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家酒吧门口。
两人躲在无人的巷子里。
普莱西德认为自己名气非常大,可能会打草惊蛇,所以应该让普通青年伊莱亚斯打头阵进去。
他自信地抬了抬下巴,“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厉害。只能你上啦。不过放心吧,我会在精神上给你支持的。”
伊莱亚斯思考了两秒这是什么意思,被人推着往外走。
他没抵抗,“好。”
谁曾想,伊莱亚斯刚出现在门口,就把酒吧里面的人吓跑了。就像是一滴水掉进油锅里,顿时掀起了巨大的浪花。
酒吧里原本喝得醉醺醺的人都被吓醒。
“那个人来了!”
“救命啊要杀人了,我还不想死啊,我还年轻!”
旁边躲着的普莱西德难以置信,“怎么回事,难道你比我还有名吗?”
他揉了揉眼睛,金白色头发的青年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更远处的人群乱成一锅粥。他的眼睛没问题。
男人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也跳到门口。
里面的人叫得更惨:“不好啦,怪人夫夫来了!”“我们怎么就招惹了这两个祸害啊早知道出门前算一卦了……”“贵族呢教会呢有没有人救一下?”
普莱西德:?
他直言不讳:“他们是不是有病啊?”
居然被他们这一看就不靠谱的组合吓成这样,看来之后可以尝试去应聘保镖。
伊莱亚斯没看周围四散逃走的人群,完全忽视了众人的惊恐,对身边人说:“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我打头阵进去侦查吗?”
男人嘴角一抽,揉了揉乱糟糟的褐发,“你觉得这种情况下,计划还能成功吗?”
潜入计划已经完全失败!
伊莱亚斯这才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说得没错,人都跑了怎么潜入呢。这可是一个难题。
在短暂的沉默后,青年动了。他上前一步,咔嚓地把门关上,然后回头说:“这样一来,他们就跑不掉了。”
他对上男人“你到底在做什么啊早知道我不应该问你”的表情。
“是啊,这么一来我们就变成劫匪了,里面有这么多人质真好啊……才怪,我一点也不想抢酒吧!我们是来做正事的好吗!”
里面传来了更加惊恐的惨叫声。
大概是被他们吓到了,人群根本不敢尝试出来,即使挡在面前的是一扇根本没锁的门。
普莱西德绝望地想:这任务的难度也太高了吧,搭档还是个傻子,我能怎么办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伊莱亚斯皱眉,看了人一眼,“闭嘴。”
他原本想说“那应该怎么办”,但因为烦闷所以下意识说了其他话。
普莱西德没生气,准确地说是不敢生气。他试探地摸了摸青年的肩膀,“好啦好啦,我又不是在怪你。我错啦,别生气嘛。”
伊莱亚斯:“我没有。”
他说这话自己都不太信。
“想其他办法进去吧,”普莱西德叹了口气,接着说,“正门是没办法了,我怕进去之后被人围攻。”
伊莱亚斯说:“好。”
他们绕着酒吧走了一圈,成功在一条巷子里找到了侧门。其实也不是找到的,是酒吧员工在被关在里面后打算逃走,正好被他们撞到了。
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但对对方来说是一件坏事。
“等一下等一下,别杀我们!”员工被突然出现的两人吓了一跳,惊恐万分连连求饶。
想跑?伊莱亚斯神色一冷,往前走了一步。
但有一只手拦住了他,“我不会杀你们的,放心吧。”
青年停下脚步,问:“为什么?”
“你嘴上说自己是普通人,但对杀人这件事一点也不抗拒啊。”普莱西德吐槽,“冷静点。我们都不知道酒吧里的构造,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先留他们一条命。嗯,一个人就够了,把其他人赶走吧。”
“好吧,听你的。”
因为担心逃走的员工会通风报信,所以两人把员工们都关进了后厨,并把门锁上。
两人折腾了十多分钟,终于到达了二楼的1号包间。
一路费尽千辛万苦,包括差点被人发现。普莱西德觉得非常刺激,刚开始他准备学老鼠叫,但因为不会所以学猫叫。
然后他们被员工带着走了错路,差点走下楼。员工哭着说自己也是新来的不认识路,真的不是故意的!
