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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会确实不是圣地。”埃莉诺将来龙去脉一股脑地告诉沙利文，最后总结道，“我怀疑玛莲实际上在为主教做事，至于作为货品的莉莉安，在其中的作用我们还不得而知。”
沙利文用手撑着下巴一动不动，显然是陷入沉思。半晌，她才回应埃莉诺：“你可以告诉我，那个‘莉莉安’有什么特征吗？”
埃莉诺回想了一下，“莉莉安？她长得挺可爱的，不过她之前一直被锁在森林的塔楼里面，所以头发留得很长。”
“头发很长？”沙利文鹰一样锐利的眼睛眯起来，狩猎般地捕捉到了关键词汇。“是那种不可思议的长度，对吗？”
克莉丝汀放下手中的茶杯。“您认识她？”
“我不认识，但我遇到过和她类似的人。”沙利文解释道，“我幼时到现在，曾多次跟随父亲——也就是之前的皇帝参加国家大教堂的仪式。而有的时候，在主教旁边会有一位特别年轻的修女。”
“每次跟随主教的修女长相都不同，但她们都有一个特点，都有一头长长的、漂亮得无与伦比的头发。”
“因为她们的发型太显眼，所以我一直都牢牢地记住这些事。”沙利文将埃莉诺和克莉丝汀的反应全看在眼里，对她们的情况知根知底，确定她们没有背弃她私下与教会达成合作。“不过，我的父亲也从未产生过异样的想法。或许长发少女的故事在他的时代，乃至我祖父甚至更久的时候就已经存在。”
“原来如此。”埃莉诺没想到教会和长发少女之间的故事竟然会铺陈这么长一条时间线。“可这一次我并没有见到和莉莉安相仿的修女。”
她之前跟着兰娜和莉莉安做礼拜的时候，眼中所见除了普通民众，只有谦恭有礼的年长嬷嬷。
按常理而言，年轻的修女应该还在修道院生活学习，或者在地方教堂工作。
沙利文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违和之处，她看着埃莉诺和克莉丝汀已然不对劲的表情，示意她们坐得近些：“而且这些年轻的修女们，我从未见过她们第二次。”
克莉丝汀皱眉：“怎么，她们只是短暂地停留于佐督伊什？”
“我怀疑这其中大有隐情。克莉丝汀小姐，就我个人看来，莉莉安小姐无疑就是此次的‘长发修女’。”
克莉丝汀将莉莉安的身份和修女进行对应。长发，年龄玛莲要求莉莉安在主教身边工作，这些特征加起来，无疑是沙利文猜想的最好证据。“您说的对，但您是否知道这些年轻修女去往何处？”
“我要是知道，也不至于压在心里这么多年。”沙利文轻轻摇晃着茶杯，盯着里面晃动的水面。“所以我劝你们，如果想一劳永逸地将朋友从固定的命运中拯救出来，最好也将我说的话记在心里。”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参加洗礼？”埃莉诺突然开口。
“下一个星期三。我以为这件事大街小巷地都知道，你看来不怎么关心街头八卦。”
“我这几日哪来的时间去关心八卦！”埃莉诺暴躁地拽头发，“这几天我甚至睡不着觉，接下来的几天必须要好好休息才行。”
“说到休息，你们最好留在皇宫，不要再离开我的保护范围了。”沙利文示意她们不要着急起身，“主教现在应该已经开始搜索佐督伊什——或者整个比特丹——来寻找你们几个。如果你们现在离开皇宫，我不一定能过及时保护你们的安全。”
“但兰娜和莉莉安——”
“这两个姑娘我会派人去寻找，这点你们放心。”沙利文正色，“不管怎样，莉莉安都是主教乃至整个教会重要的一块拼图，所以我绝对不会让她有事。”
“那就都拜托你了。”埃莉诺谢道。沙利文挥挥手，示意她们可以离开。接收到沙利文传达的信号，两名训练有素的女仆立刻上前，客气地指引着两位不速之客前往自己的住所，全程没有对她们产生任何好奇心。
沙利文一定费了很大功夫，才将仆人们训练到忠实地执行每个指令的程度。
回想到她之前向自己抱怨侍从中有教会内鬼，也许她从这里面学到了不少强硬的手段。
毕竟在沙利文还是公主的时候，自幼教养她的老女仆回家，她可朝着埃莉诺哭诉了好几封信。
埃莉诺可比她蛮横无理得多。围绕着她转的仆人，从来没有她可以记得住长相的。
这几日，就让她享受一番沙利文的奋斗成果，当作自己的一部分报酬。
只是当女仆将她们引到相邻的两座寝宫时，埃莉诺还是伸手制止女仆将自己和克莉丝汀分开的动作。“我和这位小姐住在一起就好了。”
