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酒回甘 第2章 忆往昔

电话那头声音很平静道：“段先生，我是温白，李平说有急事找你。”

段迟微微皱眉道：“让他接电话，最好两句话内解释清楚。”

李平接过温白手中的电话说道：“老大老大，别挂，她回国了。”至此电话那端直截了当地终于说出真相。

段迟捏紧电话“嗯”了一声，果断挂了电话。他扭头对着贺脩说道：“你在这等着，医药费我已经帮你付了，我去给你买饭吧。”

贺脩连忙摆手拒绝道：“不不不，不用了，您有事就先去忙吧，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

贺脩脸上露出标准的微笑，这是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最迷人的笑容，食堂阿姨看到都会忍不住多给他打两勺饭。

“我会帮你买饭的，不用笑得这么勉强和讨好。”段迟鬼使神差的好像能读懂贺脩笑容下掩藏的真实面孔。

被戳穿的贺脩带着笑容的漂亮脸蛋，嘴角一滞，心想：怎么今天不灵了？

“26号床，许空换药了。”护士的声音，打破贺脩的思绪。

贺脩皱眉，手指指向自己解释道：“我吗？我不叫许空，我叫贺……。”

贺脩迟疑片刻，自己当时在看《真和爱计划》这本书，喝了点酒睡着了，原来酒吧有人叫他许空不是梦，他是真的穿进书，但他只看了第一章，不了解故事走向啊。

护士疑惑道：“VIP病房，只有您一个病人啊？您不叫许空吗？”

贺脩看向段迟，段迟说道：“哦，你自己的身份证写的许空，我给你办住院的时候翻到的，不好意思未经允许擅自动了你的东西，给。”

段迟将身份证递到贺脩手中。

贺脩看着身份证上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面的名字写的是许空，贺脩想当富二代的愿望还真让他实现了。

段迟离开后，贺脩回忆起过往。

其实贺脩曾经拥有过短暂幸福的时光，那时候他也算得上富家子弟，读贵族小学，有豪车接送，只是在他十岁那年，突逢变故，幸福戛然而止。

父亲坐牢，母亲改嫁，爷爷病死，所有家产被查封，奶奶带他去破旧的筒子楼居住。

贺脩从小就会出去打工，由于他未成年，很多地方都不要他，他靠洗盘子发传单赚钱，终于考上了自己理想的大学。

就在他以为考上大学，人生就要迎来转折点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相依为命的奶奶出了车祸，司机肇事逃逸，贺脩不得不休学打工，大街小巷上贺脩身影来回穿梭在打工的路上，只为支付奶奶高昂的医药费。

奶奶待在重症件监护病房里，她清醒时就告诉贺脩：“小修，别再让奶奶拖累你了。”

贺脩红着眼睛，气愤道：“叶兰芝同志，你又要让我生气是吧。”

奶奶眼里满是心疼和不舍。

贺脩趴在奶奶的病床上，他惨白的脸贴着她的手背，乞求道：“奶奶，我只有你了，别离开我，行吗？”

奶奶另只手轻轻拍拍贺脩的后背，就像小时候哄他睡觉时一样。

贺脩真的睡着了，梦里出现了一个模糊小身影，他告诉贺脩：“我想保护你不是说说而已。”

很快贺脩就被现实拍醒。

医院的账单一直在催促他交医药费，他每个月工资一到手就立马往医院的卡里打钱。

医院知道他的情况，只能是能免则免，可是医院是医院，不是慈善机构，就算免了一些不必要的费用，也只是杯水车薪。

每个月三万块钱，奶奶一躺就是三个月，且伴随心脏血管疾病，护士告诉贺脩，医院从国外来了一名心血管专家，可能有机会能救叶奶奶。

得知这个消息的贺脩，脸上终于又了一丝笑容，只是下一秒，医生告诉他，手术费用大概五十万。

医生：“小贺，手术费用高昂，你确定要给叶奶奶继续治疗吗？”

贺脩斩钉截铁道：“当然要治疗。”

医生实话实说道：“其实叶奶奶岁数已经大了，手术风险也很高，现在吊着她一口气，也只是让她增添痛苦。”

贺脩不愿意放弃：“不管多少钱，我能赚到，我要奶奶活着，哪怕是一线希望，我也要救她。”

医生看着贺脩的样子，他也感到一阵酸涩，不在多说什么。

晚上回到病房，贺脩穿着无菌衣服陪着奶奶。

叶奶奶睁开眼看着贺脩嘴边的青胡渣，眼里的红血丝，心疼不已，她眷恋的看着眼前乖巧懂事的孙子。

她颤颤巍巍的手抬起，贺脩见状立马上前握住。

叶奶奶气若游丝道：“小修，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好好照顾自己，好不好？”

贺脩点点头，温声回应道：“好。”

叶奶奶：“小修。”

贺脩将脸贴在奶奶手心，说道：“奶奶你说，我听着呢。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去给你叫医生来。”

贺脩想起身去叫医生，奶奶手上用力握了握，贺脩道手，示意他不要走。

叶奶奶：“小修，我想幺儿了，让我去看看吧，我怕以后，再没机会了。”

贺脩哽咽的咽了咽口水说道：“瞎说什么呢？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

叶奶奶的手抓紧了贺脩的手，祈求的眼神问道：“行吗？”

贺脩强忍泪水，硬挤出一抹笑，没有说话。

“贺炜中”

“到”

狱警：“你家人来看你了。”