看到1号包厢的时候,伊莱亚斯心想终于结束了。
另一个人显然不这么觉得,反而兴奋地问:“能不能再玩一次?”
员工差点被吓晕。
普莱西德:“真可惜,看来不行啊。”
他表情一边,嘻嘻地故意吓唬人:“既然已经到了,现在你没用了!别怕,就是一睁眼一闭眼的功夫,不痛的哦~”
灰色的眼睛突然靠近,反射着员工惊恐的脸。
“啊……”惨叫声还没从喉咙里挤出来,就被直接打断。
“啊呀,真是不经吓唬,”普莱西德摸摸下巴,“我还没使出全力呢!你觉得吓人吗,伊莱亚斯?”
青年摇摇头。不吓人,挺可爱的。
接着,普莱西德指挥伊莱亚斯把企图逃跑的员工打晕,塞进杂物间里,以免楼下人知道“恶人夫夫”闯了进来。
他们可不想引起更大的混乱。
到了门口思考如何开门,门是锁上的。
伊莱亚斯有种自己能一脚踢开的感觉。
普莱西德阻止了他,在自己身上翻找,居然找到了一根钢丝。他说:“呃,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咔哒!”
居然顺利打开了。
普莱西德露出“难道我真的是天才”的表情,推开门。
里面一片漆黑,像个普通酒吧包间。包间里空气混浊,伊莱亚斯不太愿意靠近。
普莱西德倒是毫不介意,大步走进去后像猎犬一样扫视周围,嘴里念念有词:“这家酒吧的一号包间居然不对外开放,是锁着的。我们来的路上也看到了其他包间吧,都有客人,虽然那些人被吓得闭门不出。有意思,这里难道是专门为其他人提供的特殊包间?哇哦,没想到绑架我们的小邪教还能和大有来头的人谈合作……”
这些话总是跳跃性很大,难以理解逻辑。
不过伊莱亚斯已经适应,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打断对方:“你有发现什么吗?”
“不太多。”男人以一种不符合贵族礼仪的熟练姿态掀开地毯,随口说道,“这下面居然有防偷听防窥视的仪式,真是大手笔啊。你怎么还站在门口,不进来吗?”
“不用了。”
“诶,别和我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来吧来吧。”贵族初生牛犊不怕虎,伊莱亚斯还在记忆和身体本能中纠结,还真的就被拉了进去。
进去之后,他还当真发现了些东西。
他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味道,不过因为时间太久而有些微弱,应该属于。除此之外,还有一股十分熟悉的属于食物腐烂的腥甜,应该属于那个女人口中的“教主大人”。
他发现了超凡力量的残留。虽然此时的伊莱亚斯还不知道那叫什么。
普莱西德说:“哇哦你是狗鼻子吗…………咳,我的意思是,这样一来我们两个人的私家侦探事业前途一片光明啊!”他做了一个往前看的姿势,笑容灿烂。
青年别扭地把头扭到一边,“我还没答应要跟你走呢。”
“什么,难道你要抛弃我跟别人吗?那种事情不要啊,看在我们聊得这么投机的份上,和我一起流浪天涯吧?起码睡桥洞的时候有个伴,这样一想感觉我乞讨都有动力了呢。”
“别说这种话。”
“那你想听我说什么?”那家伙凑近了些,趴在肩头说,“求求你跟我一起私奔吧,伊莱亚斯~”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能面不改色说这种话。
伊莱亚斯像是被热油烫到一样往后退了一大步,撞到了沙发差点摔倒。他在贵族上前来搀扶的时候又往后仰了一下,不肯直视对方的眼睛,有些仓促地摆摆手,“我没事。”
“你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普莱西德在心里嘀咕,哎呀说太直白了,瞧把这纯情青年吓得。罪过罪过。
他还想说点什么缓和氛围,却被刚才还一退又退的青年一把抓住了手臂。金白色发丝有些凌乱,挡住了那人大半张脸,只有翠绿的眼睛无比明亮。
青年站了起来,因为身高的缘故很轻易把普莱西德笼罩在影子里,宛如一只盯上猎物的野兽。
男人下意识放轻呼吸,但眼睛无法从那张脸上移开。
“你……”
伊莱亚斯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压低声音:“有人上楼了。”
耳朵也这么灵?