她满面笑容地攀住克莉丝汀的手臂，克莉丝汀会意，立刻像被抽走骨头，软绵绵地倒向埃莉诺的怀中。两人仿佛一对连体婴儿密不可分。
“可是，”女仆有些为难，“女皇陛下的命令……”
“你去向她禀告这是我的主意。我们两个也许会在晚上商讨接下来的日程，分开住总是不太方便，我想她会通融的。”
埃莉诺轻轻地推着两个女仆的背，将她们从大门推出去，“也不需要派别人过来，我们习惯清净。”
将整座建筑中除自己和克莉丝汀以外的人送出门外后，埃莉诺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转头躺倒在地毯上。
克莉丝汀歪在她旁边。夕阳的斜晖从窗中射入，照在她们起伏的胸膛和脸上的绒毛。埃莉诺打了个哈欠，转过脑袋，观察着克莉丝汀的反应。
注意到她投来的视线，克莉丝汀瞥了埃莉诺一眼。渐暗的天色给她紫色的眼睛蒙上一层薄薄的烟雾，“你偷看我，好恶心。”
克莉丝汀用一种油嘴滑舌的语调调侃她，还刻意摆出一副地痞的模样，埃莉诺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狠狠地用手指戳了下克莉丝汀的腰：“我只是好奇你今天为什么这么沉默。”
“有吗？”克莉丝汀不自然地挠挠脑袋，“可能是因为在女皇面前，这种要注意眼色、斟酌语气的场合我最不适应了。”
为了不犯错，她最好还是少说一点。只是没想到埃莉诺竟如此敏锐地看出她的不对劲。
埃莉诺心中的石头落了地。“我以为你在生我的气，因为我没有回去找你。”
几秒钟后，克莉丝汀的声音才于静默中响起：“你还在纠结这件事呀。无论多少次，对我来说答案都是‘没关系’。”
“因为埃莉诺也一直担忧着我不是吗？”
“的确如此。”埃莉诺也没想到，克莉丝汀竟完全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但自己还是对克莉丝汀胆大妄为的行为后怕。她支起上半身，毫不犹豫地在克莉丝汀的额头上敲了一下。
听到对方喊痛，埃莉诺才收回手，心安理得地躺回去。“我还没有消气。因为克莉丝汀没有和我们讨论过，就自顾自地抛弃我们。”
“喂喂喂，我这应该也不算‘抛弃’，”克莉丝汀觉得是时候为自己辩解，“毕竟彼时情况紧急，如果没有人能拦住独眼巨人，兰娜和莉莉安也会被连带着有危险。”
埃莉诺叹气，“道理上讲是完全合理的，但是，我还是觉得作为同伴，我们应该一起面对各种事情，无论好坏。”
“我明白了。”克莉丝汀虚心接受批评，“但相对的，埃莉诺也不能丢下我们自己偷偷溜走。”
她伸出小拇指，在埃莉诺面前晃了晃。
埃莉诺也将胳膊伸得高高的，去勾住克莉丝汀的手指。
“一言为定。”
有人在外边轻轻叩响了别墅的门。“请问埃莉诺小姐和克莉丝汀小姐现在有时间吗？”杰森的声音温和却清晰地传进两人的耳朵。“你们的同伴已经来到了皇宫，现在非常想和你们见一面。”
埃莉诺立刻从地毯上爬起来。“当然可以。”她推开又厚又重的大门，看见杰森正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兰娜和莉莉安，以及几个提着行李的女仆。
看到埃莉诺和克莉丝汀平安无事，莉莉安和兰娜立刻跑到她们身旁。埃莉诺熟练地拍了拍她们的脑袋，权当安慰。
有时，埃莉诺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自己像在陪两只小猫咪玩耍。
“我在佐督伊什的郊区找到了莉莉安和兰娜小姐。”杰森向她们解释，“好在她们没有在佐督伊什城墙内，教会已经开始排查周边了。”
“其实是因为兰娜不知道怎么落地。”莉莉安扭头向克莉丝汀告状，“我们两个撞到一棵树才停下来。”
“你们两个首次飞行又飞了那么久，估计魔力已经消耗殆尽了。”克莉丝汀和兰娜说，“先去休息一下，我们和这位先生还有话要说。”
杰森向后边的女仆们招手，便有几名女仆走上前来。“我先让她们带着两位小姐去吃晚饭，随后再将她们送去自己的住所。”
“辛苦了。”埃莉诺向女仆们道谢。
杰森走进别墅，克莉丝汀便在身后关上了门。
“说吧，还有什么事。”
“你们两个很敏锐，”杰森赞赏道，“我确实有话想说，但并非出于女皇陛下的意志。”
“哦？”埃莉诺没想到，杰森自己竟然也有希望委托她们的事情。“您可以告诉我们，但是是否接受，需要我们自己斟酌决定。”埃莉诺谨慎地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