贺炜中麻木的眼神中有了一丝涟漪，脸上还有未消退的淤青，走路一瘸一拐地跟在狱警身后。

贺炜中坐在里面，叶兰芝坐在外面。厚厚的玻璃将探视者和罪犯隔开，却隔不开一个母亲记挂儿子的心。

叶兰芝隔着玻璃抚摸贺炜中额角淤青，心疼道：“幺儿，疼不疼。”

贺炜中摇了摇头，他看着母亲脸色蜡黄，问道：“妈，您怎么憔悴了这么多。”

叶兰芝打岔道：“最近太累了，还经常梦到你爸，他让我告诉你，他没生过你气，我们都等着你能讨回公道出来呢。”

贺炜中隐约感到什么，他说道：“妈，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等我出来。”

叶兰芝没有回应，只是盯着自己孩子看，一刻也不想移开视线。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探视时间很快就到了，狱警压着贺炜中往里走。

他走到门边，挣脱了狱警的手，向着叶兰芝跪下，磕了两个头。

隔着玻璃看着他张嘴，却听不清他说的话，不过看口型叶兰芝大概猜到了，儿子在说：“等我回家。”

叶兰芝慈祥地笑着回应道：“我走啦。”

叶兰芝出了监狱的大门，身体太过虚弱险些摔倒，贺脩连忙上前扶住。

贺脩眼圈一周红红的，他说话时略带鼻音：“奶奶，咱回医院吧。”

叶兰芝轻轻拍着贺脩道手背，又捏了捏贺脩的脸道：“小修，很久没吃过奶奶给你做的葱油面了吧，走，回家奶奶给你做葱油面吃。”

葱油面的香味似乎又萦绕在了贺脩的鼻腔。

贺脩平淡的看向窗外：那时候好不容易筹到钱，他又将钱原封不动得退了回去。原来他还是只想要一个有人爱他的家，他想回家。

段迟看着站在窗边的人，好像风一吹就可以带走他，他慢慢走近些，说到：“刚刚没来得及问你的口味，我就多带了几样，你看看有没有你想吃的？”

贺脩看着段迟将小笼包，水饺，各种粥摆在桌上，布满整个桌子。

他看到桌角的葱油面，有一瞬悲伤涌上心间，他不知所措地笑了：“原来葱油面的味道不是幻觉啊。”

段迟捕捉到了他的情绪，问道：“你不喜欢这个味道吗？”

贺脩拿起筷子就往嘴里塞，给了段迟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没有，我最爱吃葱油面了。”

段迟：“你先吃吧，我有点事需要去处理。”

贺脩收起笑容，嘴边还带着油渍，眼睛里有些悲伤地点点头。

贺脩看着段迟离开，他往嘴里塞葱油面，直到人走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走这么着急啊。”

许家人很快得到了消息，昨晚追着贺脩跑的面孔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又是同样揪耳朵的动作。

许凌气愤道：“许空，我真是给你脸了，收拾收拾跟我回家。”

贺脩无辜的眼眸，怯生生的问出一句：“你是谁啊，怎么老让我跟你回家？”

许凌被他这么一问，松开了扯着他耳朵的手，说道：“跟我在这装上了是吧？”

贺脩被提着耳朵痛苦的喊叫：“大姐……我错了姐，您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许凌脸色一变，认真检查贺脩脑袋身上有没有伤口：“豁牙，别作践自己身体了，跟我回家吧。”

贺脩：“……”贺脩很快的接受了自己穿书的事实，属于许空的零星画面也在他脑海中闪过，眼前的人应该就是许空的姐姐，他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姐姐？”许空试探地喊着眼前的女人，他漏出笑脸接着道，“那你带我回家吧。”

许凌看着态度转变这么大的许空陷入沉思，她略带迟疑的点头道：“哦……好……”

当许凌豪车开到贺脩面前的时候，他心想：穿书还有这种好事，有钱了，肯定就不会活得那么惨了吧。

许凌盯着后视镜，看着许空的状态，试探道：“你也别怪姐姐最近逼你，我也不想的，可这是爸妈订下的事。”

许空沉默良久，回应道：“姐，如果你发现我不是我了，会不会赶我走？”

许凌：“许空，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我看你变好，不再叛逆了，高兴还来不及呢？干嘛要赶你走？”

她接着又说道：“姐姐知道你不是坏孩子，听到自己要订婚一时难以接受很正常，没关系，适应适应就好了。”

车后座的许空抓住关键词问道：“什么订婚？”

“你最近闹脾气不是因为听到要订婚的消息吗？”许凌关注着来来往往的车辆。

许空想起身份证上的信息问道：“我今年多大？是19岁吗？”

许凌回答道：“是啊，怎么了？”

“法定年龄都没到，怎么就要让我订婚了？”许空不解道。

“是你认识的人，现在只是双方商量一下，又不是让你们直接扯证去。”许凌直接说道。

许空好想认命一般，之前自己活了二十一年还没体验过爱情就要被包办婚姻了，算了这样吧，走一步算一步，没准可以先婚后爱，按照小说剧情来说，要是反抗怎么也得退层皮，坦然接受总比奋力抗拒再接受，要舒服些。

“怎么今天这么平静，平时提起这件事，你都是跟发了疯一样。”许凌问道。

许空笑道：“你就当我醒悟了吧”

许凌靠边一个急刹停住，似乎带着愧疚地看向他，问道：“豁牙？”

许空露出灿烂的笑容：“怎么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