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最后一场考试的收卷铃声撕破空气时,高二3班的谢芜率先把笔往桌上一甩,哀嚎声穿透教室:“救命!英语完形填空全是玄学!”前排的沈昭正往笔袋塞自动铅笔,闻言勾起嘴角:“嘿,我蒙的全是C,没有技巧全是感情,说不定能开创蒙题神话。”
“就你那运气?上次投篮三不沾的人——”谢芜话音未落,上了年纪的徐老班扶了扶框架,踩着高跟鞋“哒哒”走进来。这位四十岁的女教师杏眼扫过乱成一团的教室,原本上扬的嘴角瞬间抿成直线:“考完就撒欢?我提前打个预防针,这次年级平均分创历史新低,某些同学别以为能浑水摸鱼!”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沈昭缩了缩脖子,想起物理卷上那道空着的力学大题。徐老班突然走到他桌前,指尖点了点桌面:“沈昭,你最近和江逾白走得近,学习态度倒是端正了些,但还是要把注意力放到学习上,少分心思啊。”她的目光转向同桌正收拾物理竞赛资料的江逾白,语气缓和下来,“江逾白同学获得了物理竞赛的参赛资格,代表班级参加这次物理竞赛集训,同学们要多向他学习。”
等老师离开,教室立刻炸开锅。张昊瘫在椅子上哀嚎:“完了完了,徐老魔这话听着瘆人,我数学最后三道大题全空着!”李阳晃着涂满解题过程的草稿纸凑过来:“看见没?我连辅助线都画得比你们工整!这次年级前十必须有我!”
沈昭盯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空,篮球场的欢呼声隐约传来。往年这个时候,他早带着校队在夕阳下加练了。谢芜戳了戳他肩膀:“别耷拉着脸了,听说隔壁班那个后卫能单手抓框,等联赛咱们——”
“我参加不了。忘了?”沈昭打断他的话,喉结滚动着咽下苦涩。谢芜瞬间噤声,想起上个月年级主任在办公室的怒吼:“沈昭!物理考52分还想继续打篮球?学校规定……”禁赛二字轰然砸入谢芜耳中,看着这个平常潇洒一世的帅哥,他内心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儿。
放学铃声突兀地响起,同学们像受惊的麻雀涌出教室。沈昭慢吞吞收拾书包,把物理错题本塞进夹层时,看见扉页江逾白写的“分步拆解法”笔记,字迹工整得像是印刷体。那天晚上江逾白在图书馆陪他刷题到闭馆,空调出风口的风把少年额前碎发吹得轻轻颤动。
走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铃一打就出去了的江逾白抱着一摞物理竞赛资料站在教室门口,白色校服袖口沾着实验时的蓝墨水。他看着沈昭把书包带子勒得死紧,明明平时总把挂饰晃得叮当响的人,此刻连走路都透着股没精打采的劲儿。
“一起走?”江逾白开口时,沈昭正好转身,两人差点撞个满怀。沈昭往后退半步,习惯性地要搭他肩膀,手伸到一半又尴尬地放下:“你不是要去实验室?”
“顺路。”江逾白把资料往怀里拢了拢,喉结动了动。他想问“还在为禁赛的事难过?”,又怕戳到对方痛处;想说“下次一定能参加”,又觉得这种安慰太过苍白。夕阳把两人影子拉得老长,在楼梯拐角处,他终于憋出一句:“物理最后那道题......”
“嗐别提了!”沈昭突然加快脚步,书包上的小篮球挂饰磕在栏杆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徐老魔说的‘历史新低’,说不定真要去办公室‘喝茶’了。”他笑得没心没肺,却刻意避开江逾白的目光。
教学楼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暮色里飘来食堂饭菜的香气。江逾白看着沈昭把校服外套系在腰间,明明是夏天,却总爱做这种耍帅的动作。他攥紧手中的竞赛资料,指甲在封面上压出月牙形的痕迹,最终只是说:“那......明天早读见?”
沈昭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影子在路灯下摇晃。江逾白站在原地,直到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低头看向资料扉页——不知何时,上面被自己画满了歪歪扭扭的小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