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法则：西西弗斯的齐物论 第5章 第四章 圣人的宽恕

“游青松……你可知罪……？”

游青松只知道自己抱着侄子的尸体哭了很久，直到他自己也哭累了失去知觉了。

他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连累游沙华追随齐血樱而去，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也将命不久矣！他听到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在呼唤自己。

“是……是谁？我……我在哪里？”

“是我……游家的圣人……大家的圣人……圣人齐游刃……”

游青松勉强睁开那只没有被击垮的眼睛，看到一道白光直直劈开周围的黑暗，那白光中间站着一个不人不神的身影，对着自己微笑并伸出一只手。

“你……你真的是圣人齐游刃……我没有听错吧？”

“你没有听错，千真万确。是我。”

游青松反复确认了这句话的真假，确认是真话后才慢慢靠近那束白光。圣人的双眼是浅浅的淡紫色，带着淡淡的忧愁，似乎是在怜悯世人。

“圣人，请饶恕我！我犯下了大错，玷污您的弟子！还因此让晚辈客死他乡！都怪我自己糊涂！我糊涂啊啊！”

“没关系，你不知道血樱是我的弟子吧？只要你真心悔改，我会宽恕你……”

圣人的手轻轻抚摸着游青松的脸，看着他脸上已经哭干的泪痕。游青松明白自己无需再多言，圣人的洞察已经完全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游青松，你一直以来为游家奉献自我，我认可你。但你可知道你错在哪？”

“我知道！我贪婪！我虚伪！我既要又要！我对不起我的家人，对不起游家的所有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都是为了我那德不配位的权力和野心！”

圣人齐游刃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认可了游青松的忏悔，但他只是继续捧着游青松的脸，看着他那只被齐天地打废，已经没法复原的眼睛。

“这些都不是你的错……青松……你最大的错在于你太在乎万事万物的是非真伪！什么是真？什么是伪？什么是真言？什么是谎言？”

游青松深觉自己已经忏悔的非常到位了，他对圣人的坦白毫无保留，但圣人却说他的错是因为……过于在乎是非？

难道自己的异能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是个笑话？如果是这样……那自己一直以来苦苦坚持苟活于世还有什么意义！？

这让他倍感难过，他知道就算自己拼命忏悔也无法挽回已逝之人的生命，他痛苦的闭上眼，等待圣人齐游刃对自己的制裁。

“唉！越是对世间洞察深刻的人往往越是盲目，因为他们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而不愿意相信别人的劝谏！游青松，我怜悯你！还你一只无法看到事物真伪的眼睛！你只需要放下你的过去，把你原来的那只眼睛封印，此后余生纵然遇险也可化险为夷，你是否愿意接受我的宽恕？”

“什么……居然是……如果是这样那我还不如一死了之！请制裁我吧！不要怜悯我！圣人！！”

圣人齐游刃没有再回答只是拂袖而去，他身后的白光逐渐扩大，等到游青松再恢复视力，再看到的只是陌生的天花板。

“父亲！父亲！您终于醒了！”

游心斗的声音让游青松很快回过神来，他看到自己儿子安然无恙的摇着自己满脸担忧，这让他很快回到了现实。

“心斗……太好了……至少你还在……爸爸对不起你……爸爸是一个懦弱的人……”

“没关系的父亲……您还有我……还有游家的大家都在等您回去呢。”

游青松咬了咬自己的舌头，又摸了摸游心斗的长发，反复确认这不是梦，长长吁了一口气。

但他回过神来看到游心斗背后的齐天地时，脸上如释重负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

“长……长老……劳您大驾……您应该不是专门来看望我的吧……”

“是也不是。如果你也死在齐家，那我这个糟老头子可头疼！感谢你儿子游心斗吧，他帮你挡了不少灾！”

游青松现在活着的唯一指望就是自己儿子了，这让他想起来自己来的时候怎么盘算的……

他自己再怎么样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保护游家的后人，保护游心斗和他的妹妹游心火！

“感谢长老不杀之恩！沙华……沙华他怎么样？！他……”

“知道你要问这个，游家的内政我从不干涉，你问游炎焱吧，他处理完手上的事就马上过来。”

齐天地对着游心斗使了一个眼色，游心斗有些怯生生的看了亲爹一眼，便起身追随齐天地头也不回的离开病房，这让游青松全身的冷汗都下来了……

他刚刚才拒绝了圣人的宽恕，结果现在就要跟圣人弟子游炎焱面对面谈话，他会知道刚刚自己的那一场天人对话吗？

而且齐天地居然说自己从不干涉游家内政，这句话居然是真话！

难道他一直以来的假想敌都找错了人？真正导致这一切混乱的幕后推手不是齐天地，而是……？！

游炎焱胳膊夹着一堆厚厚的实验报告，大步流星的走进了病房，拉开椅子坐下。

“运气挺好啊？要不是你儿子游心斗跟长老求情估计你就死了，父凭子贵啊这是。”

