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法则：西西弗斯的齐物论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久旱逢甘霖

『九三：需于泥，致寇至。』

“言玄黄，这下你可看到了游心斗那缠身的滔天罪孽？看他这一幅深陷其中还不自知的蠢样，不如我们来帮他回忆回忆如何？”

“我没罪。我已经跟齐天地长老供述了我在游家犯下的所有罪行！他已经赦免了我，我现在是清白的。”

游心斗知道不能再被动下去了，他已经深陷泥潭被困住了手脚，但是根据九三爻的规则他必须得注重方式，小心谨慎，恭恭敬敬的面对这两位“强盗”。

言玄黄的嘴巴一点点咧开，他给了黑暗中的女人一个眼神，两人似乎是心照不宣的共犯，就像游明菊姐弟一样。

“无妨！公主陛下，现在在您面前的这采花大盗游心斗，他第一次作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是把他的父亲绑在卧室的衣柜上，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游曼珠被这个鸠占鹊巢的养子玷污吗？”

绑着游心斗的铁链发出一点细微的相声，他没有！但是游心斗也意识到了不对……那天父亲被自己用言杨柳的绝对命令困在前院，这跟绑在卧室衣柜上又有何异？

“如果采花就算第一次作恶的话那确实没错！游心斗，你自己不是说过只要不去后院就没事，怎么就这样严于待人，宽于律己呢？”

“是！小辈知错……”游心斗的神情变得紧张起来，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何许人物，是圣人的转世！是言杨柳嘴里的采花大盗……

“我没有办法……我没得选……我不能玷污圣人！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我的养母……而且是她用藤蔓捆住我，她把我错认成她的丈夫……我只能随了她的心愿……”

“哈哈哈，好一个不能玷污圣人！游心斗，你是怎么有脸说出这几个字的？嗯？回答我！”

言玄黄惊诧的转头看了一眼姬血莲，又看了一眼游心斗，他本来可以用洞察直接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是那样就太无聊了！他要听八卦！瓜子汽水板凳他都准备好了！

游心斗明白怎么回事了，他想起了自己神志不清时犯下的错！他真的很想低头逃避姬血莲的眼神，但他的头发被死死扯着，越是低头就越是痛苦。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如果是对方主动我会成全！圣人至始至终都只是把我当玩物，我又怎么能擅自越界？游心斗不过是言游刃的替身罢了。”

“啊？言游刃是谁？你还有一个男人？”言玄黄饶有趣味的瞟了一眼游心斗，立马知道怎么回事了。“姬血莲啊姬血莲！你这色胆包天……啧啧啧！怎么样啊？还是年轻小伙更有劲吧？”

言玄黄既然这么说了，那这个被称作姬血莲的女人绝对是自己的那个妹妹游心火不会错了！这让游心斗放下心来，脸上的神情也放松下来。

“你还放松下来了？！我不是告诉过你这个事情不能说吗！你是想让我罚你？”

“哈哈哈！以玄黄长老的功力，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吧？倒不如说……我们三个都心知肚明不是吗？”

言玄黄脸上的笑容充满了赞许的意味，这让姬血莲有些不爽，果然老男人都不经夸！

“我知道当时你也是被迫的……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结束了！你应该清楚我的痛苦……哥哥不会做出那种强迫你的事……”

游心斗的语气缓和的不可思议，他的眼神也变得深情款款，这倒不是因为他贱，他知道姬血莲最怕什么，这是他反击的手段。

“你明明就强迫我了！别不承认！糟老头子！把你的鞭子拿过来！我看这小子是欠抽了！”

哇！还有**剧情！言玄黄早就把鞭子准备好了，他把公文包干净利索的递到姬血莲手里，他比她还要迫不及待想看游心斗受苦。

“我再问你一遍！玷污圣人的罪行你毫无疑问是做了！你认还是不认？！不认我就拿鞭子抽死你！”

“血莲小姐，你可不要污人清白啊？我这几天可是连门都没出过！你既然指控我玷污了你，那就要拿出证据来让我认，而不是抽我！我会爽的，这不是开玩笑。”

游心斗现在是一点也不怕姬血莲了，因为他有俄狄浦斯的力量作恶了！他笃定她手上没证据，字里行间的得意根本盖不住。

“贱人！找抽是吧！那我就满足你！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我这几天连门都没出！平白无故挨了一顿草！！”

游心斗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容变得有些狰狞！他也不是第一次被抽了，姬血莲的鞭子噼里啪啦的落下，这让他感觉如沐春风！

他在看到姬血莲之前也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复活了，他本来以为他不能伤害到一个没有知觉的死人……他本来是有一点点愧疚的！

现在连这愧疚都随着那一下又一下的拷问被消磨殆尽……他还把这鞭挞的痛苦视作对自己的肯定，这是游心斗应得的！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言玄黄让他看这一场音乐剧背后真实的意图，他就是那剧中人，那个误闯天家的青年神父，这多荒谬啊！他自己居然就是那采花大盗！旷世淫贼！

