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天：容我此生张狂 第13章 第11章

提问：三界联域里一个正常的六岁小孩一天到晚都在干些什么？宁远才不知道呢，她也不关心，她总认为自己可不是什么正常的小孩，在索切迦湾她就知道这一点了，要不然那个人不会专程来找她——至少她认为是这样。那个人在索切迦湾转了好久，几乎跟那里的每一个人都聊过天。那时宁远常见到她的身影，不过她们在她离开前几天才成为朋友，在那之前她们只是有过……宁远觉得这里非要用一个她新学的三界语词汇来描述才恰当，叫“臧勒努”，是夏语中“一面之缘”的意思，这么说也不准确，还要加上“究以”，表示有很多次，从前她们只是有过很多次一面之缘……好像有点怪？不重要，这就是宁远的感觉。那个人会在她在沙滩上拣宝贝时忽然冒出几句没头没尾的话，会在未名村自卫队追她的时候跟她一起疯跑（那个人隐匿了身形，可是宁远知道她就在那里，她感觉一向很准，要不怎么她一甩开自卫队那个人就腾地一下凭空出现，还一脸非名为“苦口婆心”不可的耐心，跟她讲应该怎么跑——说出来的还尽是些一听就不可行的馊主意），会在她找吃的时突然出现慷慨地表示要分半个干饼给她（宁远怎么会忘呢，那是一种吃了比不吃更饿的食物）……那个人对索切迦湾的其他孩子也这样，但只有她们两个在最后几天成了头碰一起嘴就歇不了的朋友。那是很突然的，这么久后宁远都还搞不清楚为什么，仿佛那就像参梧树年年春天都要长新叶一样，是注定的命运。那个人讲过很多有关神的故事，宁远总觉得那些离谱怪诞难以置信。可她最近重新了解了有关神的故事，宁远觉得，如果存在能安排命运的神的话，她们能成为朋友也一定是一开始就定好了的。那时她从那个人那里听了好多故事——宁远喜欢听那些距离她很遥远的故事，然后，就像参梧树年年都要把叶子落光，披上光秃秃的红褐外衣一样，她最终也看着那个人驾着小船，就像那座源自神的故事的雕像一样，驶入了自由之海，然后逐渐从岸上人眼中消失。

总之，我们宁远小朋友固执地认为自己不是什么正常的小孩。哪有正常小孩受她这样关注，有她这么好的运气的？她总看见那些奇怪的人——似乎是叫奇异魔力身怀者——在她周围，她身边总发生一些奇怪的事，大约就是那群身怀者造成的。所以，作为一个非正常小孩，宁远觉得自己可以理所当然地随心所欲，因而她整天都笑嘻嘻的——在别人面前，或者全心安静的——独处时。

宁远沉醉于这个她自以为王的世界中很快乐，以至于忘了时间流逝。她平日里总把这幢房子真正的主人——解风当成工具人，缺什么就找他要什么，以至于逐渐忘了解风的存在意义。不过这在解风告诉她他们要一起去青怀星时就荡然无存了。

从解风的角度讲，他是不愿意去的。燕青还是没有确切消息，他正查到蹊跷越查越多的地方，一旦离开内圈，哪怕是到外圈最繁华的青怀星，消息接收和传递效率也会降很多，甚至有可能就此不了了之。但这偏偏是长老们认为有很大必要深查的……然而决策院普遍认为在精灵族万万年一出的自然之子昭示大典上，三界联域官方不派出五元老之二三是说不过去的，其他人先不说，作为五元老中最常以发言人身份在公众面前出现的一位——统管三界联域公民人众事务的无衣脊，是必须要到场才能展示出三界联域对精灵族这一古老智慧民族的尊重的。没办法，不过从好的一方面想，她可以带宁远去青怀星，顺便培养下他们之间的感情——他整天听决策院上下传他忙于工作，疏于对小养女的陪伴，导致宁远对他还没有对外人亲的话实在是烦——就怪那几个口才家，欲盖弥彰这种小孩子玩的把戏他们也做的出来！而且青怀星奇异魔力丰富，他私下行事也不用像在三界星这么束手束脚。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不小心搞出大动静来了，那群精灵怎么也比三界卫容易说话——最起码他们是听得进拙劣的借口的。这么想来，也不是一件坏事……

总之，在昭示大典前一周，宁远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时候，她又一次搭上了星际航船。但和上次可不一样，解风说这是那位扈江离女士——就是上次宁远一眼看过去就不自主地想模仿她那种独特气质的那位古赛的私人航船，名叫“迪蕾玛娅号”，美丽得名副其实。解风还说这是一种特殊的星际航船，是天族人最早弄出来的玩意儿，译为夏语很奇怪，叫“奇珍异境”，于是人们索性就叫它“华枝”，这是取天族人叫法的前面一小部分音译来的。华枝是极华丽、极精巧、极具特色的一类星际航船的统称。解风说，很多人都喜欢自己设计、制造一艘自己的华枝，来展示个人风雅，同时方便个性化的星际航行。

“那父亲大人有自己的华枝吗？”宁远顺势冒了一个问题。

“有啊，”解风温和地说，“叫暮岚 ，就是晚上很好看的雾气的意思，以后可以带你去看，它还有翅膀，可以像鸟儿一样飞，辰溪喜欢吗？”

后者没有辜负解风的期望，在听到暮岚号有着鸟儿一样的翅膀时眼睛就亮了起来。

“别信他，他哄你呢，太空里什么都没有，他的华枝装上鸟儿的翅膀又有什么用？”卿云闲正在观景厅闲逛，听到三界星群模型面前看着宁远呆楞的可爱样子的解风的发言，忍不住插了一句，惹得二人都转向他，他以同样带些许埋怨的眼神回敬解风，“我没说错啊，暮岚号的侧翼，那根本不能叫翅膀吧？分明是……”他又狡黠地停住了。

“是什么？”宁远可不希望他停下。

在宁远看不见的地方，解风抿着嘴笑着回敬卿云闲。他总觉得这位同事对宁远过分关注了，不自觉地总在思考他的阴谋（或是阳谋？）扈江离对宁远刻意的忽视（抑或是轻视）也总让他不安。他把宁远带出来，也是想趁机窥下两位同事的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