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粘稠的墨汁,重新包裹住哈利。但碗柜之外,世界正被一股更原始、更暴戾的力量撕裂。
起初是风。不是普通的风,而是尖啸着、如同无数怨灵在哭嚎的狂风。它猛烈地撞击着女贞路四号的墙壁和窗户,发出“哐哐”的巨响,仿佛整栋房子都在瑟瑟发抖。紧接着,是光。惨白、刺眼的闪电不再是划破天际,而是如同狂暴的巨蛇,在低垂得几乎压到屋顶的云层中疯狂扭动、炸裂,每一次闪光都伴随着几乎震碎耳膜的雷鸣。那雷声不是“轰隆”,而是“咔嚓嚓”的爆裂声,像天空的骨头在断裂。
碗柜狭小的空间里,哈利蜷缩得更紧了。每一次雷暴轰鸣,都让他的心脏像被重锤击中。但更让他惊骇的是那嗡鸣——它不再是地底的震动,而是充斥了整个空间,从四面八方挤压着他。它钻进他的骨头,在他的血液里奔流,与他额头的伤疤产生强烈的共鸣,那烙印如同燃烧的炭火,带来持续不断的灼痛。一种原始的、难以言喻的召唤感在心底升腾,既令人恐惧又带着一丝诡异的吸引力。他忍不住将滚烫的额头贴在冰冷的门板上,试图汲取一丝凉意,也仿佛想离那外界的疯狂更近一点。掌心那道曾在力量爆发时出现过的微弱暖流,此刻再次悄然浮现,像黑暗中的一点微弱火星,固执地跳动着。
客厅里,德思礼一家的恐慌达到了顶点。弗农姨夫徒劳地用身体抵着被狂风吹得剧烈摇晃的前门,肥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汗珠滚滚而下。“顶住!佩妮!拿椅子来!该死的!这风要把门吹飞了!”佩妮姨妈则抱着尖叫不止的达力缩在沙发后面,达力庞大的身躯因恐惧而瑟瑟发抖,像个受惊的巨型婴儿。窗帘被吹得疯狂飞舞,窗玻璃在狂风和某种无形压力的作用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是那个小子!肯定是他引来的!”弗农歇斯底里地咆哮,眼睛因恐惧和愤怒而布满血丝,“他那个该死的怪胎父母!死了也不安生!他那股邪门劲儿还没消停!”
就在这时,天空中的漩涡云中心猛地塌陷下去,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之眼。所有的闪电仿佛被它吸走,瞬间消失,只剩下那纯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狂风诡异地静止了,死一般的寂静降临,只有窗玻璃不堪重负的“吱嘎”声格外刺耳。
这寂静比之前的狂暴更令人窒息。德思礼一家僵在原地,连达力都忘记了哭嚎,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哈利贴在门板上的耳朵,清晰地捕捉到了下一个声音——那不是风声,也不是雷声。那是空间本身被强行撕裂的、令人牙酸的尖啸,仿佛宇宙的幕布被一双无形巨手狠狠撕开!那声音的方向……正对着女贞路四号的后院!
碗柜里,哈利掌心的暖流猛地一跳,像一颗骤然加速的心脏,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冰冷而尖锐的警兆刺穿了他所有的恐惧!他猛地抽回贴在门板上的手,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