不……自己可不是那采花大盗……采花大盗另有其人！他甚至都不知道姬血莲……自己的妹妹复活了！

如果他知道，那晚肯定就不会化作她的模样做出如此□□之事！他甚至还一厢情愿希望自己不要伤害到她！

他的手仿佛是摸到了地狱里的那一根从天而降的蜘蛛丝，那是他脆弱得不能再脆弱的唯一一点良知……和是否挨罚毫无关系！游心斗有属于他自己的道德操守！

有没有可能还有别的人也有这样的技能？俄狄浦斯的诅咒除了自己现在还有一个公认的完成者，那就是齐家长老齐天地。

『如果你说的是我和齐天地的事情，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你抓不到我任何把柄的，不要白费力气。』

有没有可能齐天地也背地里做过类似的事情？怎么没有可能呢！？她原本就是齐天地的女人……这一点千真万确！

这让游心斗的心里一下凉了半截，姬血莲一鞭子抽到他身上，他一反刚刚的淡定自若发出一声吃痛的哀嚎！两行清泪从他眼角留下，他想认错……他想认错了……

“我的错！是我干的！对不起……对不起……”

姬血莲愣住了，她还没抽够呢！怎么游心斗突然就认错了？这下该如何是好！她没有理由罚他了……他怎么可以这么狡猾！

言玄黄没有再拱火，而是用洞察静静读取游心斗的内心活动，他从初见这个少年的时候就感觉到他不同寻常的敏感……这让他这个早早就明善恶知天命的老头子有些眼前一亮。

“我以为你已经不在了！你的骨灰还是我抱回去的！我以为我再也不会伤害到你了！我来旧都也是希望有可能能找到你转世的灵魂！你还活着，太好了……”

“撒谎！不要妄想用这种花言巧语感动我！”现在轮到姬血莲的表情变得狰狞了，她狼狈的继续鞭挞游心斗，希望他不要再说了。

“你抽我吧！反正我就是第二个齐天地！他的那些罪行没人能名正言顺的惩戒他，你至少可以惩戒我！就这样把我抽死好了！”

“我现在就抽死你！这个世界不能再有第二个齐天地了！他能放我出来就是因为要我名正言顺的抽死你！你这贱人！不知羞耻的淫贼！”

“那……那要是我死了……你就要回去了吗？”

游心斗小心翼翼的提问，他现在确实是有点痛，说话都不太利索了，说完这句话他还咳嗽了两声，想呕也呕不出来。

“关你什么事！……那时你都死了！多管闲事！”

姬血莲大口喘着气，眼睛瞪得溜圆，她几乎已经被愤怒吞噬了理智，游心斗一句话让她也清醒了过来。

“你……你想回去吗？我不知道……所以才想问问你……”

“谁想回去啊！回去了也就在那个卧室里！暗无天日！无聊死了！”姬血莲一鞭子抽在旁边的栏杆。“你自己难道就想死吗？！想得还挺美！死有用吗！”

这就是名正言顺的逃出生天之法！游心斗脸上的泪都还没擦干，他现在脸上的笑容像一束阳光击破了牢房的黑暗。

“你之前说过可以保我……你需要我吗？我需要你……你需要我吗？”

“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放了他吧，姬血莲，能当你小三的男人都不简单啊～”

还没等姬血莲开口，言玄黄就站起身率先一步走到游心斗跟前，他只是优雅的打了一个响指就召来了几个狱警。

狱警们手忙脚乱的解开了游心斗身上的所有锁链，这让他一下失去了支撑，像一颗蔫巴的白菜摊在地上。

“你又来兴趣了？看热闹不嫌事大！”姬血莲朝游心斗吐了一口水，满脸不爽的瞪着言玄黄。

“诶！诶！小姑娘，冷静一点～”言玄黄的气场丝毫不亚于圣人的转世。“玩物而已！值得你这么生气吗？你的前世可是齐家的帝后，之前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臭脸哪里去了？”

姬血莲现在是彻底冷静下来了，她捏着自己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她确实是没玩够！先放他一条小命吧，不过对应的……

“你放的人，这还不收他为徒？还好意思跟我狮子大开口！”

“诶呦！好，好，好！我收行吧！依你依你！这个小子可是难得的菩萨心肠……有一个这样的徒弟倒也不错！”

“哼！你可不要高兴太早。”姬血莲的表情终于恢复了正常。“他明明可以用他的能力反抗，却还是一副假惺惺的菩萨模样，那是因为他要遵守需卦的规则！他可是大宗师言杨柳的转世！你以为他真心的吗？”

“哎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言玄黄拍了拍姬血莲的后背。“谁不要遵守规则，我们又不是齐天地！他有他自己的天理，我们可没有啊！”

