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囚鸟 第8章 终

直升机降落在军区基地时，夕阳正把天际染成金红色。军医很快为沈惊寒处理了伤口，又给两人做了简单检查。

“林砚同志，你的体能报告在部队很有名啊。”负责接应的李军官笑着说，“这次能从黑寡妇手里脱险，多亏了你反应快。”

林砚摆摆手：“是沈惊寒先发现不对劲的。”她看向坐在旁边的沈惊寒，他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还留着被手铐勒出的红痕，是之前被调查时留下的。

“黑寡妇的据点我们已经锁定了。”李军官收起笑容，正色道，“她这些年走私军火、操控黑市，证据链早就齐了，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收网。这次多亏你们引出了她的核心势力，算是帮了大忙。”

沈惊寒抬眼：“她的后台呢？”

“正在查。”李军官顿了顿，“不过你放心，这次不会再让她漏网了。另外……”他看向沈惊寒，“考虑到你这次的配合和过去提供的线索，部队决定对你之前的‘问题’做从轻处理，算是功过相抵。”

沈惊寒的睫毛颤了颤，没说话，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

林砚知道，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些缠绕他多年的过去，终于有了一个了结的可能。

晚上，基地食堂加了菜。林砚端着餐盘坐在沈惊寒对面，看着他小口扒饭，像个拘谨的新兵。

“明天我要回原部队报到了。”她轻声说。

沈惊寒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那……”

“李军官说，你可以选择留在基地当教官，负责野外生存训练。”林砚打断他，“他说你的经验比很多老兵都丰富。”

沈惊寒愣住了，嘴里的饭都忘了嚼：“我……可以吗？”

“当然。”林砚笑了，“难道你想再回沙漠打井？”

他也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带着点傻气的笑：“如果……如果你有空，可以来看看我训练吗？”

“好啊。”林砚点头，“不过你要是敢欺负新兵，我可不饶你。”

第二天一早，林砚收拾行李时，沈惊寒默默站在旁边帮忙。他把她的军用水壶装满热水，又往她背包里塞了两包压缩饼干。

“路上吃。”他低声说，耳根有点红。

送她到基地门口时，直升机已经在等了。林砚转身要上车，被他拉住手腕。

“这个给你。”他递过来一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一只歪歪扭扭的骆驼，“在沙漠里刻的，不太好看。”

林砚接过来，木牌带着阳光的温度：“很好看。”她把木牌塞进兜里，“我会常来看你的。”

直升机起飞时，林砚从窗口往下看，看到沈惊寒还站在原地，穿着基地发的新制服，像棵笔直的白杨树。

她低头摸了摸兜里的木牌，突然觉得，那些在沙漠里吃的苦、黑河上的惊险、峡谷里的躲藏，都成了值得的事。

或许生活就是这样，总有暗流汹涌，但只要愿意往前跑，总有光在等着。而她和沈惊寒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一页。

回到原部队的日子忙碌而充实，训练、出任务、写报告，林砚的生活很快回归正轨，只是兜里那枚骆驼木牌总被她摩挲得光滑发亮。偶尔休息时，她会想起沈惊寒在基地门口站得笔直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一个月后，林砚借着到军区参加战术交流的机会，特意绕路去了沈惊寒所在的训练基地。刚靠近训练场，就听到一阵中气十足的吼声：“匍匐前进！速度再快一点！嫌蛇不够多是不是？”

循声望去，沈惊寒穿着作训服，皮肤晒得更黑了，正叉着腰站在泥坑边训新兵，眉宇间带着一股利落的劲儿，倒真有几分教官的样子。他脚边还放着个医药箱，显然是刚帮人处理过擦伤。

“沈教官挺严格啊。”林砚抱着胳膊站在铁丝网外，笑着喊了一声。

沈惊寒猛地回头，看到她时眼睛瞬间亮了，刚才的严厉劲儿荡然无存，几步跑过来，隔着网问：“你怎么来了？提前说一声我去接你啊。”

“怕打扰你训兵。”林砚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带了点你们基地没有的新鲜水果。”

新兵们早就注意到这边，偷偷摸摸地探头看，被沈惊寒一个眼刀扫过去，立刻乖乖埋头训练，只是肩膀都在憋笑。

午休时，沈惊寒带着林砚在基地里转。他指着一片新翻的菜地：“这是我跟新兵一起开的，以后训练间隙能摘点青菜吃。”又指向远处的靶场，“上周刚搞了场夜间射击赛，我赢了三箱罐头。”

他说得认真，像在展示自己的小成就。林砚听得好笑，又觉得温暖——那个曾经在沙漠里眼神阴郁的人，如今眼里有了烟火气。

走到训练场边缘的白杨树下，沈惊寒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她：“给你的。”是个用子弹壳做的小飞机，机翼磨得很光滑，“上次你说喜欢看直升机，我琢磨着做一个。”

林砚接过来，指尖碰到他的温度，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对了，”沈惊寒挠挠头，“黑寡妇那边判了，她背后的人也揪出来了，是个跨境犯罪集团，部队顺藤摸瓜端了好几个窝点。李军官说……多亏了当初你从她手下抢来的那把枪，上面有他们的加密标记。”

林砚想起当时混乱中下意识的举动，没想到派上了大用场。“那你呢？”她问，“以后打算一直当教官？”

“嗯。”他点头，看着她的眼睛很亮，“这里挺好的。而且……离你不算太远。”

风吹过白杨树叶，沙沙作响。林砚突然觉得，那些曾经以为跨不过去的坎，那些躲不开的阴影，在日复一日的寻常里，都慢慢变成了故事里的背景。而眼前这个人，和他眼里的光，才是最值得珍惜的当下。

“那我以后常来。”林砚笑着说，把子弹壳飞机放进兜里，和那枚骆驼木牌并排躺着，“看你有没有欺负新兵。”

沈惊寒笑起来，露出两排白牙，像个得到肯定的大男孩。

远处，新兵们的训练口号声响亮整齐，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他们的故事，没有惊天动地的传奇，却在这平凡的日子里，长出了最踏实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