普莱西德学着他的样子,用气音问:“是谁?”
青年神色微动,有点迷茫地想,难道觉得他能听脚步声辨别陌生人吗?“不认识。”
“没事,再接再厉!”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突然冒出一句夸奖。
包间的门并没有关,普莱西德也不敢贸然去关。他躲在门后,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往外看,担心一冒头就被攻击。
天知道,他只是一个脆弱的贵族,一碰就碎那种。经受不起这种恐吓。
“是朝我们这边来的吗?左边楼梯还是右边?”这种时候外面还有人在走,八成不是好对付的角色。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被挟持的酒吧里旁若无人走来走去。
伊莱亚斯继续侧耳倾听,“我没说是走楼梯上来的。那个人是翻窗上了二楼。”
“外面来人了?这又不是警匪电影,我们这两个绑匪也没要求交换人质……等等,说不定是和傻子教主交易的神秘人。”他越说越觉得有道理,“我们不能就这么坐着等,得主动出击,不然会被堵在房间里瓮中捉鳖。”
伊莱亚斯毫无异议地点点头。
他就想不出这么好的计划,他只知道直接动手。唉,这么比起来自己还是太粗暴。
在他的带领下,两人在走廊里潜伏,逐步靠近了外来者。
“刷——”伊莱亚斯冷不丁地突然出手,和对方打了起来。
在酒吧昏暗的灯光里,伊莱亚斯看不清对方的脸。他听力和嗅觉这种五感明明异于常人,但视力在黑暗中和普通人差不多。
他只勉强看清对方穿了一身黑衣服,手却戴了个白手套。
“谁?”对方猝不及防吃了一招,显然有些招架不住,“是你,伊莱亚斯?”
自己的名字从陌生人口中蹦出来,青年毫无波动,甚至加快了速度。
“等一下!”他不在乎,但普莱西德却很在意。
男人从躲着的角落里跳出来,仔细一看,“一尾白?!”
伊莱亚斯趁对方走神之际,一把掐住青年的脖子,然后才扭头问:“你认识?”
男人的表情非常奇怪,说不出来的悲伤和愤怒,甚至往后退了一步。伊莱亚斯难以辨别他此时的想法,但能看出他情绪波动非常大,脸上惯常的轻松笑容也不见了。
伊莱亚斯皱起眉,手上用力,掐的人说不上来话。他平静地问:“要怎么处理?”
普莱西德没回答。
青年继续说:“要杀了他吗?”
他往前走了一步,手轻轻搭在普莱西德的肩上,不急着催促。
普莱西德花了几分钟平复心情,才用嘶哑的声音说:“不用了,把他丢出去吧,不用杀他。反正也没用。”
伊莱亚斯准备照做,但那人激烈地反抗起来,像一条在菜刀下无力挣扎的鱼。青年面不改色打开窗户准备把人从二楼丢下去,反正这种高度超凡者不会死。
“大少爷,我、咳咳……我知道你在找人……”
“……把他放下来吧。如果你敢再说一句无关的话,我就让伊莱亚斯把你丢下去!”
伊莱亚斯这才松开他,看着他站直身体并理了理衣服。
烦人的贵族礼节,真是恶心。
他收回视线,把普莱西德护在身后,并用眼神问他这是谁。
普莱西德用眼神说:一个恨屋及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