游青松并不想和游炎焱搭话，他也察觉到游炎焱在说谎，他只是盯着眼前这个英俊的小老头一言不发。

“刚刚为什么要拒绝圣人的宽恕？你不会连这种最基本的政治正确都不放在眼里吧？你已经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了？”

“那你呢？作为圣人的弟子，为什么要离开游家？游家的式微就是因为离开了圣人和大宗师的领导！你这么多年站在干岸上看着自己的故乡一步步没落，对得起当年圣人和大宗师对你的栽培吗？”

“呵！好一个栽培！你还想通过这种稀烂的逻辑诘问我？是圣人齐游刃本人让我离开游家的，他还给我下咒让我不能吃人，不能从政，不能称王，我身上被下咒的痕迹可是实打实的，你要看吗？”

游炎焱的反驳让游青松一时无话可说，他很困惑游炎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自己前世的记忆已经基本被摧毁殆尽，但是游青松还是能从史官留下的记录里感觉的出来……这个小老头毫无疑问是被当成继承人被培养的，为什么圣人会突然抛弃自己唯一的关门大弟子？

“虽然你可能会觉得我有些僭越……但是为什么？！游家高层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了解！请你务必要告诉……”

“诶，诶，诶，你要干什么？血樱已经去世这么久了，你还好意思对我颐气指使？你要用那个对吧……绝，对，命，令？”

游炎焱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食指都要把游青松的眉心要戳穿了。游青松满脸不甘心的闭上眼，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

“游青松，你清醒一点，这里可是齐家！我可是在保护你啊～要是让长老知道你还能用绝对命令，那你的这条小命可就保不住咯。”

“我用绝对命令？哈哈！别开玩笑了！我在游家的身份就是庶子一个，这辈子连混血始祖都算不上，我就是想用绝对命令也没这个才能啊！我又不像我儿子游心斗，他是大宗师转世，我又有什么？！”

“那是当然！就算是血樱之前允许你用，那个授权也是临时的，现在她本人已经不在人世……你就是想用也没法用不是吗？”

游炎焱直接了当的戳破了悬案背后苍白的真相，这让游青松气得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如果是往日他肯定要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掐死游炎焱！但是他的身体情况不允许。

“她不可能是因为这个自杀的！她是因为和言杨柳起了矛盾！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就算她是纯血，至少在游家也属于后辈，怎么可以挑战大宗师的权威！这丫头……害！”

“区区大宗师而已，我游炎焱的弟子为什么不能挑战大宗师？言杨柳没有圣人啥都不是！”游炎焱说这句话的时候倒是很轻松。“反倒是你，把大宗师看得太权威了！听我一句劝，事情远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又不告诉我！真相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非得是血樱牺牲她自己，我宁愿那天被捅死的人是我啊啊！”

游炎焱看着游青松这般为情痛苦的模样，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言杨柳那天非得把自己整破防，他可不能白受这个委屈！既然他无法减轻痛苦，那他就要把来自游家的酷刑尽数奉还！

“哈哈哈哈哈？真相？好哇～我要是告诉你真相你能拿什么跟我交换呢？不如你跟我讲讲你是怎么和血樱偷情的吧？我可是连婚都没结过，还是老处男一个，对你们俩婚外情的八卦可好奇了！”

啊？游青松一下就愣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阴阳怪气的小老头，他在这个世界上活了那么久居然还是处男？！这句话居然是真的？？

游青松在游家里算大人那一派的头目，为了维持对外形象平日一向注重保养。虽然算不上游家最帅，但人如其名，也算是挺拔如松，净身高187cm还有一头秀丽乌黑长发的老帅哥！

他自认为自己的颜值和游炎焱至少可以打个平手，他自己年轻的时候可被不少漂亮小姑娘追过，游炎焱是怎么可能把持住自己保持处男身的？难道就因为他是圣人的弟子，为了保持清高人设必须戒色吗？！

“哈哈哈……？您还是处子之身？我没听错吧……说实话……齐血樱这样的绝世美女，之前作为您的徒弟伴您左右时，您怎么还能保住贞操？我还想请教一下您呢……”

“哎呀！既然你都开门见山的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游炎焱知道眼前的男人上钩了，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齐血樱这样的绝世美女，从小鼻嘎那么大的时候就天天围着我转，学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喊我“爸爸”，可是把齐天地都气坏了！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怎么忍心对自己这——么——可——爱——的干女儿下手呢！”

游炎焱这一大段话的内容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也通过了游青松的真伪检验。但是一想到这些居然都是真话？！这反而让游青松更加生气了。

但是游青松很快就发现不对，他看到游炎焱的手越过了一堆实验报告，从贴身衬衫口袋抽出一张看着像是信纸的东西？这小老头是有备而来！

“唉！我还记得她第一次给我写情书的时候都还只有14岁，虽然我看完也很心动，但是她年龄太小了呀！你看看这个时候她就会说『我不想当师父的徒弟了！我想当师父的女朋友！』了！啧啧啧！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小家伙！”

