的意思,只觉得有趣似的,对彼此小声地笑。钻石感觉到,他左肩边的天使伸出手来,拍拍右边天使的肩膀。
“吓得屁滚尿流……”钻石隐约听见。
图尔紧皱着眉头,打量街道这景象,一言不发。
“走快点,你这个假货。”有天使洋洋得意,高兴地对钻石说,“别落在队伍后面。”
钻石抬头看了他一眼。那天使忽然闭嘴了。
布料已经变得湿乎乎的了。钻石闭不上嘴,试着咬了布料一口,却只觉得柔软到让人愤怒。他使劲挣扎一下,手腕上的绳子纹丝不动。
要是天上的乌鸦能帮他该多好啊。它们是少数对天使们毫不惧怕的人了。有好几只跟着他们,从四层一路飞了上来,扑棱翅膀,在屋顶间跳来跳去,好奇地望着钻石,也望着天使们。
有只扇着翅膀,飞也似的飞向楼梯。天使们因为它的速度而惊呼,视线朝它而去。
钻石也是。然后他愣住了。和一个恶魔四目相对上,那只乌鸦就停在那恶魔肩上。
穿着神父袍,戴着十字架,稀客就站在一层通往二层的楼梯上,眯着眼,看着天使群和钻石。
钻石震了一下,差点叫出来,但他马上憋了回去,乖得就和灰心丧气的死刑犯似的。
稀客转身走了。走的干脆,头也不回,没有丝毫犹豫。很快,他就消失在天使们的目光里。
钻石看他走了,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又松了口气。他不希望连累到稀客。这样也好。
出乎钻石预料的是,金池一层比他以为的宁静得多。当天使大队齐齐地通过阶梯,到了一层,街道已颇有秩序地空了出来,给天使们让了道。天使带钻石巡游过街时,恶魔们就站在两边,凝望着他们,并不后退,却也不上前打扰。有天使瞥到其中一两位,他们赶紧点头,弯了身子,向天使队伍脱帽致意。
“钻石!钻石!”乌鸦冷冷地叫道。
或许是被绑住的原因,钻石觉得索尔老爷家从未这么令人不舒服过,石墙显得那么高,每一块砖都又黑又沉。更奇怪的是,他看到索尔老爷就站在门口,乌鸦旁边,仿佛他和它都是待客的东客,只是索尔老爷显得又老又沧桑。
图尔在索尔老爷面前停下来,点了点头:“感谢恶魔协会接受我们的搜查,我们已抓到嫌疑人。”
索尔老爷没有看钻石,也没有说话。
“你们快走吧。”好一会,他叹了口气,心烦意乱地扇了扇手,背对他们,艰难地走回自己的屋里。
图尔没说什么,只朝天使们挥挥手,而他们似乎对索尔老爷还保留着唯一一丝尊重,押着钻石默不作声地走了。
等他们走开了,索尔老爷才又从屋里出来了,他吹了声口哨,门口的乌鸦立刻飞到他身边。而紧跟来的还有其他几个目睹事情经过的恶魔。他们上前去,索尔老爷无奈地摆摆手,皱着眉头说:“妥协是没办法的事。”
他们皱着眉,轻柔地拍了拍索尔老爷的肩:“不要难过……我们也没有办法……”至于后面说的什么,钻石听不清了,看表情应该是在安慰他。
天使们的前路再无阻碍了,天空一望无尽,金池的出口就在眼前。他们拉着钻石,他们抓走了的恶魔,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金池一层的恶魔们在他们身后,敬畏地望着他们。
钻石忽然对这一幕感到厌恶,他索性只低下头来,盯着地上的砖块。
“等等。”天使们的步伐停住了,因为图尔的步伐停了。图尔的步伐停了,因为眼前站住了一个恶魔。
天使发出嘶嘶的讨论声,有几个敌意地望着那突然出现的恶魔。他长得挺漂亮,银发,银色犄角,让人觉得面善。
图尔也看着他,朝天使们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插手。
“请问有事吗?”图尔礼貌地说。
“你们抓那玩意儿做什么?”乔西法压着怒气说。
“无可奉告。”图尔说。
“谁他妈的让你们抓他的?”乔西法说。
图尔稍微惊讶地睁大眼,大概是没想到这张脸讲得出粗话。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
“……如果你困惑的话,我建议你问问你们金池恶魔协会的会长索尔,此次行动我们已事先告知过他。我想恶魔协会之后应该会出公告。当然,即使不出来,你也应该知道,你们的会长已同意了这件事,我们是合法的。”
他回头看了看天使们,还有瞪着眼睛的钻石,他正紧紧地盯着乔西法。
乔西法面色难看,但一言不发,大概是无法反驳。
“还有什么说的吗?”图尔说,“我们要带他离开了。”
乔西法垂下眼,仍没有离开的意思,将手伸入衣兜。
图尔朝后退一步。天使们警惕地朝他张开手,还有的摸触武器。
乔西法摊开手,是一个试剂管那么大的瓶子,里面装了透明的液体。
“这是什么?”图尔说。
“泉水。”乔西法面无表情地说,“他很久没喝了,给那家伙。”
他说的时候看了一眼钻石。
图尔笑了,没接过去的意思,有些讥讽地:“我们为什么要给他?”
“不然你们早就可以杀死他了,和杀死多米加尼一样。”乔西法冷冷地环视一圈,“他如果因为缺乏泉水半路渴得‘归家’,你们能交待责任?”
图尔沉默了。
“行。”他接了过来,抛给站在钻石左边的那位天使,吩咐道,“检查一下有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