言玄黄也小小反思了一下自己，他确实曾经把游心斗看成了第二个齐天地，但事实证明他和齐天地还是有一点不同，他相信他自己看到的东西，他可是洞察的祖师爷！

游心斗在言玄黄的大宅里度过了化险为夷的一晚，他在仆人的照顾下洗去了身上的污秽，换上睡衣好好睡了一觉，这让他感觉有些不可置信，仿佛刚刚受的苦都是一场噩梦……

现在轮到他自己被言玄黄看上了！这贵人运也太离谱了吧！游心斗一想到这就感觉自己几乎要晕厥过去，那可是洞察的祖师爷，比大宗师言杨柳还强的存在啊！

但这也只是间接的结果，如果他没有和姬血莲相认，而是以之前她不会和自己相认的借口开脱的话……那言玄黄可能也不会动这个心思！自己也许躲得过初一，但肯定躲不过十五！

“□□爻是什么来着？需于血，出自穴……”

这个血怎么理解呢？姬血莲的名字里确实有个血字，这也太巧合了！他总算是知道了她真正的名字，而且这个名字是出于言玄黄之口，肯定是她的真名没错了。

但是自己的生母齐血樱的名字里不也带血字吗？这个可能只是族谱的规定，是系统命名法……还是不要自作多情了，这不是什么有用的信息。

也许可以延伸一下，是血脉的意思吗？也不是没道理……穴是牢房的意思，自己从牢房里出来了，那也就是说这一爻的内容已经结束，剩下两爻是什么？

“九五吗？需于酒食，贞吉。上六是入于穴，有不速之客三人来，敬之，终吉。都是好事！不要慌！就算言玄黄考验你也只是装装样子，最危险的难关已经被你渡过去了！”

大宗师言杨柳终于说话了！这让游心斗一下欢呼雀跃，这个死老太婆就一直闷着，怎么到现在才出声！

“看这上六爻，玄黄长老不会又要把我关起来吧？他是做给谁看？做给姬血莲看吗？他还要再考验我？”

“瞎考验！圣人不会买账的！不出意外他早就动了想收徒的心思，只是想让圣人欠他一个人情，所以才这么为难你！这都是他对你的考验，死不了人！”

游心斗好像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大宗师言杨柳不干涉他和言玄黄之间的博弈，是因为言玄黄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自己！原来是这么回事！

然而言杨柳开口也不是因为突然来了兴致，她也有不方便当着游心斗的面说的隐情，那是她很久以前和齐天地做的交易……她因为这个和自家的祖师爷言玄黄结下梁子，再也没法回到自己的故乡。

如果因为害怕游心斗出事就擅自上号，非但不能帮到游心斗，反而还会事与愿违！

她曾经也用绝对命令践踏过游心斗的个人意志，把他当成自己的提线木偶！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游心斗的洞察虽然还追不上大宗师，但他也有别的可以自保的力量，不需要自己再对他指手画脚了！

“你可不要像我这样，好好抱紧长老的大腿！听到没有！你爹游青松保不了你，真要到了和齐天地硬碰硬的那一天，他才是你最可靠的后盾！”

“是……是！小辈谨记！”游心斗有点懵，老太婆这是不打算带自己玩了？她和自己一起走过了这么漫长的一段路！这么多艰难险阻都跨过去了！突然就要说再见？！

“我还会帮你的！我是圣人齐游刃的人……现在至少她还在人世，如果我需要跟她说话还需要通过你！但是平时你在言玄黄身边的时候……不要喊我！当我死了！不然我跟你没完！”

游心斗上一秒还有些依依不舍的笑容，可言杨柳却又强调了一遍，他好像察觉到了，微微皱了皱眉头。

“你现在不是在游家的地盘上了！我在外面欠了很多血债，不想让这些拖累到你！过好自己的生活！你以后的路还长的很！”

“……我知道了。……没关系……”

“啥啊？什么关系不关系的！我是我！你是你！你以后不再是我的转世了！圣人不在的时候我们永远是两个人，听到没有！这是命令！”

“老太婆！你干什么啊！”游心斗本来以为大宗师只是偶尔感慨，没想到她居然用上了绝对命令！这是在干什么！就算她和齐天地有什么交易……也不至于就这么和自己划清界限啊！

可是留给游心斗的只有沉默，只有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他站起身手足无措的摸索着，在镜子面前照了又照，现在整个房间只有他一个人，就像那个诅咒发作的夜晚……

“怎么会这样……我会原谅你的啊！圣人齐游刃会原谅你的啊！老太婆！大宗师！！”

游心斗对着空气喊了很久，他也顾不上这里是不是言玄黄的地盘了，言杨柳就这样把自己封印……老太婆怎么可以这样任性！

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天亮了！游心斗回到床边瑟缩在角落静静的哭泣，明天他还要面对新师父言玄黄的考验，他得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他也是个人！他不是没有感情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