这是真话？！游青松感觉自己有点绷不住了，他脸上的青筋已经肉眼可见要爆出来，这让他不得不咬了咬舌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啊哈哈……血樱这小姑娘真是……从小就这么喜欢撩人！……我倒是没听她讲过……这应该算她的黑历史吧？”

“嗯，你这么说也有道理！毕竟吧……从她第一次给我写情书到嫁到游家……11年……一直都倒追我没有成功！唉！想必她也不愿意跟情人提起一段失败的初恋，这样会显得自己毫无魅力……不是吗？”

倒追？！初恋？！听到这两个词的游青松差点没把自己喉咙里的淤血全咳出来！这居然是真话？这居然是真话！

“岂有此理！你怎么可以不答应血樱！她可是齐天地的女儿！得罪她对你有什么好处！”

“唉！实话实说，我倒也不是不喜欢血樱！”游炎焱把情书收回自己的口袋，一步步向恼怒的游青松靠近。

“但是齐天地这个老头子恐怖如斯，一直借着齐血樱的任性想招我为婿，逼我破戒！你是不知道我为了坚持圣人的戒律每天晚上都在床上痛苦的挣扎！我！也很难啊！”

在门外贴着耳朵偷听的齐天地听到这句话有点不高兴了，发出不满的两小声啧啧。游心斗在一旁开洞察听着齐天地心声转播，脸颊落下一滴冷汗。

他早就通过洞察知道妈妈的白月光是谁，为了自保他从未跟任何人透露，现在白月光居然自曝，爸爸此时此刻一定气炸了……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是真话！游炎焱！你怎么可能把持得住的！你怎么可能还是处男的！就为了所谓的戒律？你这个伪君子！”

“诶呦，喊那么大声！没素质，难怪家主都是沙华在当嘞～”齐天地憋着笑继续偷听，还不忘吐槽两句，他早就把游心斗当自己人，不介意对自己孙子露出八卦的一面。

“哈哈哈……其实严格来说我也不是处男啦～是的！我和血樱有一个孩子！虽然不是十月怀胎自然出生的，但是也算是把圣人的香火续上了！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说是吧？啊？”

房间里传出来一声叮铃哐啷的巨响，齐天地熟练的一脚破开大门，和游心斗非常默契的冲进案发现场一人架住一边。

“游炎焱！你这个卑鄙无耻的伪君子！你把血樱的真心夺走了！还在坚持所谓的戒律假惺惺的拒绝！圣人不是不让你吃人吗！没说不让你谈恋爱啊！你这个伤血樱心的偷心賊！！”

“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又如何！你居然敢骂我？你再骂！要不是因为你□□血樱让她生下的狗儿子游心斗！要不是因为大宗师那个死老太婆，我现在还是清白身呢！我被破掉的戒律谁来还我！之前清白纯洁的血樱谁来还我！谁来还我！！！”

“我没有□□血樱！她的初夜都是她主动的！我因为绝对命令只能对她唯命是从啊！游炎焱你这个不是人生养的东西！居然敢伤血樱的心！我就是现在死在这变成鬼也饶不了你！”

“你居然拿了血樱的初夜！狗东西！血樱怎么可能主动呢！绝对是你□□她！已婚出轨还有理了是吧！我今天就要替代圣人审判你！”

“就是因为你先偷走了血樱的心！所以我侄子才整整一年没有碰她！你才是罪魁祸首！沙华对我的怨恨，和他的死都是因为你！”

女儿的感情生活还是太丰富多彩了……齐天地一边架着游炎焱，一边暗自感叹鳏夫门前是非多。游炎焱虽然赔了老婆但是赢了雄竞，依然是齐家长老官方盖章唯一和齐血樱各方面都相配的完美男人！

但是自己女儿干出这种雨露均沾的事情……而且三个男人一人一个子女，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还有什么好争的！哎呀！

事到如今齐天地也没有办法和游炎焱讲道理，只能假惺惺的安慰他别生气了，顺便内心感叹这个打小三的业务能力果然是言庚申亲传，而齐血樱又恰好遗传了自己年轻时风流倜傥的那一部分基因。

游心斗这边就没那么好运了。亲爹的力气还是太大了，再加上他比自己高2cm，游心斗想要架住他还是得花费不少力气，他就算让言杨柳上号用绝对命令强压也只会得罪暴怒的父亲，他只能拼尽全力使劲架。

言杨柳自然是在游心斗身体里嗑瓜子看戏，一边严肃分析造成今天闹剧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但是现在满头大汗的游心斗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哎呀游炎焱这个老处男！我就说他怎么那天破防破的这么彻底！他答应齐天地把他女儿嫁出去，居然还以为齐血樱会跟他一样为了感情洁身自好恪守贞操！小处男，你可千万要吸取这个教训啊！”

“吸取个屁的教训啊！我才不要像他们那样恋爱脑为情所困！一辈子光棍我要打！绝对要，绝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